第332章 鬼市渊源（6）
黑色的雾气似乎被那柄匕首划伤，在匕首出现时，浓浓的雾层也被破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匕首上缓缓浮现出刺目的红，红色的光芒很快包裹了两人。
肖锦言静静看着。
他看着翊凌催动匕首，促使女子身上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白色影子，影子安安静静立于女子身后，形似人形，头部有模糊的五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锦言分明看到那模糊的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嘲弄。
翊凌手握匕首，面容沉静，抬眸看着那一道白色的影子。
女子紧闭双眼，眉头微皱，洁白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翊凌起身，缓缓绕到女子身后，停下脚步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动了手。
泛着红色光芒的匕首在白色的影子上快速移动着。
肖锦言放下了抚在薄壳上的右手，随着白色的残魂渐渐被剥落，他缓缓握紧了拳。
修长白皙的手指委屈地拢在掌心，掌心渗出血，骨节也开始苍白。
红色的血液滴落，浸没在枯木制成的桥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整个过程极其漫长，在场三人都很煎熬。
女子满脸都是冷汗，脸上满是挣扎，眉头皱得紧紧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脸上的伪装才渐渐散去，露出一张美艳却充满攻击性的容颜来。
看着那张脸，肖锦言抱着薄壳的手微微一颤，不过一瞬，他便完全恢复了平静。
白色的影子一点点掉落，刚开始模糊的容颜闪烁不定，时而清晰时而消失不见。
肖锦言却分明从那一抹白色影子中感受到了痛苦和怨恨。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薄壳，肖锦言紧抿薄唇，任由那一场“酷刑”在自己面前上演。
没有比这时候更煎熬的时刻了。
肖锦言看着那白色半透明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挣扎着，嘲弄着，最后被迫一点一点离开她的主体。
一直都想知道的事情，此刻就在眼前上演着，他却觉得一切都不如不知道的好。
一边挣扎着，一边却又庆幸着。
所幸他是在沐祈攸之前知道这件事。
女子脸色越来越苍白，薄唇上布满血珠，一滴滴血自唇畔滚落，掉进身下滚滚忘川之中。
翊凌面色不变，只是看到面前女子的神情时，眸子深处明显划过一抹疼惜。
血液汇入忘川，忘川之中的厉鬼叫嚣着争夺着。
肖锦言看着那残魂被一点一点剥离，手指微微蜷缩。
他只庆幸，沐祈攸此时毫无个人意识，无论是被剥离时，还是被遗弃沉入忘川后。
被完全剥离抛弃的痛苦以及在忘川之中遭受那些鬼怪的欺压谩骂，肖锦言若是自己承受可能并不会太在意，只是一想到沐祈攸曾经承受过这些，心脏就疼得有些窒息。
不必代入自己，光是想想，肖锦言都觉得沐祈攸这样别扭的性格完全有迹可循。
前面的酷刑终于结束。
看着翊凌毫不犹豫把白色半透明残魂直接沉入忘川，肖锦言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
在身体悬空，坠下忘川之前，一根银丝牢牢捆上了桥，肖锦言面容沉静，直直挂在断魂桥下。
脚下是嗷嗷待哺面容狰狞的鬼怪，桥上是昏暗无比的天空。
肖锦言抿唇，一手被银色细丝缠绕，一手牢牢抱着薄壳。
不知在桥上挂了多久，直到属于他的武器在他的手上都留下了一抹血痕，肖锦言凝眸好似在思索着什么，陷入沉思的人被一道轻缓却冷漠的声音惊醒。
“处理好了吗？”
女子站起身，猛地一个踉跄，站在忘川之上，她姣好的容颜惨白如纸，身形瘦弱，好似一阵风吹过，她就会跌下忘川。
翊凌封下层层禁制，这才转身搀住摇摇欲坠的人，“可以了。”
虽然不懂幽冥鬼市的东西，肖锦言却清楚地知道翊凌布下的禁制非同一般。
他不由得眯起眸子。
幽冥鬼市之主和翊凌好似把沐祈攸当做洪水猛兽，即便那只是一抹残魂，还没有衍生出自我意识，却已经对她倍加防备，这是为什么？
“她不会逃出忘川吧？”
女子若有所思垂眸看着白色虚影渐渐消失在忘川之上红色的雾气之中，开口询问。
“放心。”
翊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声解释，“即便她衍生出个人意识，也难以挣脱禁制离开忘川。”
“倒不如不产生个人意识的好。”
女子幽幽叹了一口气，“走吧。”
肖锦言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看着两人逐渐走远，他才翻身而上，稳稳立于桥上。
手中的薄壳散发着淡色的光芒，在朦胧血气之中看不真切。
直至那两人离开，肖锦言才从那方空间之中出来。
“看来小怪物的诞生并不复杂。”
蛇母坐在桥上，面前放着缓缓旋转的罗盘，肖锦言出现后，罗盘的转动速度一点点减慢，直至静止。
蛇母顺手把罗盘重新放进漩涡之中，看向肖锦言，“不过一刻钟。”
“本也没什么坎坷的过程。”
肖锦言垂眸，把薄壳护进怀里。
“要怎么做，她才能产生神识？”
知道了沐祈攸的来历，他大概能猜到沐祈攸这么久没有产生自我意识，多半是因为翊凌的禁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看似很厉害的禁制，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起码肖锦言在寻找沐祈攸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也不知是时间太久，禁制失效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但是肖锦言并不关心这些，他只关注眼下。
沐祈攸虽然产生了个人意识，但是微乎其微，薄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无论是希望照心幻镜快速结束还是本着自己的私心，肖锦言都想快点见到沐祈攸。
——一个完整的，会笑会闹的沐祈攸。
“很难。”
蛇母看着肖锦言怀中被视若珍宝的薄壳，思索良久，这才给出了答案。
肖锦言薄唇微抿，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壳子，“还请告知。”
“她生于忘川，要想产生自己的意识，只能以鬼怪的身份诞生。”蛇母抬起手，若有似无拨动着重新转动的罗盘，轻声说。
“也就是说，你要带着她，成为鬼。”
闻言，肖锦言愣住了。
“我倒是知道有几个比较善良的人，也就是你们说的玩家，最近正好在忘川河畔。”
蛇母看向陷入沉思的肖锦言，轻声开口，“有她们的帮助，小怪物应该很快就会成为你希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