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斗技
龙雀乃是凤凰的一种，其幼年时形似普通水鸟，成年后展开双翼，几乎可遮蔽日月星辰。
杨舜钦为这蛐蛐取了这名，也代表他内心期许。
顾桓知微微一笑，朝那童公子拱手道：“便让我这只龙雀会会你的黑背大将军。”
话语刚落，围观的客人忙上前来押注银钱，笑得那小二合不拢嘴，连忙给客人们分发等值的木牌，以供之后兑换银钱的凭证。
少年略微扫了一眼，只见大多数人手中所拿都是代表童公子的木牌，只有寥寥几人企图一夕间翻盘，才把赌注都押在顾桓知身上。
顾桓知反倒对这几人笑了笑，开口道：“多谢诸位捧场，在下定不会让各位失望。”
客套话也说完了，这场促织比赛才真正开始。
只见童公子将竹筒放在盆子边缘，吹了声口哨，那黑背大将军一跃而出，瞬时落在龙雀面前。
这只蟋蟀可谓是身经百战，一旦闻到同类的气息，就下意识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与它相反，龙雀依旧静静地趴在原地，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两相对比之下，众人都为这黑背大将军呐喊助威起来，那虫儿似乎感受到观众们的热情，瞬间一跃朝龙雀飞扑而来。
围观者都见过太多次这只蛐蛐一击斩杀对手的场面，当下也以为这弱不禁风的龙雀也难逃厄运，没想到眨眼之间，两只蟋蟀仍好端端地在盆中。
在场客人不禁都好奇起来，看来这顾桓知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白银，果然有些手段在里面。
童公子似乎也十分意外，他抽了根草，刺激着黑背大将军继续攻击对手。
第二击，第三击，第四击……接连几回这黑背大将军都扑了个空！
它极其不耐烦起来，似乎已经彻底被激怒，两只钳子愤怒地挥舞着，准备与难缠的对手殊死一搏。
孰不知他这接二连三的攻击，倒让原本懒洋洋的龙雀找到了状态，竟也主动迎了上来。
只见那四只钳子紧紧纠缠在一起，围观的众人都屏息凝神，生怕一点风吹草动打乱了这场斗技。
久战不下，童公子看得心焦无比，口中又是发出一连串的口哨声，催促着黑背大将军快些拿下对手。
杨舜钦瞧得也是胆战心惊，下意识地抓紧了顾桓知的衣摆，他从未想过两只蟋蟀竟也能斗得如此精彩。
所谓欲速则不达，未想这话放在虫儿身上也是同理。
两只蟋蟀钳子互相纠缠，久而久之，自然会有人先败下阵来。
万万没想到，最先松开钳子的竟是黑背大将军，龙雀越战越勇，竟是直接趁此机会整个身子朝对方撞了过去。
童公子大吃一惊，以为这虫儿要与自家蟋蟀玉石俱焚，当下连唤几声，示意黑背大将军撤退。
未想这一下却让后者被龙雀逼至盆子边缘，如瓮中捉鳖一般，精疲力竭的黑背大将军就此惨死在名不见经传的龙雀手下。
罗织院中鸦雀无声，良久，才有将赌注押在龙雀身上的人大声欢呼起来。
顾桓知缓缓站起身来：“童公子，这十万两银子，在下笑纳了。”
红袍男子坐在原地，望着那已死去的蟋蟀，面如死灰。
正当此时，人群中却听一人高声道：“张舜钦，居然是你们！你们定是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戏才赢了童公子！”
顾桓知皱着眉循声望去，却见说话那人兀自眼熟，似乎几日前在聚仙楼见过。
此人正是那群纨绔子弟的头儿郑明诚，他今日本想来罗织院大赚一笔，借着黑背大将军赢了不少钱，干脆把全部家当都赌了进去。
未曾想这回阴沟里翻了船，赔了个血本无归。
前头人挤着人，他站得远，未曾瞧得清楚，如今才发现那与童公子对擂的竟是张舜钦与他的靠山，当即怒吼起来。
一时间，那些输了钱的赌徒们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罗织院内吵闹不休。
“对啊，它那虫儿凭什么能赢童公子的，定是使了诈！”
“张舜钦是谁，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他可不就是从前群芳院头牌芷兰的私生子吗，听说芷兰被人赎身嫁去京城，她儿子怎么又回任城来啦？”
“谁知道呢，估计是在京城混不下去又跑回来了呗。”
见此良机，收了郭流与李最二人钱财的乞儿们也趁乱跑了出来，大声喊道：“这小biao子和他娘是一路货色，从前为了一两银子就肯卖屁股，脏得很呢！”
“是啊是啊，连咱们这些臭要饭的都比他来得干净。”
不堪入耳的言论愈发聚集，杨舜钦一时也有些猝不及防，如今郭流李最已在官府的牢狱中，这些乞儿……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二人早已打定主意再讹他一笔钱去。
少年冷笑起来，他一张嘴横竖也吵不过这么多人，便上前拿了银子想拉顾桓知离开。
谁想后者竟是挤开人群走到那几个造谣的乞丐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抓住那乞丐的领口，厉声问道：“是谁让你们传播这些谣言的？！”
那乞儿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已是吓破了胆，可毕竟拿了别人五十两银子，硬着头皮说道：“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敢做这样的事，我们怎么还不能说了！”
顾桓知脸色铁青，松开手，一脚朝那乞丐的胸口踹了下去。
他武艺虽远不及姜霆，但也是自幼便开始练武，这一下竟是把那乞儿生生踹晕了过去。
其余几个乞丐见如此情形，更是扯开嗓子大声吼叫起来：“杀人啦！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啦！”
一时间，整个罗织院内闹成一团，斥责比赛不公平的，让老板赔钱的，议论杨舜钦的……
原本坐在原地面如死灰的童公子此时似乎也有了几分底气：“敢问阁下究竟是如何用这只龙雀赢过黑背大将军的？”
顾桓知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并不愿与他多解释，只想带着少年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谁想那童公子站起身来拦在二人面前：“你今日若是不说个清楚明白，便休想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