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倒下的程掌柜
一直这么聊到天色见黑，路程已经走了大半。
眼看着天黑前是肯定到不了云州城了，老板叫停车马，让伙计用带的木柴生火，烤了两只收来的家养兔，邀请张放和方杰一起吃。这兔子虽然不算太肥，可筋肉厚实，咬起来非常耐嚼，比起猎户打到的野兔来说也不遑多让。
张放不禁好奇问道：“这兔子真的是家养的？吃起来像是野兔似的，又比野兔的肉多，真是不错！”
回答他的却不是老板，而是方杰。
方杰边吃边道：“我倒是知道这兔子的来由。高家庄外有一处很大的地洞，那个地洞成因不详，并不太深，可从地面往下五丈开始就全是石头，而且那下面有风通过，不是个死洞。那里面的石头很硬，简直就像是山上的大青石一样硬，田鼠之类还能打打洞，可兔子之类大一些的根本挖不穿。所以有人就想了个法子，在洞里能过人的地方修整了一大片出来，弄成了个兔圈，然后把田里抓到的兔子都丢进那洞里去养…”
张放笑着接道：“我明白了，兔子这东西多了就会打架，那洞里又没办法挖洞逃跑，只能分散开。可吃得却都是人放在一处的，就不得不在投喂时聚集争抢，等吃完了再分散开。然后再有人时不时故意敲打那里面的石壁，吓一吓兔子，让它们来回逃窜，时候长了自然身上就筋肉厚实。”
那老板也笑着说道：“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要是想收一些上好的兔子肉，反倒不大愿意去藏峰山那边的庄子找猎户，更愿意去高家庄。”
两只兔子不长时间就都已经吃完。几个人收拾完东西，点上灯笼再次赶路，在戌时进了城。
和那个老板在城门大街上道了别，张放和方杰往福来客栈的方向走。
张放看他一直牵着马，并没交给车马行的伙计，问道：“这匹杂花雪蹄马是你买的？”
方杰笑道：“这马可花了我不少钱。刚买来的时候还觉得是捡了便宜，养起来可就不是一回事了，费钱的很。”
他虽然嘴上说的嫌弃，可脸上的笑意里分明充满爱惜和自豪。能养得起一匹好马，终究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江湖上能靠自己养得起马的年轻人确实不多，更何况这马让他养得膘肥体壮，真跑起来比佟海明那匹马实际上还要快一些。
张放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拍手说道：“我就想买一匹好点的马，可总有些舍不得。像我这种胖子，车马行的马总是累得很快。”
方杰脸上的笑意更浓，伸出手抚着马的脖颈道：“当初我也是嫌弃车马行的马太差。行走江湖，有时候荒郊野外的，还得担心马会不会乱发脾气，这才狠了狠心，买了这匹马来自己养。如今一年多了，这马越发有灵性，哪怕是我撒开它然后跑远一点，它也会自己找过来！”
两人说笑间已经到了客栈。方杰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要了一间中等客房，又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给掌柜的，要了一间单独的马厩，要求每天给他的马喂上好的草料，每天还要喂些豆子和一个新鲜鸡蛋。张放在旁边看着不禁咂舌，默默在心里感叹到，要养马真是太花钱了。
可今天王孟撇下他，一人双马赶回云州城救人，让他心里很是受伤。要给自己买一匹好马的心思反倒更重了。
方杰要休息一下，和张放道别，张放心里想着要去城东看看情况，也拱手告辞。
目送着方杰上了楼，张放一转身就出了客栈，似慢实快地向城东那个三进宅子走。刚走出两条街去，一转向右边，忽然看见街边巷口的阴影里好像闪过去一个人，他眉头一皱，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
走到那个人影闪过的巷子口站定，往里瞧了瞧，最深处隐约能看见一条人腿，没穿裤子没穿鞋的人腿！
他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喃喃道：“扒人衣服抢劫的李开山？难道真有李开山？”
张放不禁有些踟蹰。
方灵漱那边的事更重要，比发现李开山的踪迹重要的多。更何况他已经听说了，城东那边巡检司出动了大批人手去抓贼人，他理应先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可想了想，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进巷子里去看看。虽然自己不算是正经江湖人，可路见不平也应该救一救的。常州镖局这种特殊的镖局想要越挣越多，少不了多搭把手，多交交朋友。
越是往里面靠过去，越是能看得清楚。的的确确是一条人腿，这腿明显还不是乞丐贫民那种枯瘦脏乱的腿，而是一条健康正常肌肉结实的男人的腿！
等小心查看了四周，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的时候，他才走过去俯身查看。
这人竟然是程言！
张放不禁吃了一惊，怎么会是程言？
上次看见程言还是昨天，他们安排镖局的弟兄上路回家，这位长歌门的程掌柜接到消息跑过来留人。虽然昨天没有再动手打起来，可相互之间态度可都算不上有多好。
他倒没有全被扒光，而是外衣和裤子、鞋不见了，还给他留了一件犊鼻裤。而他卧倒的地方附近散落着不少零碎物件，甚至还有些散碎银子！
李开山抢劫别人怎么会留下物件银两，恐怕是程言碰上了李开山，想抓他换赏格，没想到他自己被放倒了才是！
张放连忙拍了拍程言，但他也不知道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还是被迷倒了，根本没反应。
张放忽然停手，皱着眉站了起来。程言可不是朋友，相反还有仇呢，要是真叫醒了，反被诬陷一口，那可真是自讨苦吃，还是先不要叫醒的好。
在周围仔细探查了一遍，墙上地上好像有些血迹。张放心中明了，那个放倒程言的人应该是受了伤，既然能看见血迹，伤势当然不会太轻，很有可能会是那个去刺杀方灵漱的人被挡住，反被佟海明或者展峰所伤。那么程言当然不是碰上了李开山，而是被“断刀”抢了衣服好改头换面躲避追踪！可以肯定，他绝不会跑出城去！
毕竟逃命的时候还要抢别人衣服，怎么看都是要赖在城里找大夫来治伤了。
既然如此，当然是先救一下程言，再叫帮手来追踪，更为安全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