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张放救程言
拿定主意，张放转身快步走出去巷子。他找了一个夜市摊子，裁上一大块粗麻布，抱着粗麻布跑回了巷子里。
把粗麻布往地上一摊，先把零碎物件捡了个干净，再捡起一些大点的碎银单独揣好，只留下小块的银粒和零散的铜钱不管。他用粗麻布把程言一裹，反身背在后背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喊救命！
街上有不少巡街的衙役官差，听见有人叫救命，顺着声音找过来了三个人，都一手提着水火棍一手打着灯笼进到了巷子里。张放一看见有人进来，连忙装作体力不支，靠墙坐了下来。
“是你在喊救命？出了什么事？”三个衙役离得远远地喊道，水火棍举起正对着张放。
张放喘了两口气，又背起程言，边往外面走边喊道：“救命啊，差爷，我跟东家正往家里走呢，忽然蹦出个人来，一下把我东家给打昏了过去，还抢了钱，连衣服也抢了！”
那三个衙役面面相觑，心说这胖子恐怕有问题。要真是被打劫了，为什么只打昏了他东家，却放过了他？
两个衙役把灯笼放在地上，双手紧握着水火棍慢慢靠了过来，另一个衙役掏出来哨子叼在嘴里，在原地站住不动，只是认真地盯着张放。张放走到距离两个靠过来的衙役还差一丈，又假装自己脚下一软被绊倒。他手一翻捏住麻布一角，故意让程言滚落在地上，露出了光着的上半身来。
那两个衙役看他摔倒的这一下可不轻，身上背着的这个人居然还没醒，显然不是装的。要是个平常人装晕，这一下摔下来非得撞得生疼，怎么也得喊出声来才对。这才减轻了提防，压低水火棍走到跟前来，查看摔倒在地上的两人。
后面还在观望的那个衙役也走上前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靠墙站定，举着水火棍警戒四周。
张放向扶起他的那个衙役道了谢，伸手从袖子里抽出块棉布的手绢，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道：“差爷，那个凶人抢了我东家的衣服钱财，可却忽然吐出口血来，没管上我就跑了。您几位要是有空，快去里面看看，那个凶人可能还没跑远！”
俯身去查看程言的那个衙役抬起头来问道：“那人什么模样，怎么吐的血？”
张放又连忙拱了拱手，假装害怕抖了抖身上的肉道：“太黑了没看清，只露着双眼，他吐血怎么吐的我也不知道。”
三个衙役互相看了一眼，在后面警戒的那个衙役吐出嘴里叼着的哨子道：“给他裹上，你背着他，我带你出去找大夫。”
张放连忙点了点头。
另外两个衙役帮着他又背起了程言，才去捡起灯笼提着水火棍慢慢往里面靠。张放不禁暗想，这云州城里的衙役还算规矩，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货色。他本来还准备说，没顾得上捡掉下来的钱，好引诱他们进去。他们只要在找钱的时候看见墙上地上的血，当然就知道真有凶人，而且很可能是巡检司正在抓的那个，到时候他们自然会传出去消息！
往里面走的两个衙役打着灯笼，怎么探查，如何示警不说，就说张放。
他一路佯装气喘不支，歇歇走走，跟着那个引路的衙役转到外面街上，又转进了两条巷子，第二条巷子里有个医馆还亮着灯笼。衙役伸手叫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伙计连带着搭把手，把程言抬进了医馆。
刚一放下，从医馆里间走出来一个长须的大夫，看上去三十左右。他一出来，看见躺在床板上的人，心里暗自吃了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等送走了带路的衙役，那个大夫一把扣住张放右臂的脉门问道：“这位兄弟是哪条道上的，在哪发现的程掌柜？”
张放被一把扣住脉门有些吃惊，心里暗暗琢磨，那衙役恐怕没轻易相信他，才把他带到了这么一个有高手在的医馆。
于是他脸上露出和和气气的样子，伸出左手抚了抚肚子道：“在下张放，不是道上的，只是路过。我在街上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跟着那人进了巷子，那人却不见了。再往里走了走，就看见程掌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查探四周发现没有别人，才喊的衙役。是刚才那个衙役领着我来的。”
那个大夫见他眼神不躲不闪，面色和和气气，脸上的紧张神色才消下去不少。他松开扣住张放的手，抱了抱拳道：“多谢张兄弟搭救程掌柜，还请稍坐休息，我先看看他受了什么伤。”
张放连忙也抱了抱拳道：“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倒是赶紧看看程掌柜受了什么伤才是。我已经试过叫醒他，但我不懂医理，没有成功。”
他看那个大夫坐在凳子上开始诊脉，自己也在桌子旁边坐下，紧接着就开始从身上往外掏东西。无论是散碎的银子，还是捡的那些零碎物件，除了秦玉儿的那只香囊，他都掏了出来。摆在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开始归拢。
那大夫一边在诊脉一边眯眼偷瞄着张放，看他确实掏干净了身上的东西，才闭上眼认真给程掌柜诊脉。
江湖上暗地里的门道全在细节。有时候事好事坏，全看细微处。张放对这里面的门道虽然不是很清楚，却知道和江湖人士初次往来打交道，越谨慎越好。所以他故意摆出一副没心眼儿的样子，就算待会儿真有什么不愉快的，面子上也能说得过去，至少别让这大夫以为他怀有别的目的。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可还动不了手呢！
等归拢完，收起原本就是自己的那些银两和零碎，张放起身对那个大夫抱拳说道：“程掌柜的东西都放在这了，在下还有别的事，就不多打扰了。要是有事，可以到福来客栈找我，这些天我都在那落脚。”
那大夫听见动静，放下号脉的手站起身来，重新抱拳行了江湖见礼，笑着说道：“长歌门外门弟子徐东来，多谢张兄弟救我师兄。要是在云州府遇到难处，可以在下榻客栈的外面墙角拐角处，留下个三指大小的“山”字，再在“山”字中间写上所住房号，到时候自然会有我长歌门的外门弟子前往拜访！”
张放一听，心里不由的有些惊讶，原来程言并不单单是外门管事，居然还是长歌门外门弟子里的师兄，恐怕他的身份还很重要。要不然怎么会救他一下，就让人家连暗号都掏出来，还说只要是云州府内，都可以叫人来帮忙。
张放也行了江湖见礼进行回礼，但没有报上常州镖局的名号，而是报上他学掌法拳法的师傅的名号。徐东来当然没听说过，只当他是游历在江湖上的散人。等把张放送到门口，又再次道了谢，他才关上门进去。
张放抬头看了看这医馆的牌匾，上面书写的是“丰泰轩”三个字，和程掌柜的丰泰商铺倒是一个名号。
他回到大街上，记下这地方的路线和附近的招牌，才抬脚重新往城东走。
似慢实快地走了半个多时辰，他已经看见那处宅子的火还在烧，门口不远处却有个布帘遮挡的四方围帐，好像官道上常见的歇脚茶水铺似的，只是挡得更加严密。
他心里不禁大奇，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