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客商之死
“孟繁星？”张放不禁低头沉思。
这个名字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在哪听见过这个名字。
方杰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说道：“对，孟繁星。我赢了那老前辈的赌局之后，回去找了不少朋友打听，可他们都说，没听见过江湖上有这么个人。”
他虽然是在和张放说话，可眼睛并没有看张放，而是看着自己的茶杯。
他的眼神有些开始涣散，自顾自说地道：“你别看我年轻，可朋友确实不少，三教九流都有。要是他们全都不知道，那就应该确实没有这个人。但那老前辈虽然疯疯癫癫，可并不是个老糊涂，他说的那个人就是叫孟繁星。他还说…”
他说到这忽然停住，抬起头来来歉然一笑道：“实在是抱歉，越说越远了。这件事离奇得很，简直成了我一块心病，稍不留神就爱和人讲讲。”
张放露出和气的笑容道：“没事没事，我这人好奇心重，爱听人讲故事。倒是耽误了方兄弟不少工夫。”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过了申时，赶忙叫高老头来会账。
张放掏出散碎银子来，一边算账一边问高老头道：“高老板，高家庄这里有没有骡马租赁？”
高老头收起了银子，找了零，才呵呵一笑道：“咱这庄子里却是没有的。不过正巧，今天我们这有个来收土产货的老主顾，这时辰也该差不多要回云州城了。你要是真着急，可以到庄子东边路口那去找他问问，看看能不能带上你。”
张放道了谢，正要和方杰道别，方杰却笑着说道：“索性我也不着急，不如一块儿，路上也好聊聊天。”
张放也想和带着这么一把刀的方杰多亲近亲近，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他看看鞘里的刀身，也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一马来到庄子东面的路口，高老头说的收土产货的老主顾，正吆喝着自家伙计准备要走。张放走到那老板面前，和老板商谈带他回去的价钱，又指了指站在一边牵着马的方杰。
那头发半白的老板听闻这个年轻人是巡检司里大人的朋友，连忙摆手道：“既然是府城里巡检司大人的朋友，我顺路带你一程又有什么关系。要没有他们没白天没黑夜地查案追凶，我小老头上回就不敢来这了。”
“哦？老板说的是上回高家庄那件事？”张放不禁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
老板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可不是吗，眼瞅着那外地的客商，连带着伙计十来个，跟割稻子似的，一下子全躺在地上死了，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张放眼睛发亮，问道：“老板当时亲眼看见的？”
老板摇摇头面露愁色道：“我倒是宁可没看见，晚上做梦都见了好几回了。为这我还去庙里上了香，请和尚给他们念了好几遍经，才踏实下来点！”
方杰也露出好奇的神色，牵着马靠过来道：“正怕路上枯燥，老板不如在路上讲讲，权当解闷儿。”
老板点了点头，带着张放上了拉货的板车。伙计抬抬鞭子又吆喝了两声，让骡子拉着车上了路。方杰也上了马，跟在一旁。
等出了高家庄又走了一阵，已经瞧不见庄子的轮廓了，老板才叹了口气说道：“初七晚上有两位官老爷在我那订了东西，我初八天没亮就起来了，到高家庄来收货。刚进庄子没多久，就看见那个外地的客商从庄子里绕出来，往西面走。”
张放回头看了一眼方杰，心里想道，“西边那是云水县方向。”
“那客商一行人在高老头的茶铺子那吃了早点，就准备出发了，脸上还笑得很开心，显然是做买卖挣了钱了。他们收拾完了车马货箱，刚走出去没多远，连老板带伙计，都跟没了骨头似的从车上掉下来，一头栽在了地上！”
老板讲到这抬手擦了擦汗，眼睛里慌乱的神色越发明显。张放从车上拿起了水壶递给他。老板道了声谢，喝了几口水压了压惊，才慢慢往下说。
“我当时就吓了一跳，心说从来也没见过这么个倒法，更没见过一下子十几个人一块儿躺下的。有个胆子大的闲汉过去看，刚翻过来个人，就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喊‘死人了！死人了！’听说那闲汉后来也死了，被吓死的，也就是高老头命大，让大夫给救了回来，要不然高老头那天也得吓死！”
方杰插嘴道：“我看茶铺子的高老头面色红润，可一点都没有被吓得重病的迹象。”
老板看了他一眼道：“他平常积德行善，是老天爷保佑他呀。当时他吓得晕了过去，抬到旁边没一会儿就醒过来胡言乱语，还吐白沫子。听说是有个行脚大夫在庄子上，那行脚大夫过去下了几针，药都还没用呢，高老头就老实了。再按开的方子抓药，两天的工夫，就跟没吓着的时候一样开店卖茶水了！”
张放心知这个行脚大夫恐怕就是方灵漱，她那手针法自己亲身尝试过，确实很厉害，要不然以他的伤势，现在恐怕还瘫在床上呢。
张放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心里又不禁担心起王孟和方灵漱来。
方杰听了老板的话忍不住有些惊奇，这世界上真是行善积德老天保佑？
那老板哼了一声接着说道：“那闲汉就没什么德行，平日里偷鸡摸狗赖账不说，还欺负庄子上的孤儿寡母。听说那行脚大夫找过去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气儿了！”
张放听他有扯远的意思，拉回了话头问：“要真是意外暴毙，怎么会吓死那种胆大的闲汉？”
那老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着声音道：“你可是不知道，当时邪乎的很，你要是看见了也会被吓一跳！后来庄子上的老爷们带了人过来，让人拿长棍翻了翻几个靠外的，那翻过来的死人，眼都是睁着的，嘴上还挂着笑，可脸都黑了，翻过来没多久就连手都变黑了，哪有刚死的人是那个模样的！我一看见差点吓得背过气儿去，哪还敢在庄子里待，连货都没来得及收，立马就喊上伙计，赶着车回城里了！后来才知道那客商一行全是被人下了毒，给毒死的。”
方杰忍不住感叹道：“就算是中毒，我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个样子的。”
张放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我押镖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
那老板说完，靠着货箱闭着眼直喘气。张放见他实在吓得不轻，也就没再追问别的，改聊买卖山货的门道和藏峰山上的山水风光。方杰偶尔搭话，讲讲他在云州各县游玩的见闻，倒也冲淡了老板之前讲述时的惊惧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