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来
苏城，作为大唐经济最繁华的城市，若是仅仅从经济上对比，就连京都都要逊色三分，两者一个主政，一个主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修真界中鼎鼎大名的禁厌师协会总部便是驻扎于此。
夜色里，街道上车水马龙，明亮的汽车灯光，如同奔流不息的河水一般，横冲直撞着奔赴各自的目的地，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将一座座高楼大厦衬托得更加伟岸。
柯云站在路灯之下，望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行李箱之上捆绑着一个军绿色的被褥包裹，俨然一副“乡巴佬”入城的模样。
他摸了摸额头的汗水，抬头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建筑，顶部的位置一个金灿灿的招牌熠熠生辉，他如释重负道：“柯兴律师事务所，我终于是找到了啊！”
柯云用力提了提手里的行李箱，穿过仅仅只有一条红绿灯之隔的斑马线，进入大厦。
刚走进大厦，空调的凉风扑面而来，他整个人顿感神清气爽，感慨万千，“柯兴师兄真是厉害，竟然能够在寸金寸土的苏城打拼出规格这么大的律师事务所，真是太给我们大院的人长脸了！”
律师事务所在15层，电梯刚一开门，如同潮水般汹涌的人群，一个向外一个向内，相互挤压碰撞最终归于平静。
柯云在拥挤的电梯内按下15的按钮，电梯大门缓缓关闭又缓缓打开，广播却传来声音，“已超载！”
一时间整个电梯陷入一片寂静，众人四下打量，谁都不愿意放弃这么一个好不容易上岸的位置。
“动一下啊，大家耗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这时一个尖锐的嗓音打破了沉默，站在柯云身边的一位体态雍容的妇人开口道。
“是啊，出去一个人大家都能上去，都不愿意出去，只能干等着，谁都上不去。”
“干脆谁最后进来的谁出去，对其他人也公平。”
“”
众人三言两语，却并没有人选择走出电梯。
那妇人扇了扇鼻子，斜着瞥了柯云一眼，毫不留情面地说道：“喂，小伙子，看你大包小包满头大汗的样子，外地来的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明白妇人是要拿柯云这个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家伙开刀。
柯云微微眯起了眼，现代社会的发展，已经很大程度地模糊了城市和农村的边界，柯云虽说家在乡下，却并不是没见过世面，苏城确实很繁华，却也并不至于令他望而生畏。
更何况，近几年都在国外留学，大场面见得太多了，对于这些精神贵族，有的是办法对付。
他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比大多数人都先进的电梯，要出去还轮不到我。”
妇人冷笑一声，“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倒是自顾自地站定立场了啊！再说了，你说自己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在场的各位谁为你证明，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谁知道像你这样的，是不是说谎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啊。”
傲慢与偏见，柯云的大脑中突然蹦出这几个字眼，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有这样的人存在，只不过有人爱惜脸面不会明说，有人肆无忌惮直言不讳。
柯云一字一句说道：“根据《大唐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他望着对方的眼睛，冷静得像是一块石头，说道：“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监控下侮辱诽谤我，如果不对我进行道歉，我有权起诉你！”
“这”妇人显然平时见人下菜惯了，面对像柯云这样其貌不扬的人，从未想过会有阴沟里翻船的一天，她慌乱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尽量扩大嗓门增加底气，“你不用吓唬我，我儿子就在楼上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妇人话音刚落，周围人开始议论起来。
“整个苏城都鼎鼎有名的大律师事务所，那可是国内能排进前三的大律师柯兴创办的事务所，要是真有个儿子在上面工作，那实在是太有面子了吧！”
“是啊是啊，还真是没想到，看这小伙子懂点法律的样子，今天算是遇到硬茬了。”
“也算是让他长长记性吧。”
“”
妇人抬了抬下巴，神色傲慢，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但其实她才没有儿子在做律师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吓吓这样的小年轻，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柯云弯下腰伸手要去抓包，妇人原以为对方是害怕了，准备拎包走人，忙不迭嘲讽一句，“现在知道害怕了？那我也不为难你，乖乖离开电梯，就当是给你一个外地人长个教训！”
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可谁知柯云丝毫不为所动，从包中取出一个黑色皮质钱包，打开钱包夹层取出一张明信片，“或许我也要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法学院，这是我的毕业证，以及我的律师证，至于你所说的柯兴律师事务所，不好意思今后我也会在此工作，也很荣幸能够和您儿子成为同事。”
柯云一番犀利的话语，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电梯内，沉默得针落可闻。
一个乡巴佬模样的小伙子，谁又能想到竟然是斯坦福大学的高材生，那黑色钱包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不可企及的荣誉成就，仿佛正在用力拍打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的脸，啪啪作响！
而妇人整个人呆若木鸡，震惊之下长大的嘴巴仿佛能够塞下一颗鸡蛋，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柯云听不明白的方言，拖着臃肿肥硕的身子，狼狈不堪地挤出了电梯。
等到胖妇人的离开，电梯终于是得以运行，柯云不动声色地缓缓长呼了一口气，这是他在美利坚养成的习惯，解压且不会被人察觉。
在外人面前展露软弱疲倦的一面，那是很愚蠢的表现。
电梯向上，速度算不上快却也不慢，至少比起走楼梯来说要轻松太多了。
“叮！15楼到了！”随着电梯内广播的提示，柯云提着手里的行李走了出来。
整个15楼都被柯兴律师事务所承包，刚一走出电梯，柯云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了，偌大的一个大厅，摆设着数十张办公桌，每个办公桌都坐着人，而那些人要么是在拨打电话，要么就是拿笔记录着些什么，大家都在井然有序得忙碌着，热闹非凡。
如果不是确认自己没搞错楼层，柯云自己都要怀疑进了通信公司的客服部。
要不说大唐人丁兴旺呢，像这样的阵仗至少美利坚是很难看到的。
就在这时，迎宾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轻声轻语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但是话说到一半，服务员便皱了皱眉头，说不出话了，面前这个小伙子，大包小包甚至身上散发着一丝淡淡的汗臭味，她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柯兴事务所名气大，咨询费，律师费也是出了名的昂贵，能够来这里咨询的，至少都是中产阶级的人，可是面前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太像啊，农民工就更加不可能了，寻常人根本支付不起这里的费用。
这也怨不得柯兴事务所，名气实在太大，以至于客户多得数不胜数，只好取下下策提高价格，不然光凭现在事务所的这些员工，二十四小时不倒班都忙不过来。
这也算是为那些小律师事务所留一条活路，总不能要了再要还要吧。
就在服务员两难之际，柯云立即表明来意替对方解围，“我叫柯云，是来找柯兴律师的，麻烦你去通知一声，他知道我今天会到。”
一听这话，女服务员立即面露灿烂微笑，说道：“原来是柯云先生啊，柯总就在前面的办公室内，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不出预料，柯兴早就与迎宾的女服务员交代过了柯云今天的到来。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穿过拥挤的人群，虽然多年未见，柯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柯兴此刻背对柯云，站在巨大的玻璃墙前，一身深蓝色的西装，一手插袋，一手衔着一支烟，时不时吞云吐雾，好似在眺望远方，又好似若有所思，虽然看不见真容，但仅仅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成熟气息。
“咚咚咚！”女服务员敲了敲门，“柯总，柯先生到了。”
柯兴顿时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转过身，将手中的烟头熄灭，张开双臂向柯云走来，笑容满面道：“小云！你可算是来了，可让我好等啊！”
柯云也是立即放下手中的行李，两人在女服务员的注视之下紧紧相拥，多年未见，双方的心情都是五味杂陈的复杂，那份来源于内心深处的感情又有几人能懂？
实际上，柯云一路奔波，加上外面又正值酷暑，身上一身汗臭味，一路上被不少人嫌弃，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但柯兴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小时候两人窝在一个小床上睡觉，别说汗臭味了，就是双方任何一个人尿了床都不带有人能够幸免的。
一想到这些年在美利坚一个人求学打拼的孤单日子，柯云情绪克制不住翻涌，泪眼朦胧。
柯兴拍了拍柯云的后背，沉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