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
跟去时一样,郭府的郭忠、刘二,急匆匆地赶路。到二十二日傍晚,他们就回到了济南府。按照吩咐,他们先去了林府送信,还有一袋呈乡的乡产要送去。
门敲得急,李管家就亲自来开门。一打开大门,郭忠就问他:“老李,林少夫人没动身去呈乡吧!”
李管家看着这两人,一来就问少夫人的行程,觉得有事,就答道:“少夫人的车驾,二十日辰时就启程了……”
“那你赶紧去追,不然来不及了。”郭忠听到暗叫不好,忙说道。
“是哪位客人上门?”林老夫人在客厅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进来。就出去问,看到是郭府的人,就赶紧请进了客厅。
郭忠他们按照林烙吩咐,将呈乡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不敢把事情说得太严重。可是,林老夫人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察言观色之下,知道林烙那边出了大事。
她忙叫过管家,吩咐道:“李管家,你亲自去追,一刻钟后启程。她们坐车走的慢,明日即可截住。”
李管家听了,回道:“夫人,我马上去。”
老夫人内心担忧林烙和柳氏,在外人前却不能失礼。拿了碎银赏给郭刘二人,道过辛苦,就送他们出府去了。
回到客厅,拆开林烙写的书信,细看起来。
这边,郭刘二人出了林府,就着急要回郭府去。刘二眼尖,看到了躲在林府院墙下,探头探脑的柳正银。
“那不是大舅爷吗?有林少爷给你的回信。”刘二喊道。
……
林烙出得密林后,从峰口村赶到蓝坊,已经是初更时刻。
一进村,他就看到县衙设的岗哨。这是他提议的,每村设岗,立起拒马,做出全面戒严的样子。
他提议,要外紧内松。每个乡,最多派五个真正的衙役到位。再找十几个杂役,穿上衙役的青衫,充数即可。
而北寨路远,要提前派十数名衙役过去,在后山脚下盯梢、打探。这些人员,反而要穿戴百姓衣帽。
主要的人员,还是要留在县城附近。等他打探清楚后,再作安排。
林烙看着村口的布置,觉得满意。就往岗哨走去,天色已晚,路上没什么行人。他掏出腰牌,给到盘查的衙役。
那衙役看过腰牌,赶忙抬头看着林烙,说道:“林、林……”
“噓……禁声!”林烙认出是衙役老五,低声说道:“老五,我先过去前边。你换个人来查问,一会儿来找我。带点吃食。”
林烙向前走去,在石崖边,找块大石头坐下,等老五。一会儿,老五拿着两块艾粄过来。他摇摇水囊,递给老五,说:“老五,再帮我装着水,我要服药。”
几个番薯,早上就吃完了。刚才赶路时,还吃了几块生黄精。林烙是饿坏了,大口吃起了艾粄。
老五拿水回来,他灌了两口。就指着旁边的石头,对老五说:“你坐,跟我讲讲蓝坊的情况。”
老五见林先生问起,就给他说起了蓝坊的情况。
蓝坊这里,是最早发现外乡人的。还是乞儿发现后,通过辰月颜报到的县衙。村中一共有五个外乡人,应该都躲到山上去了。
在昨日夜间,补充的差役到位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后半夜,上山搜过一次,看到有火光,追过去,人就跑了,剩下火堆和一地的吃食。
林烙分析,这五人里,有一个是真正歹人,负责放哨。其余四人,都是临时凑数的。遇到搜捕,放哨的人发出信号,其他人就跑掉了。
他想,一定要去山上侦测,才能搞清楚他们真正的意图。可是,要怎么去,才能不让歹人警觉,又能探到消息呢?
……
柳正银心里美极了。夜间回家后,他跟龚氏一起拆开信封。抖一抖,掉出来六张银票,一张信笺。拿起银票看看,每一张都是二百两的,足有一千二百两。
真是人的气运好起来,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两日,柳正银就感觉特别顺利。
昨日要去林府时,满天乌云,惹得他恼起来,冲天骂了几声,乌云片刻就散开了。
此时,两人兴奋地搂抱在一起。信笺放在一旁,却没人想起去看看,这妹夫说了什么!
……
龚氏枕在相公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掐他的脸,说道:“柳正银,你敢写借据,我就带着庭庭回娘家去!”
“那妹妹会闹的,搞不好两家都会绝交。再说,我那油米买卖……”柳正银揉揉脸,说道。
龚氏拍了下柳正银的肚子,嗔道:“你那买卖,不许再用这银子,八百多两丢进去,水花也没冒出一朵。还有,就你有妹妹,我娘家姊妹你关照过吗?”
柳正银握住放在肚子上的手,望着房梁说道:“你家谁有事,不都是我去忙前忙后的。嗯……那妹夫呢?他是蠢笨一些,人还是挺好的。”
“他蠢、你也笨吗?”
……
在蓝坊村西头的山上,其实躲着六个人。一人坐在树上盯梢,五人在其身后约五十丈,坐着休息。
今夜他们不敢生火,昨夜引起了注意就足够了。真被官差捂住,金子就赚不到了。
村里打更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到三更了,树上盯梢的人放松下来,觉得应该不会有官差上山来了。这人叫陈龙,是是“皮爷”派来负责蓝坊这一片的,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有个黑影窜上树来。陈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捂住了嘴巴。
“禁声,有差人摸上来了。”来人稍稍在他耳边说道。说完,就放开了手,然后指向山下。
陈龙看一眼来人,是道士打扮,从来没见过。又细细地听去,下方不远,确实有几处,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马上双手贴在嘴边,模仿夜莺“恰可、恰可”的叫声,向身后的人示警。后面的几人听到,“哗啦啦”就往不同方向逃去。
这时,脚下有人招呼一声,“追!”有六七个人影,就往山上追过去。
这穿道士服就是林烙,他看看眼前这人,又瘦又高,右脸隐约能看到,有大块的胎记。
他清楚了这人的身份,就小声说道:“陈龙,你怎么这么大意。要不是‘皮爷在’要我到各处检查,刚好来到你这,上面那几个就被抓住了。”
听来人知道自己的真名,又说是“皮爷”派来检查的。陈龙已经相信,这位“道爷”是自己人。
他也轻轻地说道:“谢过老兄了,没想到悄无声息地就摸上来了。不然那些拿‘黄条子’的,就难说了。”
他哪里知道,被认出来,是因为他的体貌特征太明显。林烙记录口供的时候,印象就很深。
而与差役的配合,在村东头的山上,已经试过一次了。林烙和老五几个在那边,极轻极慢地,爬到山腰处,然后观察。只不过这伙人不在东面的山上。
在那边没有发现,就照方抓药,在这西面山上再来一次。等发现了暗哨,林烙出动之后,老五他们再弄出一点声响,让人感觉他们正在上山搜捕。
听这陈龙说“黄条子”,林烙想他指的应该是金条,其他临时充数的人,是拿了金条的。
他故意问道:“你知道,那‘黄条子’是怎么回事?”
陈龙得意地笑笑,回答道:“其他人可能不知道,我可清楚。那‘黄条子’,包裹好的时候没事,拿出来没几天,就会开始掉颜色。哪像我们拿的‘黄蛋子’,听几个人说,去钱庄验过,没问题。”
听完,林烙假装惊讶,说道:“谁告诉你的,我让‘皮爷’撕烂他的嘴。”
陈龙忙说:“我偶然间听到,那几个管派发的人说的。没有其他人知道,不会泄露的,道爷放心。”
林烙听完,从背筐中取出一个金锭,在陈龙面前晃晃,笑道:“这‘黄蛋子’,是‘皮爷’交代我,赏给表现最好的弟兄的。今日你可没机会了。”
见到黄橙橙的金元宝,陈龙双眼发光,咽了咽口水说道:“道爷,你既然给我看,肯定会给机会,就让我得了这个‘黄蛋子’吧!”
“好,我来问你。来这里的时候,‘皮爷’是,怎么跟你交代的。”林烙看时机到了,就开始诓他。
陈龙回想了片刻,答道:“涂少爷来交代的,要我们来这里,用他们准备的腰牌混进村里。不能被捉住,最少七日,最多十二日。听到冲天炮的动静,就冲进村中。嗯……”
他想不清涂有德的措辞,就说:“无非就是点着几家屋子,杀个把村民。官差来了就逃掉。”
……
林烙下了山,就即刻往县城方向走去。官道周边,难免会有歹人的眼线,还是要从山里走。
今夜收获很多,知道了“皮爷”的意图,还知道了涂有德,就是那个出主意的人。他就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特别是发现那“黄条子”、“黄蛋子”的用处之后,他认为,这些盘踞村中的歹徒,已经不足虑了。
到明日,他交代完小溪,让县衙做好准备后。就可以休整休整,上文福去见小四,解答心中的诸多疑问。
这几日,终是没白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