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实人是把刀
林烙从西往东，在山下仔细搜寻着。过一小片草地，来到了东边的杉树林。这里树高林密，阳光被高山遮挡，里边显得异常阴森。
前行不远，他发现有一条小道。看上去，有车辙印，还有错乱的脚印。林烙想，应该就在此处。
作念一想，已被他缠在手中的“启玄”，铮地一声，幻成利剑。
他跃上道路旁的杉树，在树上穿行纵跃，沿着小道一路往前探去。约有半里路，他看到了一座院落。
看上去，这院落很大，像是的前朝大财主所建。可能是改朝换代时，出了什么变故，诺大的宅院就被弃置在此。现在已是破败不堪，可能被遗弃了上百年了。
院内院外，杂草丛生，有些破地而出的树木，都已经成材。屋顶没有瓦片的地方，被放了些茅草遮盖。破烂的窗户，都钉上了木板。看来近日，是有一大批人住在此处。
可以确定，这就是那伙歹人的落脚点。在这密林深处，阴森昏暗，视线很不好。林烙睁大眼，仔细地打量着每一处。有半刻钟，他确定里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从昨日开始，林烙就感觉，这伙人有勇有谋，进退自如。
今日看来，果真如此。计划一经启动，马上撤离，让他的追踪行动扑空。这里边，是那“皮爷”手段高超，还是有厉害角色在充当军师，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里边没人，就大大方方进去，看看会有什么发现。林烙把包袱放到背筐里，挂好筐。然后跃下大杉树，提剑往旧宅走去。
到门口，轻轻推开宅门，没有动静，就走进院里。
这时，空中突然有两只大鸟，从五丈高处，向他俯冲下来。林烙一惊，向上望去，这就是昨夜出没的大鸟。
冲下到两丈处，他看清了，这不是大鸟，是穿着黑袍的人形怪物。四肢连着黑袍，一齐张开，就像大蝙蝠。
快被怪物冲撞到的时候，林烙脚尖点地，一招浮云纵的“后据于山”，向左后跃起到大门旁的院墙上。两个怪物扑空着地，立时“浮”起，向院墙上扑去。
林烙有了反应时间，挽个剑花，手中利剑变成快刀，使出“辟尘刀”的“横扫万敌”，对着来袭怪物横劈过去。
怪物根本闪避不及，刀锋直向它们腰间而来。但这一刀过去，怪事发生了，刀尖好像贴着怪物的袍子，一扫而过。不能划伤怪物，倒像是把它们，轻轻地向后推出。
它们不用弯腿，就可以直接从地上“浮”起来。而这刀锋，明明可以够得到怪物身躯，却划不伤它们。这两点说明，这真是怪物，天底下没有这种武功。
未及细想，林烙在院墙上几个纵跳，避开怪物身形。到了西侧院墙之后，一式“北雁徙南”，向院内高高窜起，稳稳落在屋顶。
回头看去，两个怪物又跟过来了。林烙细看它们的姿态，就像鱼儿在水中一般。最贴切的，就像是《逍遥游》里所描述的——御风而行。
怪物快到身前时，他跃下房顶，看它们在空中直接转向，伸出长着尖指甲的“双手”，飞扑过来。
林烙转身背对他们，“启玄”化刀为剑，使出在后山中，一击破敌的“青龙闹海”。剑身闪电般地，削向怪物的手腕下部。
刹那之间，利剑又像是从它们手腕处滑了过去。他们的手随着剑势，向右上方“飘”起，仅差毫厘之间。
情急之下，林烙见左侧有道房门开着，身形马上斜窜进房。就地一个翻滚，起身关上木门，用身体牢牢抵住。
更怪的的事情发生了，门外的怪物，竟不想冲进来。林烙抵着门，坚持了有一刻钟。也没感觉到，怪物有破门而入的意思，抓挠都没有一下。
他放松下来，把屋内的桌子，太师椅都搬来挡在门前。有个非常沉重的大木箱，也抬过来，压在桌子上。
这时的林烙，真是惊魂未定。这种怪物，是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回想刚才情形，虽然怪物也奈何不了自己。但是，等自己体力耗尽时，它们肯定还是生龙活虎的。
略感欣慰的是，自己的轻身功夫，确实突破了一层。按照师父灵机道长的说法，轻功粗分有三层。
按跃起高度和前跳距离来分的话。入门时，是高一丈长两丈；二层就是高二丈长三丈。最高的轻功，他还没见到过，有跃起超过三丈，前跳超过四丈之人。
自己，达到了二层的实力，算是登堂入室了。
……
看着郭泰往县衙方向走去，涂有德很是得意。他来到马车旁，看了看吴管家的可怜模样。打趣着问道：“老吴，怎样？”
那吴管家受此家法，又不敢恼怒，只好挤出笑脸，答道：“少爷，你打断老吴的腿，打得好。谁让那日，我猪油蒙了心，打了少爷一耳光呢！”
涂有德笑了笑，说道：“那事就算过去了，等好起来，少爷还会继续关照你。”
吴管家陪着笑，问道：“其实少爷不打断老吴的腿，这差事，让我去干，准保能找到那姓林的。这郭泰，老实巴交的……”
“你不懂。”涂有德打断他，说道：“像林烙这种角色，刻意藏起来，谁也找不到的。但是，郭泰不同。老实人，利用好了是把快刀。他能办到，我们回去等他消息吧！”
……
评价一人老实，其实不能说是褒奖。埋怨一人，“你就是‘太老实’了”，也说不上是贬损之辞。
普天之下，正邪黑白各色人等，都喜欢老实人。不然，邪恶之人，若手下尽是阴险狡诈之徒。莫说出外作恶，自己经常都会如坐针毡，提防着祸起萧墙之内。
那邪恶之人的老实部下，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未时，郭泰到了县衙门口，等阿月妹。小溪也坐在旁边，边讨食，边等着辰姐姐。
……
林烙在房内，镇定了下来。屋内太暗，他把火折子掏出来，吹亮后四处看去。房间不大，所有东西都搬去堵在门上了。
想起有个箱子，就过去看看。箱子挂了把锁，就提剑削断锁，打开来看。举起火折子凑近看，里边尽是金条、金锭。
林烙想，这“皮爷”还真是财力雄厚，难怪能招募到这么多高手。难道他这金子都不计数，少了一箱也无所谓。
拿起一条来看，他发现了问题。金子的质感，光泽都对，可是尾部有一小截，乳白色的，看上去像是耐火石。
使力磕一磕，石头那截掉了下去，而留在手中的，还是纯金。他又拿起一个金锭来看，倒是看不出异常来。
林烙想，点石成金，是这样的吗？经历了这些天，林烙现在遇到再奇怪的物事，都见怪不怪了。已经是二十二日了，后日就要去赴小四之约。他想，小四可以把这一切，解释给自己听吧。
今日这边扑空，要赶紧到下一个地方去。不能在这里耗着，院中的怪物对付不了，那就冲出去。只可惜，这诺大的宅院，就看了这间房。
他先把门前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开。然后从贴身内衣上，扯下来一块布。包了十几根金条，两锭金子，揣在左手。右手提着剑，轻轻地撬开房门。
“吱……”，门全来了，怪物不在门口。林烙窜到院中，就看到了怪物。它们从房顶处袭来，他不假思索，“嗖嗖嗖”地，忽左忽右三大步跨出大门。
然后一个“蜻蜓点水”，提气跃到树上，把装“金子”的布包，丢进挂在树枝的筐中。提起竹筐，就往林外逃去，而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
几次快被追上时，林烙都及时将前纵的身法，改为斜窜，来避开攻击。等到快出密林时，他从树上高高跃起，幻化出长枪。
在空中转身，一招“回马枪”使出，看能不能扎透这前冲的怪物。“嗖嗖”两枪扎出，还是扎不进去，怪物像是被枪尖顶弯了身子，往后飞出几尺就停下，继续“浮”在空中。
落地时，林烙已身在林外。阳光从西边照过来，这时，他看清了怪物的相貌。惨白的脸，高高的鼻梁，眼睛泛红光。还有两颗尖牙露在嘴外，像极了壁画中罗刹的形象。
这怪物像是害怕阳光，不敢出密林来追。它们身形不变，在空中往后飘去，隐入密林之中。
林烙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启玄恢复原状，缠在手腕之间。
……
见了小溪，辰月颜就来到石窟桥边，郭泰正在那里等她。郭泰穿了身崭新的直裰，须发都修剪过了，显得特别精神。
辰月很高兴，见面就推了推郭泰，说道：“好了，阿泰哥，大家都没事了。我担心了好久！”
郭泰也很高兴：“月妹，恭喜你做了公差。阿香姑告诉我时，我还不敢相信。”
他拿出一大包的零嘴，递给辰月颜，说道：“喏，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拿着！”
辰月颜眼睛马上红了，接过来，流着泪说：“泰哥，你对我最好了。还主动投案，把我换出来来……”
“不哭，月妹。我本来就是领头的，不为你，也要为大家考虑。”郭泰关切地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辰月颜感觉，郭泰也成熟了一些。在往常，他肯定会说，你是我对象，舍命也要来救你这些话。
她擦擦眼泪，破涕为笑，戏谑道：“今日你穿得，像新郎官一般。赶紧给我找个大嫂，我好跟她一起欺负你。”
听着很不是滋味，郭泰笑笑，说起其他：“不说这个。林先生可是好人，他对你怎么样？”
辰月颜撇撇嘴，回答道：“不怎么样。不太理我，出门去了，还支使我干这干那的。”
“月妹，吃这碗饭，肯定要听上官的。”郭泰安慰道。
辰月颜一脸不屑，像在哥哥面前撒娇一样，说道：“他是什么上官，就是太爷的幕僚，没官没职的。”
郭泰听了，心里燃起些希望，但不能表露出来，他继续说：“像林先生这样，也挺好。现在县衙这么忙，他也可以出去游玩？”
“哪里，他就是去办……”话刚出口，辰月颜省起，这些不能说，就停住了。
“管他去哪里了。月妹，那个小乞儿是……”知道阿月妹不会说，郭泰就转而问其他人。
辰月颜倒没多想，回答道：“我认的小弟弟，叫小溪。每天我都给他点吃食，他挺可人疼的，又懂事。”
“怪可怜的！一会儿，你们放衙了，你叫上他。我带你们去吃夜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