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捕快
幕僚被歹人行劫谋刺,郭明雅作为县令异常愤怒。而作为世叔,他很担忧。六名歹徒酉时到案,他即刻升大堂审理。
本是放衙的时辰,阖衙上下全都自觉留下。歹徒们被锁重枷跪于堂下,每个都有伤在身,待堂审过后才可延医。辰月颜跪拜后,被安排站在一侧。
这伙歹徒比在后山锁拿的歹徒还嘴硬,行刑逼问毫无用处,林烙见此,上前跟郭明雅低语:“老爷,这伙恶徒有横练功夫在身,不惧拳棒,学生是寻到他们的罩门所在,才将他们制服。”
郭明雅听到,转头询问:“那要如何?”
“学生愚见,且将歹人收监,待学生想个计策,再行提审。”林烙提出建议。
“好!”郭明雅想想,也只好如此。“放衙后速来找我。”
郭明雅拍下惊堂木,缓声道:“众犯冥顽不灵,抵死不招。暂且收监,待日后再审。退堂!”
两侧衙役齐呼堂威:“威……武……”
犯人被带下,郭明雅起身要回二堂。
“太爷,民女有话说。”辰月颜跪下,对着郭明雅说道。
郭明雅知道辰月颜,两次都助林烙脱险,就坐下来,说道:“你起身说话。辰月颜,你可还有案情禀报。”
辰月颜不起来,伸手擦擦脸,回道:“民女有要求!”
“协助办案,有功。肯定有奖赏,还有锦书褒奖,不日会送去你家中。”郭明雅以为辰月颜要奖赏,面带笑意地回答她。
“太爷,奖赏我不要。锦书可以,我还想、还想当差。我会拳脚,可以抓贼。”
……
放衙后,林烙去到郭明雅房中。见他桌上摆着一壶酒,两个素菜,在那自斟自饮。估计他世叔是连续遇到恶性案件,心中烦忧,特别是两次都与自己有光。
“世侄,来,坐下!”郭明雅指着桌前矮凳,示意林烙坐下。
林烙坐下,提起酒壶给郭明雅添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说这漂漂亮亮的姑娘,非要当差。看她年纪,已过十五,依例是要催其速婚的。”郭明雅先提起了辰月颜的事。
林烙先敬酒,喝干后说:“武周可做得皇帝,女子当差也是有的。此女武功勉可算一流,轻身功夫还高于我。留下倒也可用。”
郭明雅思索片刻,说道:“将其列入快班,做个捕快可行?捕快穿常服,常年在外……但衙役、捕快是贱职。”
林烙起身添好酒,接着说:“可行,近日匪情,已上报州府。州府催促办案,这匪情突起,就显得捕快缺人。只是这下属武功远高过汤班头,怕是不好节制。”
“无妨,捕快在外,不穿制服。不会影响衙门体面就好,等匪情结案后,再仔细劝说。你明日找汤班头先说好。”郭明雅打定主意。
又想起一事,对林烙说:“我看此女属意于你,今日之事太过凑巧。”
林烙一直没往这边想,现在回想确有可能,便道:“可能,但小侄无此心。况且,家书中说,家母要柳氏来呈乡,与我团聚。老太太是急于添丁了。”
郭明雅笑道:“人之常情。不过,说起家书,林烙。你准备行李,明日交割好公务,就回家去吧!歹人今日行刺,我是万分忧心。”
“世叔,此事小侄细想过,歹人如确是针对我,那可能会随我一路。说不定会危及家中,为今之计,只有速速结案,才可保我平安。”
林烙举杯敬酒,饮至一半放下酒杯,像是打定主意:“世叔,我马上修家书,叫柳氏断不可来呈乡。至于回家,我打算…………”
临出门,林烙想起一事,便回房拿来靓盒,向郭明雅解释,初七那晚的县衙异事。
……
十五的月亮,玉盘似的高悬在空中。涂有德无心欣赏,七日内,他两次深夜爬山,吃尽了苦头。
实在太累,就倚着大松树休息。恍惚间,他想起那“皮爷”,从不当面说话,每次都是身边的小孩在讲。脸上蒙纱,那蓝眼珠里,透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又想起在后山上,满山爬的野兽、毒虫……老吴,你说我害了你……要不是阿爹贪财……说我挥霍无度,散尽家财……
在夏日,高山上本也不热,夜里更是一阵阴凉,一阵冷风吹来,涂有德打个冷颤,醒了过来。
他马上起身,伸个懒腰。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短棒,双手握住,像是捧着罗盘寻龙穴的风水先生。已到文福村地界,他要开始干活了。
文福的山大多平常,山石很多,涂有德小心翼翼地走,还是被绊倒多次。为保存体力,又不敢提气纵跃。
手持的物事,在纸卷中称为“探迹”,可在方圆二里内发现“皮爷”的敌人。他计算着路程,最迟明日下午,也能赶到笔架山上。
及时发现敌人踪迹,交差后,定能重得“皮爷”赏识。那“皮爷”手下,高手云集,再将那林烙小儿击杀,他所说的“大业”,就再无障碍了。
在毫无出路之下,只有自己闯条出路了。
……
日昇客栈里,辰秉智一直等到三更,女儿还没回到,急得在大厅来回踱步。他很担心女儿的安危,又怕刚寻回来的女儿,又不知所踪了。
二更已经宵禁,女儿会在哪里?不会违反宵禁,又被锁去监禁了吧!伙计看着他,无头苍蝇般乱转,就过来宽慰。让他坐下,提了一壶热水,两人对坐泡茶喝。
又过了一刻钟,大门上的铜环敲打的声音传来,两人立刻起身,往院里走去。开得门来,见一名衙役押着辰月颜候在门外。
辰秉智过去提住女儿的耳朵,骂道:“你这不听话的,叫你入夜不要出门。你看,还劳烦大人送来。”
挣脱阿爹的手,辰月颜站在一旁揉着耳朵,笑着看阿爹,也不说话。
辰秉智忙又拱手行礼,对衙役说:“大人,小女无知,违禁外出,请宽宥!”他看到衙役也笑着看他,忙又掏出一锭银子塞过去。
那衙役伸手拦了,笑着对他说:“不敢辰阿叔,莫客气。叫我二牯就好,我姓黄。你家阿月妹今日协助拿贼,立下大功了。”
黄二牯把手的宣纸包裹打开,取出里边的锦书递过去,看辰秉智错愕,解释道:“阿月妹身手不凡,是你家培养得好。县令郭太爷说要重重奖赏,亲写锦书褒奖!”
“哦!”他又怀拿过一个很沉的绸布包,递给辰秉智:“这是奖赏的银子,阿妹说不要,太爷还是连夜拨下。按衙中规定,奖赏二两官银,太爷另赏了二两,太爷幕宾林先生又加了十两纹银。”
黄二轱看辰秉智都不敢接,就放到柜台上,又说道:“向来此类奖赏,都是行文签署半月后,送到家中,里长要敲锣庆贺。阿妹心急,她……”
没说完,一旁的辰月颜接过话头,说道:“阿爹,太爷开恩,让女儿做了捕快,明日开始应卯。女儿想,这些年拖累家中名声,就等在衙外,请他们赶紧把褒奖物事备好。我阿爹好带回村里去……”
“哈哈哈!”黄二牯想起当时情形,忍俊不禁:“辰阿叔,你女儿出息,等在衙外,硬是磨得连夜、连夜办了,哈哈!”
辰秉智明白过来,心生欢喜。女儿被退婚后,辰家在村中一直抬不起头来。今日女儿阴差阳错之下,居然受到太爷褒奖,还进衙做了公人。
百感交集之下,辰秉智老泪纵横,他提起那袋银两,向黄二牯说道:“阿二哥,银两实不敢受……”
一旁的辰月颜过来说道:“阿爹,我推辞过了,你就收着吧!”
这时,客栈掌柜的过来,请大伙吃夜宵。
刚才,伙计火急火燎地找到他,说了楼下情况。他马上吩咐伙计,去后院叫醒大厨,立刻备好夜宵。自己穿衣下楼,拿出了最好的米酒。
住店的疯阿妹被县衙褒奖,还做了捕快,他肯定要相请的。日后也好请她关照,同来的衙役也要陪好,平日里可没有机会。
“掌柜的周到,我来请、我来请!”此时,辰家阿爹已是满面春风。
捕快说是贱职,辛苦劳累、地位低贱且薪俸微薄,那是上官大人的看法。但是在百姓看来,捕快好歹也是公门中人,平日里维护治安,抓贼缉匪还是靠他们。
……
今夜,呈乡县明里无事,暗地却浪是潮翻涌。
林烙奉命连夜提审凶犯,来到牢中,他命狱卒押来两名案犯。一个是在后山中被毒虫毒倒的歹徒,另一个就是今日,在桂花树林中喊叫最凶,最后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凶徒。
重枷之下,两人已是疲惫不堪。再抬眼看到,审问之人竟是林烙,两人先是露出惊恐之色,又马上强装镇定。
令狱卒离开刑房,林烙掏出他的两件宝物把玩,自语道:“这蛇虫鼠蚁,不知是否安歇……”
他边说边转眼瞟着,见两犯都面露惊惧,心中有底了。只见他放下手中物事,右手重拍案台,指着左边案犯喝道:“大胆案犯!你这一伙沿海歹人,跟着涂有德。”
又指向右边歹人:“你这一众来自海阳,听命于那蒙面歹人。来我呈乡,欲抢夺后山凶物,意在谋逆。”
说着,林烙站起来走到两犯之前,继续施压:“今夜,县衙已查实余匪下落,明日立可锁拿到案。谋逆之罪,你等可知?”
他又回身拿起靓盒,低狠的说:“众犯之中,你们最是嚣张。大堂之上,你俩又是最为强硬。”
停顿一下,盯着两犯继续说道:“今夜我私自前来,如尔等再无悔意。这大牢多有蛇虫,明日若发现二位被毒虫所害,那也是常有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