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刀枪剑戟
众人顺利逃跑了,因为歹人要不跳上石头,要不爬上树去躲避野兽、毒虫。有一个没来得及爬上树去,被几条乱窜的蜈蚣钻进了裤管。乱拍乱打,被蜈蚣咬了,毒发晕倒在地。
涂少爷身手不错,飞身上树。站在柏树枝上,双手紧紧抱住树干,生怕掉下去。在此人生最狼狈的时候,他看到辰月颜拿着条细长的树枝走来。
“阿月嫲,你想干什么?”
“叫你来杀我、叫你来打人……”辰月颜一边骂,一边用树枝向上抽打涂少爷。
“叫你挖宝贝、叫你像疯狗……”
“诶诶,阿月姐。莫、莫打了,不敢了,不敢了……”涂少爷抱着树不敢松手,只能双脚乱跳,躲开袭来的树枝。现在人家有高人救护,只能低声下气地求饶了。
辰月颜不理他求饶,一直打骂着。好一会儿,她发泄得差不多了,抬头看到太阳快下山了。才丢下这边的歹人,往北边跑去,寻找林烙他们去了。
……
在后山北坡的桉树林里,林烙正在与歹人缠斗。对方仗着人多,几次想围住他,都被他逃脱出来。
这一伙歹徒,刀法已经登堂入室,每一刀劈砍都劲力十足。而且有横练外功护体,非重拳难以击倒。
林烙使出的“青龙快剑”,讲究剑走轻灵,直取中门,招式以刺杀为主。是可以克制住歹人大开大合的的刚猛刀法的,但对方人多,配合娴熟、攻防有度,一时也难以应付。
大半个时辰过去,只击倒了两名歹徒。而他左臂被刀锋划中,鲜血渗出外衣。使用且战且退的打法,让他体力耗尽,这并不是他怯敌,他是在等那姑娘赶来。
吴强渐渐掌握了林烙的活动规律,想到法子要来围住他。只见他双指捏住下唇,吹个口哨,然后用潮州方言大声布置着。林烙是一点都听不懂,只能继续往一个方向突破。
这次他失算了,一个方向受阻,退回来,往另一方向冲击,又被两个歹人袭击。冲不出去,他知道敌人采取围猎野猪的方式,十个人围成大圈,快速在圈内自动,互相补位。
林烙一个方向突围不成,往后退,包围圈就快速收拢。几个来回,筋疲力尽的林烙,就像野猪一样被困住了。
体力到了极限,林烙只能站定在包围圈中央,剑都抬不起来了。吴强狞笑着带人围上来,准备一击致命。
“不来了,不来了……”圈外辰月颜的声音传来:“什么绿纽,不见了,都一刻钟了。”
林烙一惊之下,明白了。那姑娘来了有一刻钟了,一直不现身是在摆弄靓盒。可是,那宝贝关键时刻又失灵了。他苦笑一声:“阿妹,你快跑!”
“跑不了!”吴强招呼三名手下去追击辰月颜,然后带着剩余六人,继续提着刀,一步一步缩小包围圈。
辰月颜见势不妙,准备迎敌。突然想起什么,从地上捡起一个物事,用力抛向林烙:“这是不是你的武器,接着。我会拳脚,阿哥,你先顾好自己。”
那物事飞过来,在空中反射出阳光。吴强以为是什么暗器,迟疑了一下。林烙看到姑娘把木盒里的那卷物事拋了过来,在空中突然展开了,顷刻变形成佩剑的模样掉在他面前。
原来是把剑,那没什么好怕的,吴强他们又往中央逼近,距离林烙都只有两丈左右距离了。此时,林烙病急乱投医,抛掉手中佩剑,俯身捡起地下那把。
奋力起势前扑,要作困兽之斗。他扑向吴强的同时,其他歹徒也同时跃起,举刀从各方砍来。来剑直指膻中,吴强见他来势汹汹,不敢大意,变势横刀格挡。
刀剑相交,佩刀像砍在金刚石上,“铮”地一声断开。来剑剑锋被震偏,“扑”地一声刺入肩胛。
林烙眼见得手,立刻拔剑后扫,使出“青龙闹海”,身后六刀齐至之下,“铮、铮、铮、铮……”均被砍断。
如此神器,是吴强他们无法想象的,七人怔在当场,只能任林烙宰割了。谁知林烙顾不上他们,直接往前跑去。
辰月颜这边也不好过,歹人持刀,而她没有兵器。她擅使的是红缨长枪,情急之下只能用手中的树枝来御敌。
林烙跑过来时,远远看到她手中树枝已经被砍成短棍,脚上也带着刀伤。他现在手握神器,精神振奋,几步过去,身形就横在辰月颜前方。
他随手把“宝剑”抛给辰月颜护身,自己上前就来跟歹人缠斗起来。
辰月颜接过剑柄,随手挽个剑花,就要上去帮忙。她感觉剑花耍得很别扭,看看手中,却是一杆乌黑的“红缨”长枪。
……
北寨甲长郭长辉带着丘学及众衙役,赶到后山北坡时已是二更。大伙儿举着火把各处搜寻,看到地上的歹徒就绑上,遇到逃窜的就追缉。
寻到瘫倒在地的辰林二人面前时,已经拿住了十三人,吴强失血过多昏迷被抓,涂少爷却不在里边。
本来林烙情急之下,是要村中老伯帮忙,叫个后生到南寨领着丘学一众过来。只在后山脚戒备就行,防止涂少爷那伙歹人窜到村中为祸村民。
没想到,十几个本来就是北寨村民的“山匪”逃下山来,刚好就撞到丘学他们。盘问之后,丘学拽着郭长辉就往山上跑,林烙虽无官职,怎么说也是县太爷的身边亲信哪。
……
呈乡郭县令身边,有位神人林先生的传闻就此妇孺皆知。然而,志怪异闻不是科举正途,聊以谈资可以,林烙不希望以此闻名于世。
回到县衙是两天后,已方人员除林烙左臂轻伤外,均无损伤。被捕歹人中,吴强重伤被抬进县衙,四名案犯轻伤,右腿有伤的辰月颜也被押解到案。郭明雅在听取丘学复命之后,拍案大喜。一来人员安全,没有伤及百姓;二来林烙立功,临机应变,他脸上有光。
此案性质,由匪盗案变为县民械斗案。他要求丘学尽快追缉涂少爷等人,同时马上升堂提审吴强和辰月颜。升堂之前,林烙略去靓盒神器的内容,向郭明雅报告案情。他重点描述了辰月颜协助御敌,救己有功的细节。
听后,郭明雅先责备了林烙莽撞行事,遇事没有与督办缉匪的丘主簿提前商议。责备之后,也褒奖他能迎难而上,勇气策略可嘉。其他在场官吏对林烙却多是褒奖之词。
升堂、壮班衙役齐喊堂威……
……
食昼(午饭)后,林烙到二堂整理全县的甲长、保长名录,将长潭、广福新推举的保长填列进去。按照新任保长报来的生平,结合县衙掌握的情况,分别撰写简历。他左臂被包扎不敢使力,就唤来一名杂役帮助磨墨。
正忙的时候,门吏来报:“林先生,衙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是您北寨的好友。”
林烙放下笔,想想自己并没有北寨好友,问道:“通禀了姓名吗?”
门吏回答:“叫郭泰。”
会不会跟北寨案情有关,他吩咐门吏:“你去请他进来。”
来人是个后生,高大壮实,农民打扮,林烙确实不认识。
“你是?”林烙问他。
“林、林先生,我是阿月妹的兄长啊!您是贵、贵人多忘事。”看得出来人非常紧张,说话都结巴了。
阿月妹……辰月颜,林烙猛地省悟:“哦,阿泰哥。你跟我来,二堂不便谈私事。”
林烙带着郭泰到申明亭坐下,刚要问明来意。郭泰先发问了:“没想到林先生是个靓后生。您府上是哪里?有家室了吗?”
林烙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回答:“不敢,我家世居山东济南府,贱内柳氏在家照顾家母。阿泰哥,不必寒暄,你先说事吧!”
郭泰像是松了口气,开始说起正事:“我是后山那伙农夫的头领,来找林先生投案!”
“投案应该去找汤班头啊!”林烙没想到会有人主动投案。
郭泰接着说:“他们说林先生救了大伙,我就来找你。你们上山的时候,我不在。我们、我们不是山匪,林先生。”
“我知道,不过你们打伤涂家家丁,意图侵占他家财物可是有的。”林烙问道。
“没有、没有……”郭泰憋了个红脸,辩解道:“人是打了,也赶走了。但那里埋的东西不是财物,我们也不想侵占。”
他咽咽口水,接着说:“那日,我干活累了,找了个树荫乘凉。偷听到他涂家来的监工在谈那物事。”
原来,涂家入北寨找到郭泰,要他带些农夫上后山南坡去挖一件物事,说是祖上埋藏的一具大铁棺,里边有祈告书和风水物品。说好工钱三百两,郭泰见酬劳如此丰厚,就答应了。第二天,他叫上未过门的媳妇辰月颜,拉了几个人就上山了。本来他以为三两天就可以挖到铁棺,拿到酬劳。可是开工二十多天,范围挖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增加了二十几个人手,还是不见那铁棺。
郭泰找到监工,人家说几百年前埋下的物事,当然不好找。好找的话,他涂家就不用花银两雇人了。郭泰觉得监工的话有理,就继续开工。那天是涂少爷来到山上,跟监工了解进度的时候,谈话被郭泰偷听到了。很多内容他听不懂,只听明了一句对话。
监工在那说:“少爷,放心。您先回去,我会仔细监工。您要给这伙人这么多银子,我不会让他们清闲的。等挖到了,我会立刻差人禀报。”
“哼,这么多银子,他们不定有命使。等你完成差事,少爷也赏你三百两。你们刀剑都藏好了吗……”涂少爷阴狠地说。
……
“在这之后的事,林先生应该都知道了。”郭泰讲完经过,歇了口气看着林烙。
林烙心中还有疑点,他问道:“郭泰,那你们赶走了涂家人,怎么不散去呢?真的贪人家财物吗?”
“我们不能白干这些天活计,想着继续挖出那铁棺来,抬到他涂家门口去要酬劳。他们总不敢当众行凶吧!谁知道他们会雇歹人到山上来?”郭泰气鼓鼓地说。
林烙盯着郭泰,对眼前这个“首领”彻底服气了。差点害几十人一起送命,来找他“自首”又先吃了他几碗“干醋”。
他苦笑一声,对郭泰说:“提早知道要被灭口不赶紧躲避,或是速报官家,还贪那些酬劳。哎,我领你去汤班头处自首吧。”
“嗯……阿月妹不打紧,协助擒获歹徒有功,问明情况就可叫家人保出。等你出来了,早日娶她过门,安生度日吧!”林烙起身,拍拍郭泰的肩膀。
郭泰得到了满意答复 ,叹叹气,起身跟林烙走出申明亭。突然想起一个事情,给林烙说起:“林先生英勇无敌,法术高强,我们佩服的紧。说起异事,每日月亮升至后山顶上时,南坡会有嗡嗡的响声,地面也会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