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暗巷
回去以后，苏西也和顾信恒见了几面，两个人约在穆姐姐的咖啡店里写作业。
有时候顾信恒会直接叫她“姐姐”，有些时候意识到苏西在时，又是和苏西一样地唤“穆姐姐”。
苏西想起曾在顾夫人那里听到的话，微微垂下头，当听不见。
高中的数学很难，无论如何苏西都很难捋清楚思路。偏偏她又很有想法，不肯光听顾信恒一个人解释。
总是据理力争自己的想法，让顾信恒无奈，又不可以对她发火。
这个时候穆姐姐就会笑眯眯地搬把椅子坐在两个人对面。
笑着看他们拌嘴。
只有她劝得动苏西。
“要不要这么想想看呢……”
不管多么难解的习题，被她这么一讲似乎也通透了起来。
“穆姐姐以前也是很好的学校的学生。可惜后来辍学了……”顾信恒解释道。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家店，她才能过上现在的好生活。”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苏西想了想，摇了摇头。“如果她能够把书读下去，说不定会有更大的贡献。”
苏西格外崇拜大学生，在成为魔术师的目标之前，她就想要考上一所好大学。
她觉得进入学校，离开家是成为一个大人的最初标志。
这样她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开学以后，苏西和顾信恒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些，她又开始在办公室门口等着顾信恒和她一起去语文办公室了。
与此同时，广播站那边的活动也多了起来，夏恬因为之前帮苏西讲话，顾信恒对她也友善起来。
更多时候，则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去甜品店写作业或是学习。
只是这份来之不易的亲近，却着实戳红了嫉妒者的眼睛。
那日放学，苏西像往常一样最后一个收拾好书包，慢吞吞地出了门。
校园外的小路安静异常，饶是苏西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但敏锐的第六感还是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前方是个拐角，然后左边就有一条小巷。那条小巷苏西没走过，但是很深，一眼望不到头。
小巷的阴影似乎比往日更加深重，苏西脚步一顿，风带来了巷子里的气息。那里往日只有死鱼烂虾的腐臭味，今天却夹杂着廉价香水的刺鼻香气。
苏西转头就跑。
果不其然，巷子里跑出几个小太妹打扮的女孩。而小心翼翼跟在她们身后的，正是宁芝。
苏西的眼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宁芝，帮我报警。”
但她仍然保留了一丝对于同班同学的信任和渴望。但这份天真的信任很快就被打破了。
校园外可以走的路一共没几条，几乎每一条都有帮手。
很快她又被堵回那条小巷。
那是条垃圾巷，尽头已被堵死，地上流淌着不明成分的黑水和腐臭的动物尸体。
宁芝站在小太妹身后，瑟缩地冒出头——她之前不过是随意和校外认识的大姐头说了几句苏西的事。
当然，事情被添油加醋成了，苏西丑人多作怪。妄图抢校花心仪的男孩子，尽管校花人美心善，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
但她狼心狗肺，狗咬吕洞宾，活脱脱一出农夫与蛇。
没想到大姐头最近正愁没有人约架立不了威信，手一挥。
“小妹，我不能白吃你这么多根烤肠，走，我带姐妹帮你教训她。”
被霸凌者，如果有机会，也会站到霸凌者的位置。甚至宁芝还有一点点的庆幸。
如果她们找到了新的霸凌对象，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被欺负了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
打头的那个上前一把揪住了苏西的衣领。
“就是你这个小女biao子敢抢我妹妹朋友的男朋友？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
“啪叽”一声，瘦弱的苏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推了出去，重重跌坐进污水里。
有女生不小心被溅起来的脏污蹭到，大骂了一句，随手抹了一把路边的污泥，砸在苏西的脸上。
苏西看着站在几人背后的宁芝，只觉得想笑。她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人性的丑恶。
但每一次直面，依然觉得鲜血淋漓。
苏西想着如何拖延时间给自己争取一个逃生的机会，还是该想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会儿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先抓住一个人拼命？
就在犹豫的时候，她听见巷子口传来自行车铃铛的声音。
似乎一瞬间的福至心灵。
苏西抬起头，前面巷子口，夏恬正和顾信恒并排骑着车子通过。
那一刻，那对璧人说笑的模样，似乎加上了柔光滤镜和慢动作。
苏西忽然觉得心中的一根弦断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终于能拥有一个处于同一个世界的朋友，却没想到，上天对她着实不算好，总要在陷入幸福的幻觉时，戳破她的一切美丽幻想。
宁芝也听到了铃声，她急切地往巷子深处走了两步——如果被顾信恒和夏恬发现她的行为，她就完了。
可随即她又笑了起来。
因为如她所料，苏西根本不敢在这时向顾信恒呼救。
在外面的光照过来的瞬间，她甚至把自己重重地裹进巷子深处的黑暗。
她不敢，不敢让顾信恒和夏恬看见她现在狼狈的模样。
那是她残存在心底的一点点尊严。
小太妹的头发现了苏西的害怕。
轻蔑地拉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勾引别人男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呢，嗯？”
“我就要把你曝光在外面，让他们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苏西闭上眼，她似乎已经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决心关闭自己的感官，等待着这一切痛苦过去。
却有一道光偏偏不允许她堕落。
“你们在干什么！我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