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求助
清晨的阳光再次将宅邸照亮，千夜缓缓睁开了眼睛，右眼中金色的时钟上，指针飞速逆转着。
没有再去庭院，回到走廊内，随手打开了一扇门。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时间点，原本的千夜才被赶出去不久，见他又回到了禁书库，这只精灵萝莉的脸上写满了不悦，一只小手在发端卷绕着。
“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契约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在这之前，我们就先交个朋友吧！”
“哼，你不要得寸进尺了，上来就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贝蒂会很困扰的。”
“所以你并没有拒绝对吧。”
“没必要，贝蒂就算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可你一个人还是会感到寂寞吧。”
对于这种口不对心的傲娇萝莉，千夜还是很擅长对付的，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坐到她前面的小茶几前，自顾自的泡起了红茶。
见他似乎一副准备赖在这里的样子，贝蒂嘟着嘴，气鼓鼓的起身去书架上寻找起书籍来。
“你在找什么书？”
“描写如何将跑进房间的虫子驱赶出去的书。”
“这样吗？我也讨厌自己的房间里跑进虫子。”
“对，那还是一只非常傲慢的虫子。”
“傲慢这点，我并不反对，可把你刚认识的朋友称为虫子不太好吧。”
“哼，贝蒂又没有要求你成为贝蒂的朋友。”
不过因为身材太矮的缘故，要够到书架上面的书，她只能踮起脚尽量伸长自己的手。
不过一只大手提前帮她把那本厚重的书抽了出来，然后交给了她，只不过这只萝莉的脸上已经一副不满的样子，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便坐回了房间深处的梯凳上。
千夜也不以为意，将泡好的红茶端到了贝蒂的面前。
“试试看吗？”
说完便端起一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从禁书库里出来，千夜站在廊道的窗户前向外看去，就见昂再次满血复活，和爱蜜莉雅在庭院里聊的很是开心。
“在这点上，即便是我都忍不住感到有些佩服呢。”
“是吗？在逞强的方面，夜丝毫不会比他少吧。”
“不一样的，我很喜欢清楚自己做的每一件事，也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身上背负着怎样的责任，所以我只需要全力以赴去做好自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了。”
“但他不过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而已，会恐惧，会迟疑，也会迷茫，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用自己那微如蝼蚁的性命去与命运的巨轮抗衡，只是这一点，就值得敬佩。”
——
这一次，昂并没有再要求成为宅邸的佣人，只是以客人的身份在这里住了几天。
在第四天的时候，他选择了告别所有人。
上一次的死亡也并非一点线索都没有，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人对他出手了，身体莫名涌上来的困意和寒冷很可能是某种诅咒，还有最后临死前听到的铁链声。
知道了爱蜜莉雅的身份，昂有理由怀疑，很可能跟上次偷徽章一样，有人对爱蜜莉雅展开的暗杀行动，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异世界的穿越者，这个世界因该没有会刻意针对他一个没什么实力也没有魔法天赋的家里蹲。
所以他怀疑是有其他人在罗兹瓦尔不在宅邸的时候潜入了进来，对爱蜜莉雅和宅邸的人出手。
虽然在其他人看来只过了四天时间，可昂的记忆里已经和宅邸内的人相处了十二天，除了禁书库里的那只萝莉，所有人的关系都被他相处的很不错，自然也不会认为是宅邸的人对他出手。
虽然离开了宅邸，但他并不是为了躲避可能被牵连死亡的结果，而是走进了一片森林，来到了一处刚好可以俯瞰到宅邸的山崖上。
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爱蜜莉雅所在的房间，要是发生什么异状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即便是现在，很快他自己就会面临生死的危机，可他还在想着怎么找出凶手，拯救宅邸里的人。
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因为他很清楚自身的战斗力太弱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然后在死亡回归后提示宅邸的人。
之所以不将这件事直接告诉宅邸内战斗力最高的千夜，一是因为还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二是他并不确定千夜的定位究竟是什么，对这个可能同样是穿越者的神秘的家伙一直保留警惕。
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昂又将道具袋里的长绳取了出来，将自己绳子牢牢绑在自己的腰上和悬崖边的树干上。
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死的准备，但在死之前，至少要记下凶手的信息，救生绳的准备就是为了让他在遭遇可能出现的袭击时能快速逃离。
然后又取出一把锋利的刀子，这其实只是厨房里用来削土豆皮，这都算不上是用来攻击敌人的，只是在困意袭来的时候可以自残让自己清醒过来，或者是在无法挽回的时候用来自杀。
如此简陋的装备，和他低下的战斗力，也无法太过苛求他能做到更多。
“我不想死，也不想让大家死！”
就像是在自我安慰一般，昂又回想起了在宅邸生活的一幕幕，被拉姆瞧不起，被蕾姆嫌弃和痛骂，还有爱蜜莉雅永远温柔的安慰。
“应该说过了吧，菜月·昴。轮回发生的时候，即使大家都忘了……你也要记住。”
刀身倒影出昂有些凶恶的目光，眼中充满了坚定的意志。
时间缓缓流逝，夕阳最后的余晖洒落在了他所在的这片丘陵。
“今天的蕾姆没有出去采购呢……”
想到可能是因为他的原因又不由得想笑，不过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忽然一阵奇特的破空声随风灌入了他的耳中，来不及任何的犹豫，身体已经早有准备的闪避。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树枝被砸断的声响，昂也一口气直接跳下了悬崖，顾不得被绳子勒住的不适感，和岩壁碰撞的疼痛，落地后，便立马割断了绳子，开始逃跑。
他看到了，那是一颗人头大小，上面带刺的铁球，与长长的铁链相连，这应该是一把流星锤。
要是被这东西击中，他的身体被砸得四分五裂也就不奇怪了。
或许是太过拼命与恐惧，他在林中穿行了许久，却迷失了方向，直到，他的前方被一面巨大的岩壁堵住，他也再无路可逃。
转身看向后面漆黑的森林，昂脱下了他的衣服，将上衣摊开举着。
“要来就来吧！”
大吼声刚落下，拉动铁链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一颗带刺的铁球就从森林中飞了出来，目标正是昂。
面对致命的一击，昂举着上衣，硬是强行挡了下来，不过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砸到了岩壁上。
“喂，现身啊，王八龟孙子！为了见你一面，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耶！”
昂用一边怒吼与谩骂的方式来振奋自己，另一边死死握住铁链，目光紧盯着黑暗的森林深处。
“没办法了！”
森林里响起树枝被踩断的声响，一个少女的身影缓缓从林间走出。
身穿以黑色为基底的短围裙洋装，头上戴著白色发饰，手上紧握铁制握柄，上头用铁炼连接著与娇小身颗完全不搭的铁球。
“明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终结，才是最好的结局！”
摇曳着蓝色头发，眼熟的扑克脸歪着头说。
“开玩笑的吧，蕾姆！”
同样被包括在他想要保护的对象之中，而少女此时却挥舞着流星锤想要杀死他。
昂的脑子陷入一片空白，他的有些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不抵抗的话，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以问这样俗套的问题吗？”
“有可疑之处便不能放过，这是女仆守则。”
“拉姆知道吗？”
“我打算在姐姐发现之前解决这一切。”
得知了出乎意料的答案，不过昂还抱有一丝希望。
“我就那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是的！”
蕾姆冰冷的开口，缓缓拖起铁链。
“太丢人了，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好。”
“姐姐她……”
“我不想听，吃我这招！”
昂大喊一声，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机，闪光灯对着蕾姆面前一阵闪动。
趁蕾姆没反应过来的刹那，昂转身便逃。
他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他现在只想逃回宅邸，哪怕其他人都不相信他。
“就算那样…还有爱蜜莉雅！”
只是身为王选当事人的爱蜜莉雅真的会相信他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又有谁会相信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呢？
只是一瞬间，昂便感觉自己的世界似乎要崩塌了，原来是他太骄傲了，想法太天真了，思考太浅薄了。
后悔的泪水从眼眶流出，模糊了视线，可他还在继续逃跑。
忽然一道风刃从后面袭来，昂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被整齐切断。
还在奔跑中的他因为失去了右腿，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
昂惊恐的看着自己飞出去的脚，还有膝盖位置向外不断涌出的鲜血，他发出了苦痛的惨叫。
“啊！我，我的脚！”
“水之玛那，请治愈他。”
原本打算杀掉他的蕾姆此时却将手放在了昂被切断的膝盖上。
青白色的魔力将断口的位置包裹住，剧烈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要是让你这么简单就死去，就问不到情报了。”
蕾姆的话语彻底击碎了昂内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对于是否是对敌势力派来的这种审问，无论蕾姆用铁链如何鞭打，昂都不会承认。
“那么你是魔女教的人吗？”
“魔女教？我从来没有听过。”
迎接他的又是铁链的鞭打和蕾姆激动的怒吼。
“不要装傻了，你浑身都飘散着浓厚的魔女臭味，还说没有关系，装蒜也要有个限度啊！”
“看到你和姐姐说话的时候，蕾姆都快要被愤怒与不安逼疯了。”
“让姐姐遭遇到那种事的元凶，跟相关的人，竟然这么大摇大摆的来到蕾姆和姐姐的重要居所。”
“纵使知道姊姊是装作在照顾你，假装跟你很亲密！即便是监视的时间都好痛苦，蕾姆已经忍不下去了。”
蕾姆的愤怒，与眼中毫无掩饰的憎恶，让昂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溃了。
明明他在这里和她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被她们教导学会了那么多东西，可这些对她们来说却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讨厌，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明明他已经在尽力做好了，努力和宅邸内的每个人打好关系，可那些事情只有他自己记得。
他想要试图解释些什么，可蕾姆并不知道那些，哪怕对方痛哭流涕，也只是感觉到了恶心。
带刺的铁球击穿了昂的喉咙，痛苦，愤怒，悲伤，情绪缓缓退去。
意识的最后只是模糊的听见少女在耳边说着。
“姐姐太温柔了。”
话语中同样有着悲伤，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
当昂的意识再次苏醒，他又一次回到了宅邸的第一个清晨。
哪怕是他，这次似乎也丧失了再次站起来的勇气，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局势，或许可以将他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得到他人的帮助，比如爱蜜莉雅。
可当他想要说出死亡回归的时候，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灰色的雾霭将他笼罩，一只黑色的手从雾霭里钻出，然后钻进了他的胸膛。
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昂的意识却没有理由的知道，只有他谁出关于死亡回归的事情，他的心脏在下一刻可能就会被捏碎，他会死！
不能对爱蜜莉雅说，也不能不其他人说。
在王都的时候他也没有死过四次，他不清楚自己再死一次是否还有回来的机会。
等爱蜜莉雅还有两个女仆都离开之后，一道穿着宽大贤者长袍的银发身影走进了房间。
来人正是千夜，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副阳光灿烂的微笑，但在昂看来，却无比的虚伪。
“第三次了，我都快将禁书库里的书看完了。”
“为什么只有你还记得？”
昂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哦？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身上有着嫉妒魔女赐予的能力，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没办法知道上一条世界线发生了什么，但对我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因为……”
千夜眨了下眼睛，当眼皮再次睁开的时候，他琥珀色的右眼又出现了那面金色时钟的图案。
“跟时间有关的能力吗？”
如果是这样的能力，那么他还记得也就不奇怪了。
“看样子，你还没有彻底崩坏，我就放心了，又要从新攻略一次那个傲娇萝莉可是很麻烦的，所以拜托你这次尽量多活一段时间吧！”
千夜说完便要离开房间，见状，昂立即开口喊住了他。
“你之前答应过要教我你那一招的吧！”
“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刷我那个傻妹妹的好感度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学剑术了？”
昂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因为我觉得你是对的，在这个随时都会丢命的异世界生活，弱小即是原罪，如果我也能拥有你那么强大的力量，就不用这样一次又一次死去，最后还什么也没做好。”
“啊～真是替你感到欣慰呢，昂，无论是在任何世界，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才能去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
千夜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诡异，他缓步走到菜月昂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声开口。
“不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至少你的内心在我见过的人中都算是强大的那一类。”
昂自嘲一笑，没有彻底崩溃，可他也已经到极限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