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人泪,泪泪戳心滴
卓来、陈远回京,卢诚之设宴为他们践行,又有书信之类的带回家去。当天晚上,陈远宴后回到房里,发现房中坐了一个女子,竟然是粉衣女郭彤云。
陈远把灯点了,郭姑娘叫道:“我是偷偷来的,没人看到我来。你把灯点了,别人就会看到我。熄了吧。”
陈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孤男寡女,黑蒙蒙地同坐房中,叫人怎么想?不过他还是把灯熄灭了。
“姑娘找我有事?”陈远不想惹麻烦,说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厅里去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于姑娘清誉有损。”
“你是装糊涂吗?能到厅里去说,我就让你开灯了。”郭彤云急道:“你明天要走了?”
“是的。我和卓来护镖到此,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姑娘想托镖还是有书信带到京城?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尽力。”陈远打开门,把窗户也打开了。
“你若怕闲言碎语,不如赶我出去。这打开门窗,就防得了人言了吗?何况你要是心怀坦荡,怕什么流言蜚语?”郭姑娘好一张利嘴,说得陈远赧颜。
“陈某是个粗人,也不敢自诩君子。我打开门窗,是提醒自己:隔墙有耳,隔窗有眼,提醒自己慎言慎行。姑娘要是再不说什么事情,陈某要告辞了。”
郭彤云被呛得低下头道:“你真是个呆子。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陈远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佳人投怀送抱。
“莫非是个陷阱?”陈远心说,不便直问;笑道:“姑娘的玩笑开得很妙,陈某很荣幸。不过,陈某明天要早点动身,实在不能陪姑娘玩笑了。告辞。”
他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我惹不起,躲得起啊。陈远正要出门,郭彤云哭着道:“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心硬的人。我一个姑娘家,夜里偷偷到你房里来,这是玩笑事吗?这几日,我们每天见面,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我漏夜给你做鞋子缝衣裳,这些会是假的吗?”
陈远目瞪口呆,被这个消息吓坏了。
“郭姑娘,你送给我和卓来的东西,是你自己做的?”陈远不信:“一个人哪能同时喜欢两个人?”
“你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郭彤云气得说不出话来:“送他的是买的,你的才是我亲手做的!”
说着又哭个不停。
陈远很感动,他想试着安慰郭彤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嘲道:“陈某一直以为姑娘喜欢的是卓来。陈远很感谢姑娘的垂青。只是我,家贫无以娶妻。姑娘,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郭彤云泪眼婆娑地看着陈远道:“我师父说得对,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不是贱骨头,就是硬骨头。对喜欢他的女人,他心肠比石头还硬;对他喜欢的女人,叫他吃屎他还会说很香!你说来说去,就是不喜欢我呗。”
说着又哭。陈远很迷茫,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做戏?据说,“哭”,也是女人征服男人的一种武器;很多男人见不得女人哭,女人一哭,立马投降。
陈远不是这种人。他想起前天,城中一位公子打郭彤云的主意,送了很多东西来,就跟下聘礼一样,请她赴会;她说,她也想去,只是已经先答应了卓来。
后来那小子见到卓来,瞪着卓来,眼里全是火;卓来不知道得罪了他,跟他打招呼,他挥了拳头就打;卓来也不是好惹的人,你打我,我就打你;两人痛快地打了一架后,卓来问他:“你为什么打我?”
“你心里有数。”
“我有数还问你?”
“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己有未婚妻了,还打郭姑娘的主意!”
“我说你小子是个大浑蛋!我过几天就要回京了,我能带个姑娘回去啊?”
不用说,二人不打了。卓来要去问郭彤云为什么拿他当挡箭牌,郭彤云却自己来了。
“卓公子,连累你和秦公子打架,彤云真是该死。”郭彤云呜呜哭道:“彤云命苦。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叔伯姑舅,如是有个师兄师弟,也还可以为我们姐妹挡挡。如今在这客栈中住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彤云不知别人底细,轻易不敢和人出去;所以,拿了卓公子的名义,挡了几次狂蜂浪蝶,呜呜呜。”
哭得卓来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怎么忍心再怪他?倒是陈远在旁边,问道:“姑娘的意思,是不止这位秦公子了?还请郭姑娘说说有哪些人,免得卓来无端端地被人打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郭姑娘道:“人具体有哪些,我已经忘了。之前没出事,就不会出事了,想来那些人,不敢惹卓公子。”
陈远道:“话不是这么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以前没事,可能准备暗中使绊子呢。而且,,,”
卓来打断道:“没事没事,咱们过几天就回京了;再说了,百花会就要开始了,郭姑娘订亲后,有他未婚夫做挡箭牌,不会找我的。”
郭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卓来把陈远轰走道:“我送姑娘回去吧。”
现在郭姑娘依旧是哭得梨花带雨,陈远的心情却错综复杂。好不容易送走郭彤云,他却睡不着。
“她真的喜欢我吗?如果不是,她说那些话有什么用?陈远啊陈远,你只是一个农夫的儿子,天仙凭什么会向你表白?”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我岂不是错过了良缘?陈远啊陈远,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养妻儿?”
很多人都说陈远心硬如铁。他自己也明白,他的心肠,的确很硬,比石头硬,比铁硬。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位铮铮铁汉,有时候心肠很软。
卓陈二人回京的路上,陈远很少说话。他有几次想跟卓来谈谈郭姑娘的事,终于没有说出口。她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想来做什么?
卓来却在大发议论:“这话是我大伯父说的。他对我说,男人,什么债都能欠,就是不能欠情债。因为女人是很可怕的,所以古语有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一旦情场失意,就会变得莫名其妙。有些女人,情场失意后,她轻生,这种一了百了,她要是有父母和子女呢,就把痛苦留给了他们;有些女人,自怨自艾,每天不停地抱怨,这都怪我,这都怪我,把身边的人都给气疯;有些女人,遁入空门,阿弥陀佛,修来生;这几种女人,都是好的,因为她们不害人。还有一些女人,情场失意,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就拼命折磨身边人,下人错一点点,就打得半死不活;儿女也成为她的眼中钉,折磨儿女当作折磨抛弃她的丈夫。你说可怕不可怕?”
陈远被他逗笑了:“你说的这几样,男人女人都是这样的。只不过,男人情场失意后,可以出去做事,折磨不到身边的人;所以世人认为女人比男人气量小。”
卓来摇头道:“不然。女人比男人可怕。家父跟我说,男人娶两个老婆是自找麻烦;父母爱子女,尚且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兄弟姐妹间,有情深情浅,男人怎么可能对两个老婆一样好?不一样,就是有区别;有区别就会有不平;有不平就会有争吵。”
山路崎岖,挡不住回家的铁蹄;世事多变,卓来从未想到,情海会生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