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也拜师
“拜师？”老头和富家翁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的，我乃是卫国国君之子，姬姓，公孙氏，名鞅，长者可直接叫我卫鞅，我前日夜里忽然梦到明日将有一大日降临在我叔父府上，昨日您就来了，我觉得您就是我梦中的大日，决定前来看看您的本事，然后向您拜师学艺。”少年即使被揪在半空中，也依然不卑不亢的讲述着自己前来的意图，丝毫不见胆怯害怕。
老头心想：这是什么套路？梦中预兆？如果这孩子所言属实，那确实是与我有缘，即使是假话，能在此时丝毫不见慌乱的编出这一套自圆其说的假话来，也能看得出这孩子的心智和胆量都远超常人，如此说来，不管是真是假，收做徒弟，都不失为一件美事啊。
老头心中顿生爱才之心，于是决定再问一句，便下决断：“你既然知道我并不简单，为何还这样直接的走过来？”
“回长者话，从小到大，凡是我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事，我会毫不犹豫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完成它，对您也是一样，既然我能够断定拜您为师，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那么与其做一些不知道有没有作用的遮掩，倒不如坦坦荡荡的过来和您坦诚相见。”
老头听到这心中已经做下了决断，但还是忍不住揶揄道：“难道你所谓的坦坦荡荡就是是指蹲在那个角落里？”挥手示意富家翁把卫鞅放下来，卫鞅得以重获自由后，先是认认真真的理了理衣领，再拍打去了身上所沾染的些许灰尘，快速将浑身上下重新整理一遍，拱手行礼道：“老师，您现在再看学生，是不是坦坦荡荡的站在您面前？”
老头哈哈大笑，点指了卫鞅三下，道：“确是如此，确是如此，哈哈哈。”旁边富家翁也陪着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后，老头对着卫鞅，说道：“为师给你一天时间，解决完你的后顾之忧，明日这个时候在这里等候为师，你可有异议？”
“学生无异议。”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是，老师。”卫鞅拱手告退，老头和富家翁继续讨论着吴起的事宜。
老头看着新收的徒弟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富家翁看到老头冥思苦想的样子，识趣静默下来，等待着尊主的吩咐。
“你来说说吴起会怎么见到齐公？”老头侧头笑看着属下，说道。
“属下愚昧，想不到，还请尊主解惑。”富家翁想也不想，直接拱手行礼问道。
老头见到自己手下这副模样，也就失去了考校他的心思，随口说道：“说不定也是拜师呢。”
……
“馍馍儿，热乎刚出笼的馍馍，一环钱三个喽。”……
两个少年并肩走在了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其中一个少年肩上趴着一只灰色的小狐狸样的小兽，这正是企图寻找答案的庞涓孙膑师兄两人，两兄弟听着耳边噪杂的叫卖声、喝骂声、笑谈声不绝于耳，顿时有些头晕脑胀、不知所措起来，毕竟这将近一旬的时日中，他们不是在山林中穿行就是在荒野中漫步，身边除了彼此是人类以外，就只有虎豹蝇虫，每天早晚听到的也是各种各样的兽吼声、虫鸣声、鸟叫声……突然间接收到了这么多人类的声音，一时间竟感觉既亲切又生疏，不知不觉中师兄弟两人居然有些热泪盈眶。
“好多人呀，大胖子小孙子，这就是你们人类住的地方吗？”庞涓肩头上的朏朏感叹到，面颊上的长须也随着嘴巴开合之间不住得抖动起来，叫人看的莫名的喜爱。
“嗯，人确实是真的多，不过算算时间的话，应该是快到了人们祭祖的时候了。”庞涓左右看着，认真的回答道。
“祭祖？”“祭祖？”孙膑和朏朏异口同声的问道，都露出了一脸的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嗯，你们看，好多人都在买纸钱和交换猪羊呢，这一般都是族中祭祖才需要的东西。”庞涓指了指左侧的人群，解释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那也不至于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吧？”
“是这样的，一般这种较大的集镇呢，会在祭祖日前一旬，召集周边的村庄来办一场集会，大家会在这里互相交换购买物品，乡民们第二天起个大早就推着自家要用来交换的东西或者带着环钱刀币来集镇上找个好位置摆摊，这个叫做‘赶集’，集会一般会持续三天到五天，大家换好了自家所需的东西就回家准备全族人举行祭祖典礼，以缅怀先祖，同时告诉先祖他们的子孙后代过得很好。”庞涓找了处没什么人的街角给孙膑和朏朏细致的讲解了“赶集”的习俗。
“哦～师兄为何对此地习俗如此了解？”孙膑恍然大悟，朏朏也听得津津有味，感叹道：“原来你们人类还有这么多花样呢，还专门挑一天来和你们先祖说话呀，那先祖死了那么久，他们能听到吗？”
庞涓先回答了孙膑的问题，道：“那是因为我是魏国人，上山之前，和家人一起赶过集，而且那唯一一次赶集正好也是祭祖集会，据我母亲所说，魏国内的祭祖集会的习俗大多都差不多，顶多就是祭品和集会时间的不同而已。”紧接着，庞涓又回答起了朏朏的问题，说道：“不管祖先能不能听到，我们做子孙的，既然身上流淌着来自他们的血脉，于情于理都是要通过这些习俗来纪念并且让我们的子孙来知晓的，而且，与其说是向祖先禀告，倒不如说是对自己这一年的一个交代，也是一种认真的生活态度。”
“哇，你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我曾经碰到过的老爷爷一样，那个老爷爷说话也是这样，就是那种虽然不是很懂但是觉得既然他在说就应该好好听的那种感觉，不错哟，大胖子！”朏朏抬起爪爪为庞涓鼓掌喝彩，孙膑亦是对师兄表达了一番倾佩之情。
两人一兽闲聊过后，又开始挤入人群，闲逛了起来，看看能不能合法的搞到一些钱或者吃食，实在是吃了太多天的野果子了，再不沾点荤腥，师兄弟两人的嘴都要淡出鸟来了，不过朏朏倒是对此表示不满，并怒斥道：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
“老丈，晚辈有一事想请教请教您。”一锦袍男子鬼鬼祟祟的把一个耄耋老者牵引进一间茶馆，老者看着这个身形昂藏的男子，虽然行径确实略显猥琐，但是面相却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也并没有推搡反抗，打算听听这年轻人想问些什么，顺便蹭壶茶水喝。
这男子不消说自然是刚刚抵达临淄的吴起，吴起在临淄这几日暗中观察，发现眼前这位老者虽然平日里四处晃悠没个正形，但是却颇受人们尊敬，不论是穿布衣的，还是穿锦衣的，好像都愿给他几分面子，于是初来乍到的吴起便想找这位老者问一些事情。
刚把老者拉着坐下，吴起便大手一挥，朝着掌柜的要了一壶上好的清茶和一碟点心，殷勤的请老者坐下。老者也不客气，撩起长袍后摆板正的坐了下来，率先开口道：“不知道你请老夫来所问何事？”
吴起刚坐下，听到老者发问，急忙站起身来拱手回话，道：“既然老前辈如此开门见山，那学生也不藏着掖着了，是这样的，学生初来乍到，想向老前辈讨教一些临淄需要注意的地方？”
“临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年轻人不用这么含糊不清，不妨说的再明白点。”老者循循善诱道。
吴起把掌柜端来的茶水点心接过来并摆放好，稍稍趁着短短片刻时间思量了会，决定更坦然的和老者说道：“就是能够让学生在此地安身立命的方法，想请教您。”
“安身立命？我看你只怕不止仅仅想安身立命吧？”老者自斟自饮道。
吴起听着这意料之外的话语，心中更谨慎了几分，再次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的问道：“老前辈此言何意，学生不明白。”
老者有些不耐烦的点指了下吴起，径直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外乡人都是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嘛？明明还是个习武之人，却还不如老夫来的爽利，老夫且再问你最后一句，你若再是不敢明言，那这茶我可就不敢再喝了。”
吴起诚惶诚恐的站起身来准备赔罪，就听到老者的问话：“你是不是想问何处比较有可能见到齐公？”
吴起见目的直接被面前的老者挑明了，倒也不做那扭捏小娘子态，遂同样开门见山的直接承认道：“不错，这正是我请教老前辈您的目的。”
“嗯～”老者听到吴起总算是承认了，于是笑眯眯的捻起一枚糕点送入口中，好像终于可以心安理得下来。
“不知老前辈可愿赐教？”吴起继续站着，躬身请问道。
“嗯～这家的糕点果真不愧是临淄一绝，当真甜而不腻，让人流连忘返呐。”老者也不回答，只一个劲儿的品评茶点，吴起也没辙儿啊，只得僵立在那等待着老者品尝完毕。
半晌，老者用最后一点茶水将嘴中的糕点送下去后，又抹了抹嘴角，终于笑眯眯的对吴起说：“你小子还算有诚心，没有中间忍不住问我，以往来求问老夫的后生仔基本连一杯茶水的功夫都等不及。”听到老者这般言语，吴起顿时觉得心花怒放，但是随后就又被老者接下来的话浇的冷静下来。
“但是，问这等重要的事情，就这一顿塞牙缝都不够的茶水和糕点，你觉得就够了？”老者揶揄的看着面前这容光焕发的年轻后生仔。
吴起暂时将心里的失落放在一边，恭敬的问道：“那请先生教我，究竟学生要如何做，先生才肯助学生一臂之力？”
“去稷下学宫吧，你问题的答案在那里，老夫不过是一介平民，如何能在这种事上帮你？”老者拍了拍屁股，走出茶馆，慢慢远去。
“稷下学宫？合着我又要拜师了？”吴起郁闷的结清了账款，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