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还想不想干了
老板听到这话,对那纺织厂的下岗男工轻蔑一笑:“你没给闫平他娃说,我这地方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吗?”
那人答道:“我给那娃说了,你把人招下了,他还让你问一下。这是我老屋邻居的孩子,我就是个传话的,不能私下自己做主。”
这场面,一度很尴尬。
不想给解围。
我们都是他的打工仔,掺不上言。
“那就你告诉他,有更好人的了,让他另寻活。来时给他说好了,让他好好干,他东山望见西山高,挑里挑寻活,现在又想回来,没门。我这不是托儿所,也不是福利院。”
是的,你没听错,这就是老板的原话,他真的气到了。
自己在社会上闯了这么多年,让一个小孩给耍的团团转。明明回家去看活去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去成,又返回来了。回来又不甘心。就和起了二心的女人一样,一边是准备私奔的情人,一边是自己老公,两边权衡不下。
这样回来一起心思,人心里有事,行为上就看出来了。干活没心劲了。
咽不下这口气。
魏龙问道:“老板说的谁?”
“你不认识,你前面来的一个小孩。”
好了,这下又是两个人了,相互沟通,相互配合,把这事给人办好就行。
只有生意好了,我们的工资才能好。
这好死不死地,就在这空挡儿,发生了一件破事。
一个邻居阿姨看我们在烙饼,买了,尝过之后,觉得味道挺好,她自己女儿要出远门,就要带个饼出去,说是当地的特产。
你这去哪儿,还要带锅盔馍,真的是笑死个人。
好嘛,我们是早上四点起来点的炉子。
等天亮,这才烙了不到二十个饼,这邻居家老太太就端着面团和芝麻过来了。
当然,这还是要加我们的面,纯油面烙的不光滑。
等这老太太光五个油馍拿走后,老板起床了。
看了一眼老板娘:“怎么就这么几个馍?”
“刚加工了油馍。”
“早点起来,早点起来,这闹钟是给死人定的?”他过来砸坏了他自己买的闹钟。
双眼圆睁,不怒自威。
这脸色,这小肥肚子,一颤一颤的。
老板越来越肥了,人行走都不便了。
平时,他自己系鞋带,都要把鞋子脱下来,系好了,才上脚。那系的感觉是不掉就可以了。不像我们小时候系鞋带,非要绑的结结实实,一个手指头都塞不进去。
他是可以烙饼,只是他这身体在肥了,有点吃不消。
“你放好好地,把两个娃娃吓了。今天没集,你烙那么多给谁吃?”
老板气道:“都让这小良把新来的这魏龙带坏了。魏龙,你一天睡灵醒个,监督你师傅。能吃能睡,比个猪还好吃好睡。你想干就好好干,不想干立马走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老板气冲冲地上楼了,睡回笼睡了。
“看啥看?好好烙馍,能赶得上。魏龙,你一会儿送馍,先个每个饭店送几个,分开给点,顺便看看他们剩的馍多少。赶紧烙,能跟得上。来,你去送馍,我来烙馍。”
老板娘亲自上阵,那火看的旺旺地,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
魏龙走后,老板娘说:“你叔已经很克制了,你是知道的。你也见过他打我的样子。以后眼睛放亮一点,人家就是天,咱惹不起。好娃哩,我都看你可怜,好好学技术,学会后,自己也开个烙馍店。”
我开烙馍店?我在哪儿开?我不会是开玩笑吧?一个胸无大志的傻小子,每天想的是明天吃什么,还开店?
要是我真被赶回去了,我要倒两班车才能回到家。
那样的后果,真的不是我能想象的。
唉,好好干吧。
这老板盯着一个人,就好像专门针对你一样。
这两天,他就像一条疯狗一样针对着。
“小良,你是不是皮痒了?你看你这卫生?”
我过去扫一下,看人家还有修以不满意的。
“小良,你这煤沫子不加着烧,把烧烧完了,你烧什么?”
好吧,我将煤沫子装在口袋里,每天用来封炉子。
没办法,吃人家的饭,看人家的脸色。
“算你运气好,这一个星期过去了。好好带着魏龙烙馍,要是有下一次,你给我小心点。”
这人,这事还是自己的事吗?
也就是一个破工作,要是我有别的地方可去,我也不在这儿了。
我试过,这个电话能打回家,属于一个雀的。不过,这有分机和总机。打进来的,那边也可以听得见。
算了,为了不让这该死的老板听到,还是不打了。村里只有一台电话,这打过去,才给你叫人。这要半个小时。
这日子,看不到一点希望。
烙馍,烙馍,我一条腿站在地上,一条腿骑在铁杠子上,像袋鼠一样跳来跳去。
我们是夜里起来,早上睡。
如果头天定的数量多,就不睡觉,晚上开始烙,第二天就能来得及。
这样一来,人脑袋都是晕的。
这样长期的昼伏夜出,皮肤都是蜡黄色的。
最大的心愿就是睡个懒觉。
这一天天地重复,三天后,这新来的魏龙也能白天睡着觉了。
就像我们处于这烙馍的生活中,比还可以主导自己的生活。现在回头想来,这个比我在县城蒸馍头店那个强多了。那个白天晚上都要劳动;这个,只要晚上工作,白天睡觉。
而且,这个事少,老板大方。比在县城那个蒸馒头店事少,还简单。一看,一个就是小地方的地主;一个就是能做大事的。
两种生活方式。
我在县城遇到的那个小蒸馍店老板,自己一家人都上岗。就这,一天天还忙的不行。
你看人家,这乾州的老板,人家睡到天亮,骑摩托车把乡村的馍一送,其它的都由工人做好了。镇上的由新来的员工送。人家也把钱赚了。
有空打打牌,回家种种地。哪一点不比我们小县城的小老板强?
回一次家,还让我吃红面馍。
那个住在煤矿附近的老头太可恨了。
果然,人的命,天注定。你这么抠门,怎么能好?
相互一比较,我就觉得我现在蜜罐子里生活。要好好烙饼,不然,被开除了,那脸就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