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人来了
听到闫平出门时的气话,老板转头问我:“是不是你背地里捣鬼,把这小闫气走了?”
“天地良心,我把他气走,两个人的活一个人干,对我有什么好处?”
老板想想也是:“不要以为我现在就靠你烙馍。没你我一样也能行。你也知道,我是会烙馍的,比你烙的还好。这当下还得再找一个人。”
“你是不是钱多的?还找人?找来吃你啊还是喝我啊?”老板娘小女人的心性又起来了。
“工资给低个就行。马上就要到十月了,你不提前培养个娃娃,你到时候咱两个人上吗?”
听到这儿,老板娘不说话了。
去年,是请的大工,从县城请的。
一个做馍的,一天是150元,一个看火的,一天是120元。人家是大工,要价高。
那是市场行情,是临时工的价。人家说了,一天上12个小时,给你保证两个炉子连上,做300个饼。
当时,我和老板换着做,一个班才烙220个,这就是差距。
这起庙会,就只有10天,好的时候,可以延续15天。只要老天爷不下雨,前几天把馍存下,天冷,都能放。
一年就凭这几天赚钱。
到时候,各个有名的老板和饭店以及宾馆,都会赞助。
像去年,来了马戏团的,还有歌舞协团,还有杂技团,秦腔剧团。
秦腔是公演,一场多少钱,有老板出,大家免费看。站在露天,都看。
天气不好时,还会下雪,也有可能下小雨。
只要雨不大,也就没事。
天气好时,那十里八乡,都会在这几天下来消费。
人口袋钱装的鼓鼓地,买肘子,吃羊肉泡,看秦腔戏。这几天,是小偷的盛会。
去年,最红火的只有那跳舞的。穿的是比基尼,身上披个纱布,老头和小伙看的那个高兴啊。就连一些女人在台下骂着不要脸,也在台下看着,好学会回家用在自家男人身上。一张票5元钱,不多。
据说,这些台上的女人,晚上还可以叫出来耍。
去年,白天晚上都烙馍,人吵的睡不着。
那家伙,我就睡在烙饼房隔壁。人骑在铁杠子上跳,做饼吵的我睡不着觉。三天过后,我就红着眼,和废了差不多。
后来,老板看我这样,给我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休息。
就像老板说的,人要紧。把这娃累倒了,还要看病。
那时,老板赚了10天的钱,后面下雨了,人少了,生意也就淡了。
我在后面几天去逛过,印象深刻的是,有人拿着一些树苗,说是这个那个,下面放着彩印的图片。
上过当的人都知道,这什么树苗都不是。
还有那些铺一张布,上面摆着一条蛇的标本,老吓人了。
当然,还有一个巨大的龟,是活的,人可以摸。它背上还有尖角。边上还有一动不动的活的蛇。那蛇有小孩的胳膊粗,真怕它跑起来,把人的腿缠住。
这样的摊子,卖风湿膏之类,生意特别好。
就是在现在,我们小县城起庙会,这样的摊子也常见。一样的藏族衣服,只是不见了活蛇,活龟。可能它们老死了吧。
老板这次托的人还是那个纺织厂的闲汉。
“你这次要帮我找个心实的娃娃。不要那种来几天就不干的。这闫平一看就是个混混,和你一样。”
“你放心,没马达。”
果然,没过一个星期,这人就找到了。
还是一个初中毕业的毛小孩,家里两个男孩。这个是老大,读书成绩不行,父亲让出来体验一下,到底是打工好,还是念书好。如果明白了,让回去读书。
来时,这是娃和他父亲一起来的。
两个人穿的都挺周正。看了看环境,看了看活。
老板介绍:“这活轻松。力气活有他。还轮不到你娃。你娃就看个火。这主要是半夜就要起来,烙好,人家天亮就要吃饭。天天要烙,不能存陈馍。不然,饭店生意不好了,咱也就没生意了。”
那小孩可爱的像年画上的小孩一样,俊的。两个大黑眼珠子滚来滚去,一双眉毛让人不忍移开眼睛。
“那你考虑,刚来,满一个月,学会了,工资还能涨。”
“好,我回去考虑一下。合适了,明天给娃带好衣服,送下来。”
“你记一下我电话,打我电话,我亲自上来接。这近近地。”
这小孩走后,老板对老板娘说:“我满眼看上这娃。这娃要是学会了,以后比小良要聪明。这娃来了,以后学做馍时,我亲自带。这么好好的一个苗子,不能让小良给带偏了。”
第二天一早,老板接到了电话,大清早高兴地骑着摩托车,去接那个小孩了。
其实,在中考过后,每年都有这些小孩,不满18岁,要么在家放牛羊,要么出来打黑工。
而这种,在我们这儿当地的小县城,是不管的。
要是严查的话,有一半的小饭店都要关门大吉。
他们之所以能盈利,就是靠这些小孩子牟利。
越是落后的地方,这种情况越严重。问起来时,要么说这孩子是来帮忙的,要么说是自己家孩子。当然,过早出来打工的人都经历过这种事。当年,1997年,西安121枪杀大案后来的纪实电影里,就有许多小孩出来打工的镜头。
就是有些发达的地方,客户验厂,也会发现同样的问题。
不为什么,只因为小孩好管理,工价低。
吃早饭时,老板回来了:“小良,你看,这小伙长的多俊?好好带他,不能欺负人家娃。”
老板娘问:“早吃啥饭啊?”
“不做饭了,为了庆祝这小伙来,咱去外面吃。吃豆腐脑去。天天辣子夹馍,我都吃腻了。小伙,你叫啥?”
“叔,我叫魏龙。”
小男孩放在自己手里提的塑料袋子,洗了脸,灵动的眼珠子看着院中的自行车。
“好名字。你会骑自行车吗?”
“会,我上学时就骑的自行车。”
“小良,你两个骑自行车后面来,我骑摩托车载你姨前面走,我们街中心汇合。”
当然是我骑着自行车,我怕这小孩把我载到沟里。我块头大,他瘦小的和猴子一样。
“良哥,你前边走,我坐在车上给你看车。”小孩很上道啊,称我为良哥。
这小毛孩,过了马路,就一个宽大的柏油路,还能出事?
这魏龙的到来,让我无形中有一种压力感,这小毛孩,以后会是接我班的人,这可是老板亲口说的。他以后亲自带他,教他做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