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杜如晦之疾
“混账！
大胆李昊，竟敢与朕讨价还价！”
明德殿。
李世民听着杜如晦的回信，面色涨红的怒声大喝。
他可以主动给予臣子赏赐，却容不得臣子向他提出要求。
“唉！
陛下息怒。
李主簿尚未及冠，有些孩童心性也可理解。”
杜如晦见状拱手一礼，悄然叹息着劝道。
李世民闻言愣了一下，颇为好奇的朗声问道：“克明，你极少替人美言，今日却为李昊求情。
你这是收了李昊的好处，还是对他极为看重？”
“皆是！”
杜如晦坦然应承，抱拳笑道：“李主簿之才臣平生仅见，不仅通晓陶朱公之道，更是对鲁班之术极为擅长。
自他一月之前现身长安，至今已然献上雪花盐秘方、弓弩改进之法、围网捕鱼之术。
旁人得此一种便已是侥天之幸，足以让一门一户屹立百年不倒。
可李主簿对此却是信手拈来，仿佛这等了不得的秘法，对他而言只是鸡肋一般。
陛下，臣不知究竟何人方可教出如此弟子。
但臣敢断定，李主簿手里必然还有别的秘法。”
“哼！
你倒是对他寄予厚望！”
李世民冷哼一声。
李昊越是出众，他心里反而越发烦闷。
若非当初……
“唉，也罢。
既然你为他求情，朕便饶他一次。
不过你且说说，他究竟想要何物？”
李世民思虑片刻，无可奈何的叹息道。
杜如晦闻言扯了扯嘴角，苦涩的摇头应道：“回陛下，李主簿似乎对陶朱公之道与鲁班之术极有兴趣。
此番他不要高官厚禄，亦不要爵位封赏，只求陛下允他在华阴县建船坞、码头，打造商船、渔船。”
“嗯～
他竟然想建码头、船坞？！”
李世民眉毛一挑，警惕的问道：“他只建商船、渔船，未曾提及督造战船？”
“没有！”
杜如晦果断点头，颇为不解的看向李世民。
他不明白李世民为何会这等心思，竟然猜测李昊想要督造战船。
毕竟李昊虽是将作监主簿，但也决然不敢私造兵器，更何况是战船这等重型利器。
难道李世民怀疑李昊意图谋反？！
可是，这怎么可能？
李昊不过是一年仅十岁的孩子罢了，怎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哼！
他还算知晓分寸！”
李世民傲娇的冷哼一声，想了想皱眉说道：“此事朕应下了！
不过想以鱼货救助百姓，少说也需一月不可。
但如今关内道灾民遍地，朝廷又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
“此事李主簿已有妥善之法，臣也以为可行！”
杜如晦卖了个关子。
李世民没好气的催促道：“快说，他又想出何等恶毒的法子？
莫非又是以世家作伐？”
“陛下英明。”
杜如晦笑了笑，抱拳回道：“陛下亦知李主簿与郑经父子不和。
前些日子还曾当着京城百姓之面，当众赌斗十日之内必让郑经父子磕头赔礼。
而洋山渔场在江南地界，距离荥阳郑氏不足千里。
若按照朝廷以往的规矩，此番捕鱼当由荥阳郑氏之官员主持，朝廷顶多派遣大臣监督。
不过李主簿适才坦言，若郑经父子未曾磕头赔礼，并奉上粮食十一万石。
他宁愿接受陛下惩处，也决然不会交出围网捕鱼之法，更不会告知天下渔民海捕之法。
如此一来，郑经父子除了磕头赔礼、送上粮食，想必再无法子应对！”
“呵～
果然又是威逼利诱，他倒是极为擅长此道。”
李世民闻言眸光一闪，面带喜色的说道：“若朕未曾猜错，他已然答应把郑经父子赔偿的粮食献给朝廷？”
“是的，陛下。”
杜如晦拱手笑道。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复又不解的问道：“他以往皆是要十万石，二十万石，此番为何独独索要十一万石？！”
“十万石献给朝廷，一万石赈济华阴县治下灾民。”
“哈！
他竟敢公然收买民心，克扣朝廷之粮！”
李世民一声惊呼，杜如晦亦是嘴角抽搐。
他也极为不解，向来行事稳妥的李昊，此番为何会如此大胆。
不过念及李昊提出的好处，他也唯有尽力劝解。
“陛下，李主簿还愿献出鱼汤熬制之法。
据闻此汤不仅味道鲜美，还可美容养颜、滋补……丰胸。
若是交给世家酒楼，定可赚得盆满钵满。
到时候陛下仅凭此法，便可与世家换取足够的粮食，以供大军征讨东突厥！”
“嘶～”
杜如晦一言落下，李世民顿时双眼放光。
作为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除了身下的皇位与天可汗的称号，便唯有开疆拓土最为令他心动。
如今李昊送上这等诱惑，他即使明知其中定有阴谋，也断然无法狠心舍弃。
且在他看来，李昊无论如何算计，最终皆不是他的对手，他又何需担心。
只是，杜如晦如此帮助李昊，却令他极为警惕。
“克明，看来你当真收了李昊的好处。
你且说来听听，他究竟与你何等许诺，竟让你不遗余力的替他美言？”
李世民半真半假的玩笑道。
杜如晦闻言神情一正，俯身拜道：“回陛下。
臣近来时常感觉腹痛难忍，遍寻御医与郎中也无法医治。
据御医所言，臣所患之疾名为肠痈，民间百姓亦称之为缩脚肠痈。
凡是患此病痛者，多则三年五载，少则十天半月便会不治身亡……”
“此言当真！
为何不早报！！！”
李世民猛然起身，眼中担忧不似作伪。
杜如晦见之心头一暖，苦涩的笑着应道：“臣亦是上月方才知晓此事。
既是不治之症，又怎敢扰陛下烦心！”
“糊涂！！！”
李世民疾步走下高台，搀扶着杜如晦的双臂，动情的说道：“你我既是君臣又是好友，相扶至今已有十余载！
如今你身患重症，又怎可瞒我！
你且放心，我这便传旨天下，定为你寻名医诊治。
当年那般凶险你我皆平安度过，此番也定可安然无恙！”
“臣……多谢陛下！”
杜如晦硬撑着施了一礼，李世民见之急忙亲手扶起。
随即抬手唤来仇士良，便欲传旨召集名医。
杜如晦见状连连劝阻，面带微笑的说道：“陛下不必如此担心。
李主簿处已有救治之法，臣信他。”
“嗯？
李昊竟然精通医术？”
李世民闻言大惊，似乎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杜如晦微微一笑，点头应道：“以臣观之，李主簿的确通晓医理，所言之事当可信之。
且臣已照李主簿指点，派人去终南山寻神医孙思邈相助，想来不日便可痊愈。”
“孙思邈？
有他相助，朕倒是放心了。
你且记住，日后有何需要尽管开口。
你我不仅是君臣，亦是好友！”
“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