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火中取栗
“臣李昊，拜见陛下。”
半个时辰之后。
正当李世民等得不耐烦之时，李昊顶着匆忙涂抹的烟熏妆，神情疲惫的疾步行来。
李世民看着他那极为明显的熊猫眼，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间消散几分。
毕竟以古人的见解，黑眼眶皆是彻夜不眠操劳过甚所致。
“李昊，朕命人敲钟召集群臣，你为何不至？”
李世民陡然转口，突然发难。
李昊闻言茫然的挠了挠头，一脸无辜的坦然应道：“回陛下，臣不知啊！
若非适才仇总管告知因由，臣还以为宫里敲钟乃是有喜庆之事呢！”
“混账！！！”
一干世家官员闻言怒斥。
李昊悄然撇嘴，全然无视。
李世民见状心头一凝，冷眼问道：“此事暂且作罢，朕日后再与你清算。
你且先来说说，凉王甫一出京便遭人暗算。
以你之见，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京畿之地暗害皇子！”
“呃……”
李昊闻言咂了咂嘴，迎着李世民审视的目光，故作小心的说道：“陛下，若当真以臣之见，凉王此番不幸纯属意外，并非遭受歹人暗算……”
“嗯？
纯属意外？！
呵呵～”
众臣闻言摇头苦笑。
李世民亦是冷着脸，朗声质问道：“朕倒是不知，何等意外会使人浑身通红。
李昊，大事当前，你竟敢当着满朝文武之面信口开河。
今日你若是不给朕一个交代，休怪朕不念你往日之功！”
“陛下误会了，臣并非信口开河。”
李昊闻之面不改色，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
北地苦寒，百姓因冰冻而亡者不知凡几。
臣在济州之时便曾亲眼所见，百姓若因冰冻而亡，死后尸体便会呈现诡异红色。
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传精通勘验尸体之仵作询问。
是以以臣之见，凉王身边有数百将士护卫，刺客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下毒。
若无意外，凉王此番绝非遭人暗算，而是不慎失温而亡。”
“冻死？！”
“失温？！”
“这……”
房玄龄等人闻言骤然大惊，尽皆皱着眉头仔细回忆。
李世民亦是勃然变色，猛然转头看向戴胄问道：“戴卿，李昊所言可当真？”
戴胄闻之凝眉沉思片刻，方才出班拜道：“回陛下。
臣仔细想来，的确曾听仵作提过此事。
凡是因冰冻而亡之人，尸体皆会呈鲜红色。”
“混账！！！
此乃夏初，高明怎会因冰冻而亡！”
李世民闻之勃然大怒，愤然看向跪地求饶的纥干承基，怒声质问道：“还不快说，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纥干承基浑身一颤，偷偷看了眼暴怒的李世民，急忙磕头拜道：“陛下，末将冤枉啊！
大王因就封一事心中不快，昨夜安营扎寨之时只觉燥热难耐，便命末将等人把一车冰鉴尽数搬进营帐。
末将并非医者，实在不知这一车冰鉴，便会使大王遭受意外啊！”
“废物！！！
纥干承基，你罪该万死！！！”
李世民怒而起身，脸上青筋毕露。
纥干承基见状磕头如捣蒜，一个劲的直呼冤枉。
群臣见之亦是摇头不已，面上感叹惋惜，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只要李承乾并非遭人暗算，此番灾劫便算是平安度过了。
李世民即便怒火攻心，也不会因一场意外而大动干戈。
而在人群之中，唯有李昊自顾自的低着头，嘴角悄然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整整一车干放置在狭窄的帐篷内，李承乾这是恨不得自己早死早超生吗？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想必即使尚有干冰未曾融化，接下来也绝无一人，胆敢大规模的验证其中有无毒素。
而若是只取其中一小块，便是小白鼠也不会因此出事，他的嫌疑自然也会随之淡去。
“纥干承基护主不力，即刻起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陛下，末将冤枉啊，末将当真冤枉啊！”
“押下去！”
“诺！”
李世民剧烈喘息，冷声吩咐。
纥干承基闻言猛然抬头，满心悲戚的朗声喊道。
李世民见之大手一挥，数名侍卫急忙上前押着纥干承基而去。
满朝文武见状尽皆垂首不语，即便魏征也不敢在此刻开口求情。
片刻之后。
李世民方才压下心头怒火，转头瞪着李昊问道：“李昊，你前些日子自称有改进弓弩之法，旬月之间便可见分晓。
如今已然过去十数日，可有进展？”
“回陛下。
臣已有眉目，三日之内必能成功！”
李昊闻言抱拳应道。
李世民见之一怔，借故发泄怒火的念头瞬间消失，眯着眼正色追问道：“君前无戏言。
李昊，三日之内你当真能成？”
“能！”
李昊重重点头，一本正经的诱惑道：“臣担保三日之内定可改进弓弩。
不仅可使弓弩射程提升至二百步，还可令弓弩手省去一半力气。
若陛下再赏给臣百亩荒地，辅以长孙仆射送给臣的三成铁石份子，臣担保定可在三月之内，为朝廷打造一支五千人的精锐弩军！
到时候大唐即便以步卒对抗突厥骑兵，亦可在同等人数之下战而胜之！”
“呼！！！
这实在是……”
房玄龄等人闻言不由得惊呼出声。
长孙无忌亦是眸光连闪，神色莫名的看着李昊皱起眉头。
他原本是想以三成铁石份子为饵，诱惑李昊贪婪独吞，令其遭受李二陛下的猜忌。
可如今李昊似乎丝毫不为利益所动，不仅在李二陛下未曾询问之时，便主动交代铁石份子之事。
更是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毫不犹豫的交出铁石份子献给朝廷。
如此一来别说遭至李世民的猜忌，便是魏征这等油盐不进的老匹夫，也决然不会再弹劾李昊。
而他为了报复舍弃的利益，也终究是白费了。
可是他仓促之间也无法辨别，李昊此刻如此施为，到底是因其当真是忧国忧民的大忠臣，还是因其心机深沉，早已料定今日局面。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忠臣义士同样如此。
但若是后者，他当初十岁之时，似乎尚在舅舅高士廉的庇护之下苟延残喘。
李昊如此了得，实在不可小觑！
“百亩荒地……”
长孙无忌不知李昊根底，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他的想法，李世民却对李昊早有猜测。
如今听闻李昊索要荒地，心中不由得警兆丛生。
以三成铁石份子换取的荒地，显然已与封地无异。
李昊这是在索要爵位？！
“李卿，你想要何处的荒地？”
李世民想了想，不动声色的问道。
李昊仰着头，一脸纯真的应道：“回陛下。
工坊不宜太近，恐危及京师百姓。
是以臣以为，相距京城八十里的华阴县正合适。”
“哦？
华阴县……”
李世民眉头一挑，深吸口气郑重言道：“三日之内你若建功，朕便封你为华阴县男，赏良田百亩，荒地千亩。
可若是不成……
罪同欺君！！！”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