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暗流汹涌
贞观二年。
夏初。
原本平平无奇的一天，却因李承乾意外身死，而令京城上下一片肃杀，数十万人惶恐不安。
毕竟自大唐开国以来，虽有玄武门之变令皇族元气大伤，但却从未听闻堂堂一国储君，在遭受贬斥之时被人暗算于路途之中。
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且更令人惊骇的是，这背后动手之人分明有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足以将暗杀布置为偶感重病所致。
但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故意露出遍体通红这一看便是中毒所致的迹象，告诉天下人李承乾乃是被人谋杀，并非生病不幸夭折。
这显然是在挑衅皇室权威，亦是在挑衅李二陛下与大唐朝廷。
此人何其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一时之间，百官震怒，百姓惶恐。
可是待众人静下心来，却又骤然而惊不敢言语。
只因能有这等手段之人，遍观京畿之地也唯有世家与皇族尔！
可世家虽然与皇族不和，暗中勾心斗角不知凡几。
但打破规则派人暗杀皇子，却也绝不可能。
如此一来，做下这等恶行之人，岂不是唯有李承乾的骨肉至亲？！
这还真真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只可惜待长孙无忌等人想通此事，下令封口不许外传之时，皇室同室操戈的流言已然甚嚣尘上。
短短半个时辰，长安街头便再无百姓行走。
临街的商铺也尽皆关门打烊，不敢在此刻惹来半点事端。
甚至就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衙内，也尽数宅在家里不敢动弹。
似玄武门之变后便嚣张跋扈的尉迟恭，也在此时此刻低下头颅装鹌鹑。
须臾之间，整座长安城便陷入诡异的宁静之中。
家家挂白，户户哭丧，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但谁都知道在这份宁静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狂风骤雨。
一旦李世民夫妻回过神来，整个关中之地必然会迎来大清洗。
到时候定会有数以千计的无辜之人，亦或是罪有应得之徒为李承乾陪葬。
只是事到如今，即便众人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毕竟李二陛下这次是真死了儿子。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乃是千古至理。
……
一个时辰之后。
太极宫。
太极殿。
李世民高坐龙椅，浑身上下毫无半点人间烟火，全然一副超脱物外的至尊之态。
唯有那双宛如鹰隼般锋利的目光，毫无生气的扫视着殿内众臣与诸位皇子。
那双眸之中蕴含的阴森之意，更是令房玄龄等人亦为之惊颤不已。
“青雀！
你来说说，此事你有何看法？”
李世民声若寒冰，却意外的言语轻柔。
李泰闻之丝毫不敢怠慢，急忙撅着屁股大礼拜道：“父皇，此事当真与孩儿无关啊！
昨夜孩儿与恪皇兄饮酒，从未踏出寝宫半步。
孩儿宫里的内侍宫女也在一旁陪侍，绝无一人出宫。
孩儿往日虽与高……皇兄不合，但却从无害他性命之心。
孩儿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父皇明鉴！”
李世民看着不停磕头表忠心的李泰，冷脸之上终究露出一抹动容之色。
身为父亲，他最不愿看见的便是自家儿子兄弟相残。
而今李泰如此言辞恳切，他也愿意相信李泰是无辜的。
可如今李承乾被害，受益最大的便是嫡皇子李泰。
毕竟似李恪这等皇子虽也受他宠爱，但只要有长孙皇后在世，便轮不到李恪这等皇妃之子继承皇位。
只是，他心底终究抱着一丝希望。
“你适才所言朕会命人详查，若有半句虚言……
青雀，你别怪朕不念骨肉之情！”
李世民沉默片刻，冷言说道。
李泰闻言猛然抬头，怡然不惧的喊道：“孩儿若有半句虚言，甘愿以死谢罪！”
“好！”
李世民心情舒缓半分，转头看向李泰身旁的李恪，眼神如刀般冷声问道：“恪儿，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李恪闻言暗自叹息，摇摇头抱拳应道：“回父皇。
昨夜孩儿确与泰皇弟在寝宫饮酒，一夜未曾离开宫门半步。
孩儿贴身宫女与内侍皆在一旁伺候，泰皇弟宫里之人皆可为孩儿作证。
且孩儿平日里素来与世无争，与高明皇兄亦是兄友弟恭，从无半点口角之争。
父皇若有疑虑只管派人查探，孩儿若有半句虚言，亦愿以死谢罪！”
“果真不是你？！”
李世民闻之冷言质问。
李恪闻言愣了一下，惨然笑道：“父皇终究更喜泰皇弟。
只是父皇，孩儿自知身具前隋血脉，从小到大皆无半分奢望，又怎会干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父皇若是不信，孩儿愿即刻启程就封，日后若无父皇旨意绝不回京！”
“哼！”
李世民看了眼陡然态度强硬的李恪，转而看向长孙无忌问道：“辅机，你对此有何看法？”
长孙无忌闻言一怔，不动声色的沉声拜道：“启禀陛下。
凉王离京一日便遭人暗算，想必主使之人定与凉王有血海深仇，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行刺凉王。
但据臣所知，凉王向来与人为善，在百官与民间声望俱佳，极少与人结怨。
遍观京城数十万官员百姓，能与凉王有此仇怨者，唯有此番步步为营陷害凉王之人。
只是一时之间，臣也不知主使之人究竟是谁！”
“哼？
长孙无忌，你当真不知是何人主使？！”
李世民闻言亦想到了什么，眼见长孙无忌习惯性的留一半，顿时怒不可遏的朗声质问道。
长孙无忌见状深吸口气，绷着脸沉声拜道：“回陛下。
凉王与百官交厚，唯独与越王略有嫌隙。
但越王昨夜在寝宫饮酒并未外出，想必此事绝非越王所为。
如此一来，京城之中与凉王有仇者，便唯有将作监主簿李昊一人。
只不过李昊初来乍到，身边并无亲信指派，臣也不知他如何在千里之外刺杀凉王！”
“荒谬！！！”
长孙无忌一言落下，李世民与房玄龄等人皆一脸凝重。
唯独李纲拖着老迈的身躯站起身，瞪着长孙无忌大声质问道：“长孙仆射既知李昊身边并无亲信使唤，又为何无端冤枉他是刺杀凉王之真凶！
老夫可是听闻，昨夜长孙仆射之子派人暗杀李主簿，长孙仆射被迫让出三成铁石份子，方才平息此事。
莫非长孙仆射见行刺不成，又不愿兑现承诺，方才借机诬陷妄图抵赖？”
“你！！！”
长孙无忌心中大怒，却又无暇辩解，只得急忙转身拜道：“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哼！”
李世民再度冷哼一声，饶有深意的看了李纲一眼，握紧双拳冷声喊道：“仇士良，传李昊即刻觐见。
今日，朕定要一查到底！”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