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婉顺
明德殿内发生之事李昊自然不知。
他此刻正在小内侍的带领下绕过明德门，径往承天门而去。
毕竟太极宫实在太大，想要顺利出宫恐怕得走上小半个时辰。
而且在皇宫里走路，每一步的间距皆是有严格要求的。
快了不行，慢了，似乎也不行。
是以陌生人想要出宫，没有熟悉地形的太监带路可不行。
“小丫头，你还不快点！
不让你来你偏要来，如今却又什么事也干不了！
真是晦气！！！”
一声厉喝打断李昊的思索。
他遁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宫装，年约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正提着水桶，吃力的向着一旁的院子走去。
而小女孩儿身上的衣服不同于宫女服饰，显然她的身份实则并不一般。
但她此刻却歪着身子，满脸涨红的提着与她等高的木桶，艰难的向前挪移。
而那双明亮的双眸之中，却尽显复杂之色。
陡然看去，似乎有着些许坚定，亦有着些许迷茫，还有着几分木然与委屈。
李昊不解皱眉，看着小女孩儿勒红的小手，顿时想起小青儿前夜可怜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怜惜。
随即指着小女孩儿，好奇的问道：“此乃何人？
莫非是掖庭宫犯官之女？”
“李主簿，她可不是犯官之女，而是息王之女呢！”
小内侍闻言笑着应道。
李昊浑身一颤，目光呆滞的看向正吃力前行的小女孩儿，嘴唇微不可察的无声抖动。
当初玄武门失败，李建成与李元吉的后人皆被族谱除名，曾经的封号自然也不复存在。
直至贞观二年，李世民方才下旨册封李建成为息王，但却并未恢复其后人爵位。
而此人既然是息王之女，岂不是……
“据我所知，息王之女共有三人。
她——是谁？！”
李昊声音低沉，缓步向前。
小内侍小步跟在身旁，低声应道：“她名叫李婉顺，乃是息王二女，与其母郑观音，并大姐小妹住在紫云阁附近。”
“紫云阁？”
李昊眸光一闪，猛然摇头说道：“不对，以陛下的仁慈，当会善待她母子三人才是，她如今又为何这般辛苦？”
“呵呵～
看来李主簿不知皇宫里的凶险。”
小内侍不屑冷笑，满脸阴沉的说道：“李主簿，这宫里惯是捧高踩低之人。
陛下虽碍于往日情分未曾折磨郑观音母女，但宫里的老人可不会让她们好过。
平日里克扣吃食事小，当众羞辱欺负也是常有之事。
而在宫里想要日子舒坦，处处皆需铜钱打点。
但郑观音母女一无爵位二无官职，又哪来那么多的月俸使唤。
这些无法得到好处的老人，自然便以折磨母子四人为乐。
似这等克扣月俸，逼迫母女四人为奴之事，已然算是轻松的活计了。”
“是吗？”
李昊抬头看了眼刺眼的太阳，面带微笑的朗声说道：“自古成王败寇。
陛下留她母女四人一命已算仁慈，若是换作旁人，这母女四人怕是早已没命了。”
“可不是，陛下真真是仁慈明君呢！”
小内侍急忙附和，暗自把李昊之言记在心里。
日后若有人提及此事，他也可以借用李昊之言。
李昊却毫无所觉，仿若无意的走到李婉顺身边，悄然伸脚快速撞在木桶上。
“砰～”
“哗啦～”
“哎哟！”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李婉顺原本便极为吃力，被李昊一碰顿时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
而那满满一桶井水，也尽数倾泻在她身上，瞬间令她本已瘦弱的身体，看上去更像是一只丑陋的脱毛小鸡。
那陡然冒出的鲜血，也顺着她摔破的膝盖缓缓滑落。
可是小丫头却恍若未觉，不顾自身伤痛挣扎着爬起，浑身颤抖的弓着小身子低头说道：“内官哥哥别打我，我不是有意的。
待会儿我赚了铜钱，一定送给你赔罪。”
“小丫头，你要死啦，竟敢在宫里惹事！”
李昊尚未开口，一旁领队的中年宫女见状，顿时张牙舞爪的向着李婉顺扑来。
想必若非李昊在场，中年宫女早已对她拳脚相向。
李昊见之揉了揉鼻子，看向女官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官这身官服乃是陛下所赐。
今日陛下召见，本官方才拿出来以示尊荣，如今却被这小丫头弄脏，你说，本官是否应当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啊？！
这不关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啊！”
宫女闻言大惊，看着李昊手里把玩的越王令牌，更是双目圆瞪惊骇欲绝。
小胖子出身“龙族”，在皇宫里的名声可不算太好。
一旦被他给盯上，似宫女这等皇宫底层决然无法活过三日。
“小郎君消消气，奴婢待会儿一定狠狠责罚这该死的丫头。
您若是仍有不满，奴婢房里还有些许体己铜板。
您看……”
“铜板？！
呵呵～
本官如今可不缺铜板。”
李昊翘起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探手捏了捏李婉顺的小脸，看着宛如鹌鹑般颤抖的小丫头，低声说道：“本官听闻掖庭宫宫女可任人随意买卖。
而这小丫头得罪本官，自然也要接受本官惩罚。
正巧本官家中小妹也缺一使唤丫鬟，便让她去服侍本官小妹吧。
人本官带走了，待会儿自会让人把钱交给小胖子，余下之事尔等不必再管。”
“使不得，使不得啊！
小郎君，她可不是普通宫女，不能卖呢！”
中年宫女已然吓傻。
小内侍亦是面色惶恐的急声劝解。
李昊见之不为所动，一把抓住李婉顺的小手，拖着她便向前方甬道走去。
“完了，这下完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女官见状不敢阻拦，面色惶恐的跌坐在地。
小内侍亦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先行拦下李昊，还是尽快赶去帝后二人处禀报。
他可是知晓李昊在帝后二人心中的份量。
李昊挑起太子与越王争斗也没事，以他的身份委实不敢上前阻拦。
“好啊，李昊，你竟敢强抢民女！
本王这便去告诉母后，让她狠狠打你一顿板子！”
正在这时，小胖子不知从何处跑来，顶着那颤抖的一百多斤肥肉，心灾乐祸的喊道。
李昊瞥了眼这倒霉孩子，却在猛然之间猛然惊醒。
“本公子用的是你越王的令牌，即便强抢民女也是你越王李泰。
你要告状尽管去，看看到时候谁先死！”
“混账！
李昊，你又想污蔑本王！”
小胖子勃然大怒。
李昊深吸口气，皱眉问道：“哼哼，污蔑你又如何？
你还想不想要大唐山川地貌图了？”
“你这是在要挟我？”
小胖子朗声质问，他可是把李昊当作唯一的朋友。
李昊见状撇撇嘴，不置可否的反问道：“当真不能卖给本公子？”
“不能！
她的身份可不一般！”
小胖子坚定摇头。
李昊想了想，掏出一把铜板塞进目光呆滞的李婉顺手里，转头小声说道：“本公子见不得小女孩儿受苦，当初也是因此而搭救小青儿。
既然她无法出宫，日后便交给你照顾了。
小胖子，别让本公子瞧不起你！”
“说谁胖呢！
你说谁胖呢！”
李泰跳脚大骂，看了眼不知所措的李婉顺，傲娇的抬头说道：“本王今夜便要看手稿！
你若让本王满意，日后宫里除了父皇母后，绝不会有人再欺负她。”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