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警察
“请问卫生间在哪里？”一个女人打开了303的门对外面的杨凡问道。
“直走到头向右拐有个人形标志，那里就是卫生间了。”杨凡微笑着说。
“我还是不明白，你能带我去么？”女人20多岁，在黑色眼镜的衬托下有些知性。可杨凡看她在问话的时候眼睛都极为锐利，也不知道这个眼镜到底有没有度数。
“好的，这边请。”杨凡在女人前方半步伸手引路。
“谢谢。”
杨凡虽然领先女人，但是余光还是能看到她东张西望的动作。从这6个人来开始，杨凡一直怀疑他们有别的目的，但他没告诉任何人。
走到卫生间，女人又提出了个过分的请求。
“小帅哥能在这里等我吗，我怕找不到回去的路，而且而且你们这，我怕会引起误会。”
他的前半句完全扯淡，后半句语气含糊反倒有可能真有这方面顾虑，毕竟被其他客人把她当作这里的小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的，我会一直等您出来。”杨凡毕恭毕敬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不过随后的一句话也让女人气恼。“威哥，我要陪客人在卫生间处理事情，麻烦再叫个人上来照应下303房客人。”
“好的，小飞过去一下。”威哥道。
不一会儿，没等女人出来，小飞又领着个男人过来。杨凡心想这6人酒还没喝多少，尿倒是挺多。
“飞哥，我在这守着，你回去招呼客人吧。”杨凡对小飞说道。
“嗯，今天是你第一天在包房工作，多用点心。”小飞走前故意在男人进卫生间的时候说道。
杨凡不知道他的用心，但猜测他不怀好意。自从来到这工作，他一直加倍小心，不仅是小柔的警告，也是他野兽般的直觉。这里的每个人都笑容满面，但是其中机心远不是烧烤摊可比，所以他也格外谨慎。似乎他对人心思的猜度和语言动作的暗示都特别有天赋，一点就通，一学就会，比背菜谱识字还容易上手。
把两位老佛爷送回包房，小飞回到了楼下。但是杨凡却发现屋里的6人现在只有4个，少了一男一女。他不动声色，继续候在门外，装作不知道，因为就算少了两个客人也不至于大惊小怪，这又不是绑票，不许人进出。
过了一会儿，一男一女被3楼的一个服务生带到门前，对杨凡说道：“客人走错屋了，你是怎么搞的，差点弄出误会。”
一男一女中的女孩年纪也不大，脸上红色还没褪去，不知道是酒醉还是看到什么令她耳赤的画面。
杨凡没有解释，连忙对他们鞠躬道歉。
两人倒是没有难为他，说刚才尿急，小凡小飞都不在，又不熟悉路所以才走错的。
两人进屋，那3楼服务生又叮嘱了他两句才回去。杨凡心中有疑却也不知道和谁说。柔姐还在那一脸凶相的中年人房中，他经常来，而且每次都会叫柔姐招呼，经常开着奔驰把她带出去过夜。听柔姐说，他姓陈，一直很中意她。
又过了半个小时，6人的套餐时间一到，便离开了。杨凡把他们送下楼，其中之前被小飞送到卫生间的男人还故意和威哥说，“这个小帅哥挺不错的，我给五星好评。”说完还摇了摇手机。他们大概是怕杨凡被批评，所以才有这番所作所为。
小飞故意说杨凡是新人是因为他有一个误区。以往的客人都很挑剔，被一个新人招呼觉得是对他们不够重视，是被轻视的表现。而这6个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客人。
3楼的服务生也并没有把他们误闯其他屋的事情说给威哥听，一方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另一方面当时杨凡替他打扫过包房，所以有所留情。
威哥听说给五星好评心中毫不在意，但表面上脸如菊花般绽放，亲自把客人送出了大门，哪怕这6个人的花费微乎其微。
送走6人威哥又口头表扬了杨凡。他不知道内情，但是既然有本事让人在走的时候专门替他说好话，那自然是有点门道。
小飞不知道他弄巧成拙，心中更是嫉恨。
今天人确实不多，所以比往日下班的早。又是一个人回家，看到对面烧烤摊还没关门，他就准备去坐坐。
蔡芬看到街对面走来的身影，有些高兴，转眼又咬牙切齿。拿起一块牌子就对着过来的杨凡说道：“这写着杨凡与狗不能入内。你虽然不是杨凡，可也不能进。”
“超过200元送炒花，炒花炒花蛤”杨凡看着她举的牌子，最后一个字却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个菜，所以一样顺了下来。
“厉害了呀，不是文盲了？你的好姐姐真是有本事，比我教的好啊！不过我们这里也不欢迎白眼狼。”蔡芬仍不原谅他。
“小凡来啦，快坐，别跟她一样的。你姐给你找的啥工作，干的得劲么？”龙哥看他来了，瞪了蔡芬一样，又询问他工作情况。
“在ktv里当服务生，挺好的。今天下班早来看看你们。”杨凡道出来意。
“ktv？服务生？我还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瞧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到头来也没比俺们强到哪去！”蔡芬听后一脸不屑。
“那里面鱼龙混杂，不比咱们这里，你要多加小心，要是干的不顺心再回来。”龙哥还不忘惦记他回来。
“回来？他还有脸回来？再说了，咱家招新人了，咱这小庙可装不下他这尊佛！”
“又招人了么？”杨凡有些诧异，因为本来他们也不太缺人，怎么会他才走就又招人了。
“怎么滴，这活就你能干，别人还干不了啊？马志国，出来，给你介绍个前辈。”蔡芬向厨房吆喝了一声。
“哎”一个精壮的汉子答应一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国字脸，身高马大，相貌堂堂，尤其是一双带钩的眼睛，他这派头干烧烤店的服务员真是屈才了。杨凡通过这几天眼力的锻炼，他觉得不对劲。
“这个是你之前叛出师门的大师兄，你好好认认，以后替师门清理叛徒就靠你了。”蔡芬斜了一眼杨凡，一本正经地对马志国说。
马志国老脸一红没搭理蔡芬，“没啥事我回去帮忙了。”
“一个白眼狼，一个臭石头，我看你也投奔他去ktv当服务生吧，可别在俺家委屈了。”蔡芬今天火大，马志国也无缘无故挨了顿骂。
“ktv服务生？”马志国听到这话反倒又回来了。
“怎么滴，这去ktv当服务生比考公务员还抢手啊？一个两个都这么得意它。”蔡芬看出马志国也感兴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马志国又没理她，虎目紧锁向杨凡问道：“花花ktv？”
“嗯，今天在那里看到了6个和你很像的人。”杨凡盯着他的眼睛冷峻地说道。
马志国听后双眼圆瞪。杨凡从中看出了他的不安。
“这就介绍上业务了都不避人了？我还在这呢！”蔡芬恨不得想杀了他俩。
杨凡看着愤怒的蔡芬，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蔡叔在里头吧，我去见见他。”他不能让马志国待在蔡家，这里面一定有事，他不想蔡家人被连累到。
“我爸不想见你，这里也不欢迎你，快走吧，你姐姐一会儿又要到这里找她弟弟了。”蔡芬本就难过，听说他在ktv上班，想起他所谓的姐姐就更是醋意满满。
“小凡来了。”蔡爸爸早就见到他了，不过因为活忙，而且也懒得理他就没打招呼，不过既然人家点名要见自己，那就不好不见了。
“蔡叔，最近生意好吗？”杨凡内心虽然担心，但是这几天把性子稳了下来，没有急于开口。
“老样子，还成。”
扯了两句家常，杨凡就把蔡叔单独拉到厨房说要请教他点问题。
看他神神秘秘的，外面的三人便没去打扰。
“蔡叔，这个叫马志国的男人哪天来的？”杨凡正色道。
“昨天谈好的，今天才上班，咋了小凡？”蔡叔见他严肃的样子，自己也认真了起来。
“为什么来这干活？他是怎么说的？”杨凡追问。
“他说之前在工地干活，因为意外现在没地方去，问这里招不招人，你走了，我又不想小龙小芬太累就答应他了。有什么问题么？”这些话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就都告诉了杨凡。
“他肯定有目的，他不是一般人。”杨凡一时还说不出所以然，但语气坚定。
要是换做别人会以为他想占着茅坑不拉屎，赶走马志国有其他想法。但是蔡叔为人老练，一步步走到今天颇有自己的智慧，他选择相信杨凡。“你给我说说怎么个不一般。”
“我今天见到6个人和他一样，眼神一样，气质一样，目光中总是带着审视。他们的气味和你我不同，我们看人最多看长相，甚至是不敢直视他人，而他们却像鹰一样从头把你看到脚。”杨凡想着这几个人的神情，给蔡叔描绘着他感觉到的不同。
蔡叔听后眉头也紧了起来。人与人不同，很多是不同身份造成的。当官的与普通老百姓就不一样，常居高位的人自有一番气场；警察与贼也是不同，前者像鹰后则如鼠。这类人相同的是眼睛远比麻木的普通人有神。
“我知道了，还没吃吧，咱爷几个喝点。”蔡叔外宽内紧，脸上又恢复以往的宽厚。
杨凡对蔡叔很有自信，相信他自己会处理，而且也想探探马志国的来路，便答应下来。
听说老爸要留杨凡吃饭，蔡芬是一百个不乐意，不过最后还是气鼓鼓的坐下了。
“还习惯么？”杨凡率先开口。
“不轻松。”马志国回道。
“比在工地搬砖还累？”杨凡加强了攻势。
“搬了半辈子砖了，不好改！不像你们年轻人，适应的快，想讨饭讨饭想做服务员做服务员，想去ktv做服务生也做的这么好。”马志国大概是通过蔡芬的大嘴巴得知了他的过往，不留情地反击。
蔡芬听他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泄露了他的底，随后又直勾勾的看着杨凡，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怪我呀，你骂我啊，我就是要见谁和谁说你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
杨凡确实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比对着双方优劣。马志国在暗我在明，他只用一天就收集到了我的信息，而我只知道他是搬砖的，并且这显然还是假信息，这场仗没法打。
“蔡叔吃饭吧，别忙活了。”杨凡只好避战。
“我有个朋友在那干过。”马志国开始反攻。
“什么，干过什么？”杨凡只好装傻。
“和你一样，干过服务生。”
“哦，现在不干了？”
“嗯，走了。”马志国有些伤感。
“真可惜，没见到他。”杨凡肩膀一耸，故作遗憾。
蔡芬听不下去了，吹胡子瞪眼睛的骂道：“知道我爸在干活，你俩还聊？端菜去！”他越来越不喜欢现在的杨凡，装腔作势，油嘴滑舌，虚伪做作，只离开了几天怎么一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想不通。
杨凡乖乖的溜进了厨房端菜，对蔡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摸不透。
蔡叔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示意，拎着一件啤酒走到了桌旁。他没回应是因为他也越来越摸不透杨凡，人心难测啊，他暗道。
在蔡叔斥责了几次小芬后，5人推杯换盏倒也吃的开心。最后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故意的，马志国搂着杨凡满嘴酒气的对他说：“我那个朋友~后来走了，去~去考警校了。”说完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老爸，你这眼光可真毒，招的人一个赛一个的差劲，前一个嘛不用说了，这一个也是废材，不能喝就别喝，喝完了瞎说什么考警校，去ktv上够了班再去考警校，这能考上那真是老天瞎了眼。”蔡芬捡起被马志国碰倒的酒杯吐槽道。
蔡叔反倒有所领悟，仿佛猜到了什么。正声对杨凡说：“警校好啊，当警察是正道！人无论干什么都得走正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嘛。”说完指使蔡龙把马志国搀扶回屋里。
这话在杨凡听来像劝诫，像暗示，也像撇清关系。他猜到很多种可能，但是总是和“警察”二字脱不开关系。警察？他之前竟然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