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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月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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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坠(三)

    云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纪子灵,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只能靠我的身体。”纪子灵,出人意料的平静。

    “当然,不过考虑到即使是换到了你的身体里,也也一样饱受寿金蚕蛊之害,所以在你的金蚕蛊解决之前,秦非淮自然没什么动作。”云安似笑非笑地说。

    纪子灵却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如果云升是秦非淮杀的,云升会把借尸还魂的法子告诉秦非淮?他二人有合作?”

    云安示意纪子灵,摘一颗葡萄给他,捧着葡萄的侍女出去了,纪子灵顺手,从金盘中摘了一串给他,云安道:“秦非淮本质上是个商人,又不是官员,做生意哪有谁做的谁做不得的,只要有利益就行。当年明昶他一加,还是他下令追杀的呢,后来不是还当私生子似的培养。”

    云安,将一颗葡萄吞了下去,半晌:“至于我师兄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你还指望有什么做不得的嘛。当年在师父门下,师父偶尔提起,论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他不如我;论人心向背,翻云覆雨,我不如他。”云安,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你要想哭的话,要不要我出去?”

    纪子灵,只当没听见,皱眉道:“看你师兄如今的情况,看来计划是失败了?”

    “也不一定,毕竟衍之的身体里又没有金蚕蛊。”云安道,“不过我师兄疑心那么大的人,一定不会把借尸还魂的法子不保留的教给秦非淮,所以只要他……”云安,伸出一根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秦非淮再大的算盘也只能落空。”

    “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你师兄,不怕王上起了疑心吗?”纪子灵道。

    云安示意纪子灵将那盘瓜子递给他,纪子灵没理他,云安无奈只能自己下地,诱因找不着另一只木屐,于是跳着脚够到了那盘瓜子,道“谁说鬼母一案是我策划的了?”

    纪子灵皱皱眉:“你非要在这时候吃东西吗?”

    云安手中抓瓜子的动作未停:“若说满心悲愤的母亲,宫里可有两位活着的呢。”

    “……定侯的事情是阳平侯府不臣在先,他们不怕事情闹大了,网上真的把事情捅破,阿徽死后的名声都保不住吗?”纪子灵,实在不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谁知道阳平侯府怎么想的?他们若是想得明白,当初两国交战,压根就不会有这些小动作,白白给曦成捡了把柄,还将定侯折了进去。”云安道。

    “此事你可上报给王上?”

    “自然不会隐瞒。”云安终于从软榻之上直起了身子,“不过网上才刚刚亲手处决了自己的亲弟弟,想必不会愿意在这时候动自己的庶母妹妹和侄儿。”

    云安在地下摸索了半天,终于勾到了自己的另一只木屐,“将此事上报给王上,王上道怕也有他纵容过度,没有提前敲打阳平侯府的过错。”云安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提到当年在邯郸,王上临行时,就有人嘱咐过他,朝中大小事力,纵然是手足兄弟也不可过于纵容,王上本就不是惯于忍耐的性子,以为是郑伯纵容共叔段,结果反倒容易养虎为患——一听就是你的话。”

    纪子灵轻轻嗤笑一声:“他若是肯听,当年长安候的事情都不会用那样惨烈的结局收场。”

    “王上还提到,安和公主眼看着也大了,所以说王家的子弟也不愁出嫁。但呆在宫里总不是个办法,所以估计最近要给安和公主招亲——虽然还没广而告之,但几家有青年才俊的子弟,基本也都收到这消息了。”

    纪子灵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其中的关窍。

    纪子灵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一动也不能动。仿佛是金蚕蛊发作时自己被绑在了床柱上,动弹不得,但又意识到应当不是金蚕蛊发作,因为没有那种熟悉的疼痛——何况,若是金蚕蛊发作,他此刻应该没有意识了。

    就像是一块厚重的砚台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纪子灵觉得自己轻的仿佛是一张宣纸,动弹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纪子灵的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快挣开,快,不然等一会儿等人来了就大事不妙了。

    为什么会大事不妙——纪子灵来不及想了,只觉得自己在用全身的力气在挣脱那会块砚台,好不容易觉得那东西似乎动了动,又忽然感觉自己仿佛被浸在了水里——一张纸被浸在了水里,自然只有变脆变软这一条结局。

    纪子灵只能一边努力,想要把身上压着的砚台推开,一边又要小心翼翼,不让自己脆弱的身体四分五裂。

    到底还是没来得及,纪子灵只觉得一个人慢慢的走向自己,一个古井无波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他身上,却仿佛带着某种滚烫的温度,险些要叫他烧起来了。

    然后那个人道:“没用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轰得一声,在纪子灵的脑海中炸开。

    “没用了,没用了……”

    “殿下,殿下。”竹青轻轻的拍了拍纪子灵的肩膀,纪子灵骤然惊醒,竹青连忙拿了手帕轻轻地揩着他额头上的汗珠,“殿下可是魇着了?”

    纪子灵眼睛里的惊恐渐渐地散去,随后仿佛脱力一般的松了一口气。

    是梦啊……

    纪子灵“嗯”了一声,接过竹青奉来的茶,床头装着安神香的香囊飘散着丝丝缕缕的香气,竹青替他理着衣裳,念叨着:“殿下这两日总是睡不好,莫不是这太医院安神香没什么作用,改日奴婢去趟太医院叫他们配副新的去。”

    纪子灵从惊魂未定中醒来,没什么心力应付这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啜着茶。

    竹青似乎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我知道了,必然是鬼母呀。”

    “鬼母?”纪子灵抬了抬眼睛。

    “宫里都说拿东西灵着呢,不过是王上不让议论,明面上才没人敢说。”竹青道,“改日奴婢去查查黄历本子,是不是冲撞了神仙,要不今日怎么总是梦魇,喝着安神的汤药呢还没用。”

    纪子灵知道鬼母之说不过是人为,宫里会传自然也是有人刻意为之,至于自己最近为何频频做噩梦,纪子灵大概也明白为什么。

    于是示意她别说了,道:“王上既然不喜欢在宫里讨论鬼神之说,你且嘱咐西苑的人,私下里也少议论。”

    竹青“喏”了一声,显然还是信这个的。

    纪子灵无奈道:“你们信这些,都无可厚非,平日里上个香求个符,都是为了心安,我不说你们什么,只是最近这鬼母的事情来的不寻常,宫里宫外都‘妖风四起’的,王上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是没想着出手罢了,迟早有人要舞起来,届时你们不是白白做了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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