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月坠（二）

    月坠（二）

    还没等纪子灵给一个回复，那边忽然听得一声轻微的铜铃的响声，纪子灵知道这是白翊在暗示不能再待了，纪子灵道：“宫中的事情继续留意着，另外，夏姬娘娘既然走了，纪子扬想必也不好过，他出生起就千宠万爱的，宫里的人都是些什么样子我清楚，若是方便好歹叫人照看一下。”

    乐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殿下且先想想自己的前途才是啊。”

    纪子灵临走，随口提了一嘴：“你可听说过最近鬼母的事情吗？”

    “咱们唐国也不信那个。”乐苍道，“就是柔然那帮蛮夷，信的也是什么鹰神狼神，哪有不信活的信死的，难道信死的还能复活吗——也就南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纪子灵脚步一顿，但也没多说，匆匆披上斗篷离开，白翊果然已经驾车等他了，纪子灵翻身上去。

    白翊道：“回宫吗？”

    纪子灵道：“不，春风拂槛，我大概知道鬼母一案，针对的究竟是谁了。”

    纪子灵虽然并不经常来春风拂槛，不过因着和云安的关系好，这边的人也都认得他。

    秦非淮“死”后，留下明面上的无数产业自然是充了公，但充公了自然也要经营的，不然白白荒废，实在是可惜。于是大部分归了民部管，之前民部是迟家的天下，没多久被人检举，说迟家用民部的特权，来经营春风拂槛，中饱私囊。

    随后云升上书，说秦非淮留下这么大一份产业，交给谁怕是都会眼红，不如王上自己捏着，才最保险。

    而那边云安道：“王上日理万机，难道还要去听春风拂槛的鸨母来汇报近来的收支如何吗，且春风拂槛也就罢了，还有隆昌广等商铺，在天下各国都有分号，若是坐实了是雍王亲自管理，雍国之外的隆昌广怕是没有几天就会被用各种奇怪的理由或没收或查封。”

    到最后，为了平衡只能将这些产业分作几份，分别处置，至于春风拂槛这一份，就在丞相大人手下了。倒不是因为别的，春风拂槛每天接触来往的人，秦非淮在时，是情报的重要中转，如今虽然疏影和莫辞分给了纪子灵和明昶，纪子灵不知道明昶手下的莫辞还走不走春风拂槛，但疏影确实还是用天下各处的春风拂槛来中转消息的。

    一边想着一边由春风拂槛的熟人引着走上三层，纪子灵毫不意外地看着云安一身衣袍凌乱地靠在榻上，一只脚上穿着木屐，一只没穿——想必不知道另一只丢到哪里去了。

    身上的衣袍用的是素纱——本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难得的是上面用混着金粉的墨写了草书的大字，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字迹固着在素纱上——这是近来咸阳城民间流行的款式，云安还特意给他送了一身，不为别的，这在素纱上写字制成衣裳的法子正是出自云安。

    纪子灵倒是没怎么穿，素纱本身廉价，又多少显得有些轻浮，赶着因为只穿了一回，文徵见了皱皱眉，道说邯郸才打下来多久，这靡靡之风就传到咸阳来了。于是纪子灵也不再穿，不过民间依然流行，贵族们自然是请大家来写字作画，普通百姓咬咬牙，也能扯一匹素纱，自己胡乱写些什么，倒也算是赶个流行了。

    “怎么今天忽然来找我。”云安道，一旁的侍女手中托着金盘，盘中是晶莹剔透的葡萄，云安随口衔了一颗，仰头吞下去。

    “来问问你，鬼母像一事。”

    云安笑道：“这咸阳城里有个死人，自然也就要出来死人的娘亲了。”

    纪子灵从金盘之中拿了一串葡萄，道：“果然是你。”

    “我的师兄既然披了一身人皮，自然要有被发现的觉悟。”云安道，“听说此次云升随着王上出征邯郸时，立下重功。”

    “那你还敢这个时候出手。”纪子灵道，“你不怕王上不追究了？”

    “王上追不追究已经不重要了。”云安道，“纵然没有鬼母意有所指，他的那副皮囊也撑不了多久，你许久没见过他的脸了吧。”

    纪子灵道：“他的容貌有异？”

    “不用过多久连人都见不了了。”云安道，“不用我出手他自己的日子也到头了。”云安忽然话题一转，“你的金蚕蛊如何了？”

    纪子灵差点没跟上他的思路：“怎么？”

    “王上和我提起过一次。”云安道，“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我算是好心提醒，别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嘛，这不也没说什么。”

    “这和云升有什么关系。”纪子灵道。

    云安起身，摆摆手叫那个侍女下去，道：“既然如今你只能找王上做母蛊，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解决金蚕蛊的问题，只要找到另一枚金蚕蛊在何处，你和王上生生世世依靠着彼此活下去，不也是一件美事？”

    纪子灵道：“恐怕你不止是这个意思吧。”

    云安眯了眯眼睛：“你真的觉得秦非淮死了吗？”

    “你的意思是，他手中还有一枚金蚕蛊？”纪子灵道，“但是先王已经死了，他有金蚕蛊也没用了，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云安摇摇头：“只是一个猜想嘛，我师兄那一套起死回生的法子，只能靠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身体，若是秦非淮也想通过这个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