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长夜（三）
长夜（三）
但宫中的事情，就是当年秦非淮的手都没伸的那么长，能打探到范昀的意思。纪子灵对此也很无奈，要是在民间收集流言，那版本太多，什么有的没的真的假的都有，有些纪子灵自己都听着离谱。而若真的指挥他们做什么，纪子灵又觉得有点无从下手，总不能叫疏影满街打听范昀为什么疯了似的吧——谁知道他范昀为什么会疯，他本身就像个疯子一样，现在也是。
当年也是。
纪子灵忽然觉得仿佛什么东西从脑海中过了一下。
不是吧。
这种理由用一次还能用两次了？
曹德妃死的早，范昀对这个曹德妃给他留的女儿视若珍宝，当年纪子灵绑了，范昀连所谓的冀国大业都不管了，答应送他出去。
纪子灵也很守信用的督促明昶把乐浪公主送回去，据明昶的回话说，已经还回去了，范昀没敢把她养在宫里，怕被宫里的人害了，在外面买了一处别苑，等着有朝一日为她正名。
不过纪子灵没听过冀国王室认下了某颗沧海遗珠，目前看来这个有朝一日是还没来。
如果文徵去的那几天，又对乐浪公主做了什么，范昀疯了似的倒也有可能。
但是纪子灵却内心里并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一来文徵本人和乐浪公主没有任何联系，他可能连乐浪公主活着都不知道。二来让文徵去对一个女子做什么，来逼迫范昀就范——这要是放在以前的文徵身上他不嗤笑一声骂一句小人行径才奇怪。
但是。
但是，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起码第一点，当时绑乐浪公主靠的是明昶帮忙，所以至少他很了解这件事情，他会不会告诉文徵？纪子灵觉得起码不会主动隐瞒。
至于第二点，纪子灵知道自己完全是在赌自己对文徵的信任而已。
明昶……
又是明昶。
文徵为什么忽然问起云升借尸还魂的事情纪子灵就很奇怪。
如果是云安说的，那不至于等到现在才说，他一直都知道他师兄到底会什么，当年亲眼看着他的师兄被秦非淮的人勒死的是他，如今重新回来必然是看见的第一眼就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想那这个事情做文章，最好的方法应当是云升还没和文徵接触太深的时候，就告诉文徵。
云安为什么要暗示——不对，几乎是明示了，他师兄的身体有问题，不如说是为了转移他最近对云安那种荒谬的怀疑。
同时警告他云升会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不要离得太近。
那是谁？
纪子灵第一反应是当时路过的姚重，但以姚重如今在朝中被冷落的态度，估计除了私下里都见不上文徵一面。
而明昶只是在纪子灵脑海中忽然闪过，明昶娶了姚重的女儿，会不会明夫人从他的父亲那里听到了什么转述给了明昶。
当然，这个想法只是闪过了一瞬，毕竟之中隔着好几个人呢。
大概，是意外吧？
直到疏影的结果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的面前，纪子灵再没法骗自己。
乐浪公主不见了。
自打乐浪公主回去之后，疏影虽然打探到了她住的庄子，但周围有武艺高强的高手护卫，不好进去打探——也没必要，因为这人一时半会没发现有什么作用，大可不必费心费力的安插人进去。
但最近那边虽然没有说丢了人，但疏影发现守卫明显松懈了许多，进去打探也不是什么难事，果然进去发现人没了。
纪子灵听到消息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知道乐浪公主真实身份的人除了他就是明昶。
明昶在他南巡的时候向文徵献计用乐浪公主做文章。必须要文徵去一趟的理由也很简单，白翊那种素来嘴硬的人，整个王宫来去自由，都要说只要文徵睡下了，才能肯定能带着纪子灵出去入王宫。
对于疏影的一些人来说难以接近的地方，对文徵来说并不一定是阻挡。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文徵只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连指挥一场战争的时间都不一定够。
但者这也确定了，文徵必然是认可这个主意的，甚至愿意亲自去执行。
更重要的是，明昶只说了乐浪公主的事情吗？
范昀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因为文徵说错了话信错了人才让范昀那么着急下手，在暗无天日的天牢的发生的那些……这些，文徵是不是都知道了？
纪子灵不敢心安理得，觉得这都是明昶心术不正，自己不必有一丝一毫的内疚，他自然明白如果自己学会这么想问题，身上的压力会轻松许多。
他认命一样地靠在软靠上，将疏影给的消息烧的干干净净。
“你在质问寡人？”文徵与其说是愤怒的，不如说其实毫无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子灵道，“雍国能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打赢冀国，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定侯也……”
“如果雍国真的那么顺利，阿徽真的比武也强，不会在几乎一年的时间几乎毫无进展。”
“两国交战，最忌讳的就是催战督战，你忘了范煜的前车之鉴了吗？”
“既然有更简单的方法，为什么反而要绕弯路。”
“这是什么光彩的方法吗！”纪子灵见话题又绕了回来，多少有些压抑不住。
文徵冷笑：“再不光彩的方法是寡人先用的吗？”
文徵自然指的是范昀栽赃纪子灵，把他弄到天牢之中，又怕自己担责任，于是想逼着他自杀这种事情。
但是纪子灵却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先想到绑架乐浪公主逼着范昀就范的是纪子灵，他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纪子灵无奈道：“你放了她吧，她打出生就没遇见什么好事，遇见我之后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