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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番外一 泊秦淮(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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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消息传到邯郸时,秦非淮正和文怀梁在江海居里一起吃火锅,外面飘着小雪,屋里却暖和的很,文怀梁畏寒,屋子里炭火总是很旺。

    秦非淮进出王宫频繁,宫里人基本也都混了个脸熟,范遥带人出去冬猎,秦非淮也懒得偷偷摸摸地进宫,直接来找文怀梁。

    当然,外人看来文怀梁是他通过范遥介绍给他的“朋友”。

    “你就不想和范遥出去冬猎。”秦非淮夹了一片菜。

    “难得有机会和太子分开几天,难不成我还有自己贴上去?”文怀梁对火锅没什么兴趣,就畏在熏炉旁一杯一杯的吃酒,“何况,我不喜欢任何要用手的活动。”

    “那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秦非淮随口说。

    文怀梁笑着畏过来,不轻不重地在他身上蹭了一下:“谁说没有呢。”

    秦非淮皱皱眉,只由他靠着:“别乱动,吃完再说。”

    文怀梁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见秦非淮夹了一片东西,张开嘴巴要他喂,吃到了又一皱眉:“羊肉?”

    “嗯。”

    “真难吃。”文怀梁说着就要吐出来,结果见秦非淮冷冷淡淡地一句“你自己要的”,文怀梁只好勉勉强强咽了下去。

    “现在江海居的人都说,纪清的气运好的很。”文怀梁道,“但我向来不信什么气数的。”

    秦非淮说中的箸未停:“你想说什么?”

    “你不怕纪清走的太快,不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走的太快,看不清自己的路,未必是好事。”秦非淮道。

    “你会让他走的不顺利吗?”文怀梁轻轻地问道。

    “我不喜欢给人添麻烦。”秦非淮道。

    文怀梁没说话,显然在等着他解释,秦非淮向来不是喜欢解释的人,索性两个人都没说话,最终倒是文怀梁没忍住:“你的意思是唐国的事情,你没插手?”

    “我帮唐王登位而已。”秦非淮道。

    “仅此而已?”

    秦非淮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做多了总会留下痕迹,过多插手各国朝政,对隆昌广的生意不利。”

    文怀梁半天没反应过来,半晌:“所以你只是为了隆昌广的生意?”

    “我是个生意人。”秦非淮道,“总归得为了自己的生意着想。”

    文怀梁默默地吃了一口酒,良久:“唐王后是你的人吗?”

    秦非淮倒是没否认:“是。”

    “只有王后吗?”文怀梁道。

    秦非淮似乎吃的差不多了,接了一旁的漱口茶吃了,把一旁的人揽起来抱进内室去,文怀梁像没有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抓着他衣领上的绒毛,“这是什么毛,手感真好。”

    “雪狐。”

    因为金蚕蛊的原因,秦非淮也没有习武的打算,但文怀梁确实轻的吓人,“你应该多吃点。”

    “那你喂我吃呗”。

    这一年下来,秦非淮多多少少也习惯了点文怀梁了,总不至于动不动就被文怀梁堵的无话可说。

    文怀梁不肯顺着他的意思躺在榻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秦非淮道:“纪子灵这名字,到底有点单薄。”

    文怀梁到底手松了一下,摔在了床榻上。

    “冬月天寒,早点休息。”

    说罢秦非淮走出内室,早早就等好的影子把一旁的披风给秦非淮披上,雾蓝色的缎面暗纹消融在窗外无尽的飞雪中。

    文怀梁说不好是什么感觉,不过手中柔软的雪狐毛裘的触感消失的时候,某种不甘和失望涌上来。

    清霜见秦非淮离开,拿着钱币和药膏走进来,文怀梁道:“不用。”

    清霜道:“太子殿下兴许明儿就回来了。”

    尽管知道清霜只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文怀梁依然有种深深的被羞辱感,语气也重了些:“我说了,今儿不用。”

    清霜依旧没走:“就是疼也请公子忍着些,公子也不想让太子看到那些痕迹不是。”

    文怀梁忽然奇异地笑了:“他没碰过我,你满意了?”

    清霜停了一下:“既然秦先生不碰,公子也不必每次都把太子留下的痕迹弄掉。”

    而且,秦非淮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是一副狼狈的样子了。

    为了那点无聊的尊严,他都丢过一只手了,该长教训了,对吧。

    清霜是这么想的,秦非淮也是吧。

    文怀梁坐在床榻上,面无表情道:“滚。”

    仿佛只是在让清霜去拿什么东西。

    (十七)

    那天范遥还没回来,疏影的人忽然闯进文怀梁的院子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金蚕蛊发作了。”

    文怀梁怎么也没想过,会见到这样的秦非淮。

    双手上缠着的锁链已经磨的手腕渗出血迹,殷红细细地一道一道淌下来,口中似乎已经被咬破了,嘴角的血迹还没干,蹭在衣领上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发丝凌乱地散着,最重要的是,他在发抖。

    文怀梁下意识地想帮他把锁链解开,被疏影的人拦下了,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解,问原因,只说是怕受不住自己伤了自己。

    文怀梁看着躺在自己的榻上努力抑制抖动的人:“我要怎么帮他。”

    血,只要他的血就可以了。

    多简单,多容易,只要自己不愿意,那个仿佛神一样的男人,就要一直狼狈下去。

    那天晚上秦非淮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文怀梁自然地躺在他身边,听着身侧渐渐平稳的呼吸,难得觉得文氏的血脉还是有点用的。

    秦非淮是半夜醒的,从他意识到自己能“晕”过去,就明白自己已经用了母蛊了。

    毕竟,以前彻夜的疼痛里,即使能失去意识,也会被疼痛强行拉回来。

    秦非淮只是动了动身子,但文怀梁似乎睡眠很浅,睁开眼睛:“醒了?”

    秦非淮“嗯”了一声,起身坐在榻边:“衣裳呢?”

    “全是血,帮你脱了。”文怀梁支起身子,右手手臂缠着一层白布,倒是秦非淮身上自己弄出来的伤,看起来更吓人些。

    好在秦非淮似乎也习惯了,他记得自己发作的时候是下午,残阳未退,如今已经是漫天夜色,夜雪纷飞。

    “下雪了。”文怀梁说。

    秦非淮没回他。

    “不如在这儿留一晚。”文怀梁伸出手臂揽上他。

    秦非淮倒也没推开他:“你手上有伤。”

    文怀梁低低的笑了一声:“不要紧。”随后细细地吻上他的的脖子。

    秦非淮默默地摩挲着他的头发,随后回吻。

    似乎文怀梁也对他回回吻很意外,抬起头时,眸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惊喜。

    尽管几分真假不知道,但秦非淮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在意他 的心情。

    随后秦非淮还没等做什么,文怀梁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你身上有伤,躺着就好,我伺候你。”

    秦非淮本来就对这种事没什么要求,自己能省事地享受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何况,秦非淮觉得就技术方面来说,他不觉得文怀梁会伺候的不好,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矫情的第一次,说到底都是欲望罢了。

    在黑暗中,能感觉到文怀梁的身体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纤细的吓人,腰腹上能感受到清晰的肌肉,因此在动作和起伏时并不会太过绵软而让人失了兴致。虽然只用左手支撑在秦非淮的腰腹上,还得刻意避开秦非淮身上的伤,但也没有多费事。

    事实上,文怀梁也确实做得很好,比佟音还好。

    秦非淮叹了口气,伸出手勾去他无声的眼泪:“如果我在上面,你会不会不感觉好一点。”

    像是忽然戳破了他的心事似的,眼泪落的更加汹涌,只不过依然没有一点声音。

    秦非淮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压在身下,掌握了主动。换别人兴许觉得这时候应该把人好好安慰一番,但秦非淮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本来今儿金蚕蛊发作,他的情绪就难得一见的起伏大了点,文怀梁是什么情绪,秦非淮懒得管。

    就算听见那句平静的“抱歉”,也被随后的冲撞弄的断断续续。

    兴许这样的动作到底是剧烈了点,处理好的伤口有些渗出来殷红来,秦非淮也不喜这事弄的血腥淋漓,索性也就停了,躺在榻上平复着喘息。

    文怀梁喘息平复了,又恢复了那副妖里妖气的样子:“今儿没气力,扫兴了些,不如下次我补偿你啊。”

    秦非淮没应他这话,忽然问:“你今年十七了?”

    文怀梁有点奇怪,笑道:“怎么了?”

    秦非淮闭着双目,似乎有点累:“你该娶亲了。”

    文怀梁的笑渐渐淡了些,却依旧微微笑着:“听你安排。”

    秦非淮是第二天早上走的,起来时见清霜拿了药膏和钱币来,顺口问了一句:“治你的伤口的?”

    文怀梁含糊道:“算是吧。”说罢脱了衣衫,清霜蘸了药膏用钱币在他身上留上痕迹的地方刮着。

    清霜没什么轻手轻脚的说法,只说重些消的快。

    秦非淮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也好,范遥快回来了。”

    (十八)

    秦非淮是真的觉得,文怀梁该娶亲了。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邯郸,他的心思说到底在咸阳更多些,要是文怀梁在邯郸出了事情,总归得有个能帮他的人,与其再费一番心思布置,倒不如索性替他找个本来就在冀国有些根基的人。

    邯郸贵族众多,但真说让谁主动把自家的女儿嫁给一个质子,还是个没前途的质子,谁都不会干这个傻事。

    秦非淮把郑秀带到文怀梁面前时,文怀梁只是彬彬有礼:“见过郑小姐。”

    郑秀冷冷地哼了一声。

    等郑秀走了,秦非淮简单地交代道:“他是安昌伯爵府的长女。”

    “你有他家什么把柄。”

    “欠我钱了。”

    “这也算把柄?”文怀梁实在难以置信。

    “只要钱够多,就是把柄。”秦非淮道,“当然,背着和兄长通奸的名声,她也嫁不出去的。”

    文怀梁道:“她……”

    “放心,干净的。”秦非淮道,“我不会碰你的人。”

    文怀梁暧昧地笑笑:“你不是碰过了吗?”

    秦非淮没接他的话。

    文怀梁也没再继续挑逗下去,懒洋洋地靠在一旁:“这个安昌伯什么人啊,小姑娘挺傲气的。”

    “你没比她大多少。”秦非淮道,“不是什么大人物,衰败的武将世家罢了,让你逆天改命不可能,但保你安全还是不难的。”

    “所以,你要离开邯郸了?”

    “嗯,有更重要的生意。”

    文怀梁似乎没了兴致:“哦。”

    秦非淮多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高兴?”

    文怀梁笑的妖气:“那你留下来?”

    “不能。”

    文怀梁的婚礼本也不便大操大办,但好歹郑秀是安昌伯的独女,又是正正经经的娶妻,比起一般质子的婚礼,也要好上许多。

    这也只是听说,他成婚时秦非淮不在邯郸,只托人送了份礼物外加一本书,书中有图画,外加细细的注释,告诉文怀梁在房中怎样更方便,不用到他的右手。

    (十九)

    雍国宫懿发布了求贤令,而“在西域有望名”又有“西域张郡守的举荐”的秦非淮,以平民之身应求贤令入朝,天下英才都看着咸阳的诚意的时候,宫懿也算慷慨,当下就向雍王请求封秦非淮为民部中大夫。

    当然,朝堂里“新任民部中大夫冀国王室颇有交情”的传言不久就传的沸沸扬扬。

    乔叔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看来散布谣言还是有效果的。”

    这谣言当然是秦非淮自己传的,他刚入朝就遭到这样的谣言,就算是真的也显得像是有人要诋毁他。

    要是索性压下去还好,要是压不下去,是个人都看会觉得秦非淮是被排挤和诋毁了。

    “现在挑开了,总比以后有人再拿这件事情来威胁好。”秦非淮道,“在咸阳的日子还长。”

    宫懿非但没有帮他澄清,反而顺水推舟,把事情变的更大,在朝中那帮贵族都没发话的情况下,上书请“留待观察”,一时间民间传言四起。

    结果当然是被雍王驳回了。

    秦非淮知道这件事情时,沉默了很久:“到底是他胜了一筹。”

    “王上不是驳回大司马的请求了吗?”

    “是啊,民部中大夫的位置,应该是稳了,但一个民间声望太高,而且刚入朝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情的商人,只怕也只能是一个民部中大夫了。”秦非淮道,“他在封我以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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