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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暗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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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礁(二)

    纪子灵道:“时间太巧合了,先王刚刚故去没多久,宁侯就开始病的如此严重,而且,朝中人都说宁侯越俎代庖,先王不理朝政,但这么多年,宁侯竟然一点僭越的心思都没有。”

    先王那个身子,那个性格,怎么可能让宁侯甘心为他卖命这么多年?这话说起来对先王有点不尊重,纪子灵没说,但文徵也不至于想不到。

    “很可能是宁侯当年发现母蛊在先王身上——毕竟先王的生母是梁国人,真的知道点那边的东西倒也可能,也可能是当年先王害怕秦非淮势大,而给宁侯种了金蚕蛊。”纪子灵拧着眉头。

    “究竟谁是秦非淮的母蛊,我倒不在意。”文徵道,“你呢,有你的母蛊的线索吗?还是秦非淮可能知道?”

    纪子灵耐心地解释道:“秦非淮的金蚕蛊哪儿来的,关系到他究竟为什么能被先王如此宠信,对此民间流言甚多”

    文徵似乎有些不耐烦:“父王都在王陵之中了,追究起来没有任何意义,秦非淮有你的母蛊的消息吗,或者抑制它的办法吗?”

    纪子灵愣了半晌,最终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母蛊倒不太清楚,但抑制它的办法,就秦非淮现在的状况来看,多半是没有。”

    文徵靠在主座上,失望地叹了口气。

    “也不必担心我,算起来我的时间还很长,如果够幸运的话,足够撑到”

    “停!”文徵几乎是喊道,“别说我不爱听的话。”

    纪子灵很及时的打断了话头:“南诏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你不是也说,秦非淮不会去偷他们的圣蛊吗?”

    “已经没用了。”

    “秦非淮自己也说没有。”文徵道,“那就这样。”

    “这样?”

    “南诏使者空口白牙一句话,说我雍国的丞相偷了他们的东西,只叫我们来没偷,不叫他们证明偷了,这是什么道理?”文徵道,“南诏一句话,难道劳动雍国上上下下搜那个什么圣物去?交代寡人给了,他们爱信不信。”

    “道理虽然如此,但此时阳平侯在北边不安宁,南诏不可再生变动”这话纪子灵说出来忽然打住,“算了,当我没说,只怕他们依仗的就是雍国不想在此时和南诏有战事,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文徵抬了抬眼睛:“你也这么想?”

    “只怕你让了一步,以后十步也得让出去。”

    “那这些折子你来帮忙处理吧,一律都直接写不批。”文徵从案几上跳起来,将一摞折子推给他,“我快闷死了,去上林苑转转,日落前肯定回来。”

    “这关于什么的?”纪子灵一打开,就看见折子里写着让安和公主前往南诏和亲。

    “嚯,这什么主意?”纪子灵皱眉,“叫安和公主和亲?”

    文徵在屏风后面换骑装,道:“好像有几个人提到了。”

    纪子灵忽然意识到,这折子是自己来了,同文徵确认了不能对南诏容忍,文徵才要否决这个主意,道 :“若我说同南诏千万不能有战事,你不会真打算让安和去和亲吧。”

    “是有过这个想法,也没定下来就是了。”文徵换了件玄青的骑装从屏风后绕出来,“怎么了?”

    “哪有不从战场上要和平,反而问一个女子要和平的道理。”

    文徵随口道:“古往今来和亲的公主多的是,倘若她不是公主,自然也没人叫她去和亲。”

    “吴太妃知道了,只怕要心疼的。”

    文徵拿了自己的马鞭,“走了,等你批完了想玩就过来。”

    纪子灵摆摆手,“你走吧。”

    文徵刚要离开,纪子灵忽然道:“你的马鞭是贡品?”

    文徵拿着打了一下地面,一阵锐利的风声:“应该是吧,花里胡哨的倒像是西域那边的风格,库里还有好几个,你喜欢拿一个走。”

    纪子灵若有所思:“也好,定侯府平日应该也用不上贡品。”

    “定侯?怎么又提起他?”

    “人家送了好几次民间搜罗的古谱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总要有所回礼的。”纪子灵道,“我原本总之原本的回礼出了点问题,只能来找你了不是。”

    文徵的脸色稍微缓和:“改日叫内务府直接以你的名义送过去一条。”说罢哼了一声离开。

    其实纪子灵原本的回礼应该是一匹从汗血宝马,自打汉武帝命汗血宝马和中原的马杂交后,纯种的天马已经很难找到了。但唐国常年同柔然战争,柔然人的马匹许多还是纯种的宝马,唐王对马匹素来很看重,在此事上也费了大功夫,才有了睥睨诸国骑兵。

    唐国把军马看得宝贝,奈何实在是太穷,所以如果稍微了解一点门路,还是能弄到一匹不是特别顶尖的。

    即使不是最好的,在普遍都是混血马的今天,也很难得了。本来纪子灵万事都安排好了,奈何柔然南下,北边的战事顿时紧张,商队来往变得困难起来,各个关隘盘问搜查紧了许多,以至于要偷运这种藏不住的东西,就很困难了,起码在文徽成婚前,无论如何也送不到咸阳来了。纪子灵就是再怎么算无遗策,也到底不是神仙,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乙巳年二月初三,南诏各部族宣布自己本就不属于古梁国,同样不应该属于雍国,梁国人当年抢了他们的地方,如今他们应该名正言顺的拿回来。

    长达两年的南诏之乱正式开始。

    鉴于攻打梁国时,就体会过那个地方的诡异,哑泉、密林、毒虫,故而尽管南诏比起中原各国绝对算不上兵强马壮,朝中也没人敢轻视。定南伯孙承亲自请兵出征,同年四月,定南将军不慎中了埋伏,箭毒反复,在清溟关前溘然长逝。

    而前线不能无帅,文徵对于此事也很纠结,因为定侯连上了三封奏折,请继续定南伯未完成的事业,也是为新婚妻子的父亲向南诏报仇雪恨。

    而此事朝中多有偏颇,有人觉得定侯继承刚刚好,有人觉得定侯到底太年轻了,又没什么经验,到底能不能平定南诏之乱,实未可知。

    纪子灵想了想,忽然道:“只有朝臣?吴太妃的意思呢?”

    文徵道:“她原是闭门不出的,但为此事亲自来找我,说文徽年纪太轻,资历又浅,不能担此大任,但阿徽自己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的。”

    纪子灵道:“吴太妃哪里只是为了自己求。”纪子灵想起出征前的誓师宴上,新婚的定侯夫人强忍着眼泪送别父亲,她刚送走了父亲,若是接着送走了新婚的丈夫,怎么想都太不忍了些,“定侯新婚,且缓缓吧。”

    文徵道:“确实。”说罢合上折子,“寡人还是亲征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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