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暗礁(一)
暗礁(一)
虽然带着银饰,穿着绘着图腾的南诏服饰,但使者的官话说的还可以——至少纪子灵听得懂。
纪子灵自报家门,南诏使者似乎颇为狐疑:“你们的丞相都没有给我们满意的答复,你能吗?”
“不如说来听听,丢了什么,王上也好帮忙。”纪子灵淡笑。
南诏使者犹疑地看着他。
“是大是小,什么材质,是器皿还是”
“蛊虫。”南诏使者道,“你们偷走了我族的圣蛊。”
纪子灵张了张口,颇有些为难地回道:“我们对蛊虫了解的并不多,阁下如何肯定,蛊虫一定是我们偷走的?”
“因为圣蛊的子蛊可以长生。”这个意思大概复杂一点,使者比划了半天,纪子灵大概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你们的丞相去过南诏。”
纪子灵听明白了,大概就是他们丢了个能长生不老的好东西,秦非淮曾去过南诏,又多年相貌未变,自然就怀疑秦非淮身上去,以至于来咸阳讨要宝贝。
“敢问阁下,圣蛊什么时候丢的?”纪子灵道。
“去年九月,祭祀结束后,圣蛊没有了。”
纪子灵松了口气道:“去年祭祀咸阳究竟有没有派人去,倒是不清楚,但是丞相大人不是去年才开始不会变老的。”
使者听了半天,摇摇头:“献给你们的王上了。”
“王上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怎么会听丞相说长生不老,就信了呢?若是毒药当如何,且丞相又如何得知你族圣物的作用,样貌,才能在祭典上准确的偷走他?”纪子灵觉得这纯粹有些胡搅蛮缠了。
“他身上就有圣物,他当然知道,找到了另一枚,给你们的王,他们两个都长生不老。”
纪子灵无奈:“这只是阁下的臆断,若丞相已经长生了,再偷一个做什么。”
“偷一个给你们的王上。”
纪子灵直接想要告辞了,这话来来回回的说,这位使者似乎就认定了秦非淮一定会偷长生的圣蛊给文徵,文徵自己都不信他和秦非淮的关系竟然如此亲近,他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使者比划了半天说:“不然会疼,会死。”
纪子灵似乎感觉脑袋里某根弦被拨动了一下:“会疼?”
使者连忙点头:“母蛊死了,他会很疼。”
纪子灵越听越觉得奇怪:“他不是会长生不老吗?”
使者急的脑袋上冒汗:“子蛊,长生,但是很疼,母蛊,不长生,不疼,子蛊只有时时用母蛊的血饲喂,才不疼。”
纪子灵的脑子里瞬间安静了许多,良久才缓缓问道:“你们的圣蛊,不会叫金蚕蛊吧?”
使者飞快地点头,满头的银饰哗啦啦的作响。
秦非淮身上也有金蚕蛊,不对,导致秦非淮长生不老的就是金蚕蛊。
而且就秦非淮日日说是病着,却也不说什么病的态度看,大约他身上就是是子蛊,同自己一样,定期发作疼痛不已,所以才不得已逐渐放权。
秦非淮的金蚕蛊似乎发作的比纪子灵频繁的多,他的金蚕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东西若没有一天两天骤然恶化的道理的话,显然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但之前,却并没有听到过关于秦非淮身体虚弱总是发病的消息,也不见他因为什么事情频频或者定期的休假,比起“秦非淮意志坚定,在那种疼痛面前依然面不改色”这种理由,纪子灵倒更相信,秦非淮怕是找到母蛊了。
“母蛊的血时时喂养,是什么意思?”纪子灵道。
使者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问了半天没说能不能还给他圣蛊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却依然比了比:“子蛊,种给一个人,母蛊,种给一个人。”
母蛊的血不是某只蛊虫的血,而是中了子蛊对应母蛊的人的血。
纪子灵顿时感觉一阵恶寒从脊背上爬上来。
“发作了,喝一点,就没事了。”使者道。
“那丞相也不必把另一个金蚕蛊交给文徵啊。”纪子灵想着,总觉得错过了什么。
子蛊,长生、但会时时刻刻的疼痛,母蛊,不长生
不长生。
纪子灵挑了挑眉,其实金蚕蛊的解决方法很简单,弄到另一对子母金蚕蛊,自己给自己种下母蛊,然后给自己的母蛊种下自己的子蛊。
两个人都能长生,互为母蛊,靠对方的血缓解金蚕蛊的副作用。
金蚕蛊真正的目的是长生,但不是一个人的长生,而是两个人的长生。
使者不耐烦地打断他:“阁下能为我向王上讨要回我族圣蛊吗?”
“金蚕蛊能起死回生吗?”
使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不,死人只会变成泥土,不会变成活人。”
纪子灵摇摇头:“我倒更肯定,金蚕蛊不是秦非淮偷的了,他的母蛊只怕早就死了,如果金蚕蛊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的话,他偷了也没有用。”
使者别的没听,大概只听到纪子灵说不行了,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话,听着似乎就很愤怒,纪子灵满脑子都是今天听到的事情,觉得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你说秦非淮和你一样也中了金蚕蛊?”文徵激动道,“我就知道他备着那么合适的药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应该说,也是金蚕蛊的子蛊。”纪子灵道,“而且他曾经找到母蛊了,只是后来母蛊多半是去世了。”
文徵皱眉:“按你的话来说,他找到子蛊了我倒是信,只是你为何笃定,他的母蛊一定去世了?”
纪子灵道:“我经历过那种疼痛,多一秒都不想再忍着,如果从他称身体虚弱逐渐放权开始算,已经一年多了。如果按照之前胡鄂定的发作规律来计算,他如今身上的金蚕蛊应该已经接近无时无刻不让他痛苦了,他的母蛊还活着,他忍着那种疼痛忍了一年多,我是不信的,而且”
文徵抬头:“干嘛支支吾吾的。”
“阿徵,宁侯的母蛊,大概率是你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