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波（三）
风波（三）
“老荆王的发妻走的早，当年生楚若的时候年岁已经大了，生下来就伤了身子，没几年就走了，老荆王的后宫里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宫妃，太子她们没胆子下手，楚若就不一定了，说不好就出了什么意外，他自觉没能力护住自己的小女儿，又是发妻拼了命生下来的疼爱的很，于是等楚若稍微大一些老荆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就送到雍国来，请自己亲姐姐照顾，顺带也帮忙弄一门好亲事，确实是好亲事。”
纪子灵倒也理解了为什么明明楚若的长兄是嫡是长，却还是这位子坐的如坐针毡了，以至于主意要打到远嫁的姑母和妹妹头上了。
娘家帮不上忙，自己下面有个聪明的弟弟，朝堂上的世家贵族各个反对他，而其他的官员要么不成气候，要么站干岸。纵然荆王有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的野心，也等不到势力壮大的那一天了。
如今想想，那曾经名震西南的梁国，最后一任君王不过是个酒色之徒，因着爱妃死了就直接难以接受自尽，白白扔了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梁国。越成王当年也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红絮兵变，武重庭带兵背叛越国，直接被打进王宫之中，还能下定决心把自己柔弱无能的侄子直接赶走，在群狼环伺，风雨飘摇中硬生生撑了三十年，将越国又扶成东南的霸主，结果后继无人，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傻子。而荆钦王当年和老太后，都是荆国宫中顶顶不起眼的两个孩子，一个嫁给了当年同样不起眼的雍明王，二人齐心将国弱而地偏的雍国变成如今的一方霸主，另一个在宫中没有多少助力的情况下，靠着自己和姐姐的一点帮扶也是让荆国富裕了这么多年，如今老太后还没死，后代要靠别国来稳定自己的江山了。
想到这儿纪子灵不禁想起某一次文徵又往这边跑，被老太后歹了个正着，楚太后自然不愿意让文徵同一个唐国太子亲近，平时看不见就看不见了，看得见自然要说。
于是纪子灵在西苑里面就听见外面楚太后训文徵的话：“还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如今想想老太后骂的也没错。
云安听了后只是大笑：“江山代有才人出，谁不觉得过去才是最好的，倘若梁王荆王都是千古名君，恐怕胜负异位，功业相反了。”
纪子灵摇摇头，道：“有时我都在想，雍国是不是有天助了。不然怎么会接连五六代，没有出一个昏君。”
“说有天助我同意，但没有昏君倒也未必，先王自打继位就直接放手朝政，前期还好歹上个朝，后期连朝都不上，万事直接扔给宁侯，也亏得侯爷对那个位子没什么想法，加上内外有楚太后的帮扶，不然雍国早就内乱没了。”云安啧啧道，“天将相雍，有何不遂啊。”
纪子灵倒没接这话，他也没认真听之前的事情，到底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如今在想，文徵到底怎么做，才能为以后兵不血刃的拿下荆国做准备。
文徵自然是早去早回，那边总不好一直让老荆王不能入土为安，他倒不担心雍国国内，毕竟连纪子灵和云安都觉得国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想的还不如二人面面俱到。
唯一让文徵烦躁的就是一路太热了，郢都比之咸阳还要热，等见到楚芮的时候，文徵这几日折腾的已经快想骂人了。
楚芮是老荆王的长子，比楚若大了许多，和文徵去世的父王差不多年纪，辈分本就乱的很，文徵自然是捡着亲近的喊，先做双方君王之礼拜过，文徵压低声音道：“寡人托若若的福气，且叫荆王一声兄长也不为过吧。”
楚芮受宠若惊地点点头：“雍王、客、客气。”
文徵笑眯眯道：“若若刚为寡人生下长子，此时身体虚弱，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寡人代王后来一趟。”
“雍王夫、夫妻、伉俪。”
文徵才意识到这位荆王说话有些结结巴巴，本以为是紧张，如今看来似乎不是，有点想笑，又强忍住，暗道自己来这儿是有大目的的。
文徵知道荆王对自己口吃的毛病只怕很是忌讳，于是和他说话多是给他留个判断的尾巴，只说是不是就好，荆王答的方便，文徵听的也轻松。
“若若在宫中常常提起她的大哥，说众多兄弟中，只有大哥对她最好，她也同大哥最为相似，是不是？”
这话当然纯粹胡扯，文徵平时很少和楚若聊什么，楚若也不是很欢迎他去。至于相似，虽然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也只能说完全不像，楚若就算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好歹也是清秀可爱的，楚芮大约是长期自己几个弟弟压在头上，只能说相貌平平。
可见所谓的父子相类也不绝对，阳平侯那满脸横肉，听闻边关的百姓常常将阳平侯当钟馗来拜，老来也丝毫没有慈眉善目一点，反而变得更加凶神恶煞，然而吴太妃在父王那莺歌燕舞的后宫中，到最后都一直执掌凤印，荣宠不衰，而阳平侯世子更不用提，就是咸阳女子，也传出过那首“拟把檀郎掷瓜果，三思频顾府钟馗”
文徵想着想着魂飞天外去，连忙又扯回来，听荆王讲话。
“是是，若若同寡人最、最亲、最像。”
文徵正打算话锋一转，提及要“帮帮忙的”的事情，不想楚芮道：“她，她小时候”
文徵暗道不妙，随着时间过去，楚芮越说越来劲，二人正在一边在御花园中坐坐，一边聊天，文徵腿都坐麻了，才听楚芮开始总结。
文徵暗骂一声，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荆国之行最大的障碍是这个平平无奇的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