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风波（二）
风波（二）
纪子灵却敏锐地觉得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老太后也准许王后去了？”纪子灵问道。
“何止，祖母也劝我准了楚若回一趟郢都的想法。”文徵道，“还和我聊了好几次来打消我害怕楚若跑掉的顾虑。”
纪子灵皱眉道：“王后的兄长是荆王的嫡子？”
“是嫡子，也是长子，没有问题。”文徵用手在面前平稳地划了一下，“从太子到荆王，顺顺利利，稳稳当当。”
“这可不一定。”纪子灵道，“荆王还冒着被你怀疑的风险，也要让王后大老远的跑一趟叫人指指点点，若说只是王后和长兄关系亲密也就罢了，老太后也凑热闹？没这个道理。”
“你说荆王的王位坐的不稳？”文徵直起身，“那荆国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纪子灵道范煜继位还一点风声都没有呢，难道范昀就不想要那个位子了？纪子灵摇摇头：“只怕不止是不稳，是荆王自己都没有底气，反而打上了雍国的主意，都不得已靠妹妹的夫家来给他撑场面了。”
文徵冷笑一声：“他想得美。”
纪子灵却觉得，这个荆王是个一等一的蠢货，用别的国家的手来平息自己国家内部的不安，写了个引狼入室的好本子。
“不不。”纪子灵缓缓的摇头，压低声音道，“阿徵且说实话，你想要荆国吗？”
文徵眯了眯眼睛，觉得纪子灵的低声格外的诱人。手十分不老实地钻进他的衣襟里，在咬上他的锁骨的瞬间，闷声道：
“当然。”
对于王后要省亲一事，文徵道王后刚事生产，不宜走远路，老太后又上了年岁，总不该乱折腾，但老荆王崩了，也确实应当有人去尽孝，不如
荆国使者已经准备听到雍王要派遣使臣去荆国吊唁这种场面话，并且胸有成竹的准备了反驳雍王的八九条理由。
“不如寡人亲自去郢都走一趟，荆王是祖母的亲弟，王后的父亲，寡人也够去吊唁吧。”
使者一句话噎住，自然只能说：“够，自然是够的。”
话是这么说，但使者自然要连夜发信问问荆王的意见，本来只是想让妹妹来，告诉朝臣自己有个在雍国掌权的姑母，和做了王后的小妹，不想妹妹没来，倒是雍王决定亲自来一趟。楚芮自然乐得高兴。
几家欢喜几家愁，且说荆王高兴，雍国的朝堂上却吵翻了天，连老太后娘娘都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过于出乎意料，来探文徵的意思。
老太后自然表示，文徵千里迢迢跑到郢都，还人生地不熟的，都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何况是一国之君？一路的风险波折，又岂是人可以预料的。
文徵瞪着无辜的眼睛：“祖母是说郢都有危险吗？”
“祖母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老太后又换了个说法，“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祖母这话怎么说，寡人与王后一体同心，王后的父亲自然是寡人的父亲，难道有父亲去世不去祭拜的道理？”
看着文徵不解的眼睛老太后到底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思来想去都觉得文徵心思单纯不至于有别的想法。只暗道，看在她为雍国奉献了自己一辈子的份上，且原谅她这一点私心吧。
文徵从太后的昭阳宫出来却忍不住恶心了半天，什么人也配做他父亲，本来觉得顶好的计划，被这几句话让他觉得亏大发了。
而朝臣那边，自然就是觉得这么跑一趟，让雍国有失颜面，二来文徵这次明显站在老太后和王后这一边，宁侯的党羽们自然坐不住，三来谁知道荆国会不会生了歹念，王上若在郢都出了事情，那朝廷又得是一番腥风血雨。
对此云安和纪子灵的想法倒是挺一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请宁侯出面，至于怎么请，自然不可能叫文徵放低身子找宁侯，这活计自然就落在了刚刚入了内朝的明昶身上。
本来纪子灵都做好了宁侯要提条件的，不想明昶回话的时候，只说朝中的大臣宁侯想办法，宁侯只劝王上如今时候未到，万事徐徐图之。
确实宁侯的话也有道理。文徵放弃了过于激进的想法，转而只是在荆国想办法安插几个人去。
文徵临行前几日，云安到西苑来，进了就叫竹青奉茶来，显然颇为急迫：“热死了，多少年我没骑过马了。”
“怎么这么急迫。”纪子灵将手里的扇子递给他。
“我打听到荆国具体的状况了。”
纪子灵往后靠了靠：“是你打听到的？”
云安一愣，无奈道：“曦成告诉我的。”
纪子灵略一点头：“这还有几分可信，讲。”
“我倒不如曦成可信了。”云安白了他一眼，又喝了几杯茶水。
“术业有专攻嘛，司空大人快讲吧。”纪子灵给他添了茶水，笑道。
“老荆王当年出身不高，不过是后来老太后和明王帮衬，这才能坐上荆王的位子，当年楚太后也没想着把自己这个弟弟当荆王培养，所以给他张罗的亲事，也就是个普通的御史只女，为的也是平平安安，也是老荆王自己争气，成了荆王。”云安道，“那御史之女虽是王后，也早早就生了嫡长子，但荆王后来又纳了几位勋贵人家的女儿，也生下了三王子楚蒯，确实有才华倒是其次，他背后实打实的有世家贵族的支持。”
“那荆王登基后没给王后的家里升升官？”纪子灵道。
“若是那御史但凡有点背景才华，又怎么可能做到头只是个御史，况且君心难测，王后的母族向来老老实实，谁知道升了官是多了个帮手打压世家贵族，还是同那些贵族沆瀣一气，成了养虎为患呢。”云安长叹一口气，“更可惜的呢，是虽然荆王早早封了自己的嫡长子为太子，太子却确确实实只是个庸才。”
“庸才？”纪子灵想到这次他狗急跳墙引狼入室的举动，觉得这话多少有点抬举他。
云安认真地想了一下：“这次估计也是急了，而且要是和越国那个傻子君主比，确实可以称得上庸才了。”
纪子灵强忍着没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