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夏夜夜话
几个人吃完,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屋后纳凉,夏季的夜晚,蛙声虫鸣,让田野好不热闹。飞过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跟夜空中的星星呼应着。再加上凉风习习,别提多舒适自在。
小茹在得知老六跟道长都会算命后,就很意动,想让两人给自己算算,看自己以后发展如何。杜仲是凑热闹不嫌事大,就怂恿两个人一起算,看下会算出什么结果来,最好两个人算得还不一样,姜晖跟绣娘只是觉得有趣,虽然没有参与起哄,但也乐意看热闹。
看大家都是这样,两个人也权当娱乐,就答应了下来。道长选择看手相,老六选择摸骨。
老六先来,他让小茹到她身边来,然后在她头上脸上摸了起来,只是才摸几下,道长的手突然停下来,好像不是很确定一样,又在头顶跟面部重新再摸。犹豫了一下,跟道长说:“道长,要不你也先看看,看完咱们再说。”
道长不明所以,就让小茹过去,他看了看小茹的手相,然后让小茹挽起袖子,又在她手臂骨头上捏了捏,最后还问了一下小茹的生辰八字。
当小茹说完自己的生辰,道长跟老六两个人互相掐算起来。看两个人的表情,好像碰到什么难题一样。
当两个人停下来后,杜仲开口了:“两位大师,什么情况啊,不灵了还是怎么的,说好摸骨看相,怎么最后还问上八字了?”
姜晖摇摇头,绣娘也是用手捂着额头,见过不会说话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虽然是熟人,好歹说话有个度啊。
道长回了一句:“你平常都是这样说话的么,怎么没被人打死啊。”然后就不再搭理他,这话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道长又转头跟老六说:“六哥,你怎么看呢。”
老六说:“跟大家说下情况,命就不算了吧。”
道长说好,然后开始跟大家解释:“小茹的命,我跟六哥也都看过,小茹,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以后你不要让任何人给你去算命,生辰八字也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你应该有一个同胞姐妹,现在应该是离世了,世事无常,本来这个也没什么,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跟她的纠葛却还在。你跟她的纠葛不只是这一世,可以说是世世代代都存在的。若是你们同时存在一起,则是各有各的命运;但如果你们其中一人身亡,本是两人的命运,就会变成在一人身上混乱交叉,而且死去的那人也不会马上投胎,会等到两人都死亡了,再同时投胎。”
“你们两人可以理解为互相伴生,有主有次,但究竟是谁主谁次,并不一定,而是看个人发展。这一世,你是主,她是次,现在她离世了,但却未消失,她的命运还在继续影响着你,如果有心人利用,一定程度上可以直接影响你今后的命运,这也就导致了你的命跟别人不一样,可能随时变动。”
老六补充了道:“道长说得不错,你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称为无命之人,看似存在,但却没有,说是没有,但又人人可见,看得见的是你,没有了的是她,要算命的是你,但真正算了,算出来的可能是她。”
其他人看着他们两人说的,也是大感意外,明明是两个人,但却又可能是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杜仲开口了:“不是,你们说了这么一大堆,意思我能听明白,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存在。”
“只能说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吧,就像我也没想到会碰到姜老板一样啊,曾经虽然知道有这样的人,但没想到会碰上。”老六开口说道。
“六哥说的是,而且这个事情,其实也不奇怪,就像我们几个坐在这里,六哥是天生残缺,是个孤命,姜晖老弟的命驱煞辟邪,其实也可以认为是另外一种煞命,小茹跟你是无命,小茹的无命是双生影响,而你的无命则是可见不可触摸,没有痕迹。”
杜仲看着道长,道长并没有躲开,坦然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其实这是句废话,但杜仲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想问什么?”
杜仲摇摇头,能问什么呢,问了又能怎么样呢,很多东西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也都认了。
绣娘跟姜晖都看着杜仲,突然觉得杜仲平时嘻嘻哈哈的,可能是有其他原因的。只有小茹,还不知道刚才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大家突然好像变得很郑重。
姜晖问了一句:“能说说么?”
道长看向杜仲。
杜仲摇摇头,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刚才说小茹的命跟另外一个人相互影响,但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为什么还能影响到小茹么?”
道长很意外地看着杜仲:“不存在了?你确定?”
杜仲点点头,将第一次见到小茹的事情给说了出来,那天晚上自己将小茹藏在棺材中,在那恶灵过来后,自己将她击溃,并让她魂飞魄散。杜仲并没有说那个鬼魂是被自己吞了,而是说得击溃,有些秘密,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
道长问了一句老六:“六哥,你怎么看。”
老六推辞说:“道长,你直接说吧,这方面你是行家。”
道长只能自己开口:“我虽然没算小茹的命,但还是能看到他们这世的牵连还在,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她的三魂七魄,可能被人拆散,其中一部分变成你口中的恶灵,被你击溃,另外一部分还在其他地方,很可能是被拘压起来了。”老六在一边点头附和着。
杜仲又问道:“那如果她们两个的魂魄其中一个魂飞魄散了,下一世的轮回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道长说:“不出意外还是两个人,其实你不要理解她们是两个人,而是将她们看成一个人,只是某种原因分成了两个。只要有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就必然存在。”
老六开口说道:“你们想过另外一个问题么?小茹是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的小姑娘,为什么会突然来到福寿路。”老六说完大家都看着小茹。
小茹看着大家都看着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算命的事情已经让她有点蒙,现在又说到自己来这边好像是别有目的一样,但自己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啊,只是单纯的想来。
杜仲内心则是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难道是因为自己吞了另外一个魂魄,那个魂魄并没有消失,还在自己体内,所以将小茹给吸引过来了?还是如道长他们所说,那个魂魄还存在另外一部分?
绣娘看着小茹开始变得惶恐 ,拉过她的手,让她不要多想,福寿路上的人就没一个是正常的,她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大事;而且这些事情跟她也没有关系,她只是按着自己本心过来的,产生什么影响也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关系,大家这么多人,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姜晖直接问道长:“道长,那这事情该怎么办?”
道长说:“不需要怎么办,顺其自然就好,小茹你也不需要紧张,就跟大人带小孩一样,小孩哭闹可能会让人觉得吵闹,可小孩毕竟是小孩,大人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并不需要因为小孩哭闹,就改变自己行为。不管怎么说,这世你是主,她是辅,能影响你的还是很有限的。”
小茹漠然地点点头,今天晚上这么一小会儿,就听到这么多事情,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只能听从大家的安排。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都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趣,就说要不大家散了吧,都回去早点休息。
出了姜晖他们家的门,四个人并没有分开,而是选择去了道长那里。
道长泡好茶,四人围坐在廊房,绣娘看着他们三个,先开口了:“小茹现在也算是我的人了,对于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并不是很了解,还希望大家将事情说个明白。”
道长看着杜仲道:“杜小哥,你先说吧。”
杜仲刚才一直低着头,抬起头看来一下:“我不清楚她的来历,但按照刚才的说法,这个事情肯定是有预谋的,至于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应该也脱离不了樟木镇这点事了。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人出手下了一招无理手,接下来只是看棋手跟棋子怎么应对了。”杜仲并没有说是哪方的棋手棋子,平时大家虽然都在一起,但谁真的跟自己站一边,并不是很清楚,而且这种事情,就算说出来了,估计也没人相信。
老六接过话说了下去:“杜小哥说的是,这类事情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其他并没有太多的办法。如果只是说小茹的事情,绣娘并不用太担心,不管小茹说钓鱼的饵,还是杀人的刀,都得看背后的人还有什么样的手段,这种事情搞不好,猎手变猎物,也是很正常的。”老六一样没什么表态,说得还是很委婉。
道长听大家说完,继续说:“绣娘,你想要的答案大家肯定都没办法说明白,这也是福寿路的现状,谁都有可能是朋友,也都有可能是对手,最好的情况,其实是现在这样,非敌非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结果如何各凭本事吧。”
绣娘对于这样的说辞,自然是不甘心,她在这里面自认为是最无瓜葛的,福寿路的事情,她有所耳闻,但这些跟她没有关系,自己留在这里,也不想参与这些事情。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只是想求个心安。绣娘吸口气,问道:“那刚才让大家过来,就是说这个么?”
面对绣娘的逼问,三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由道长来进行解释:“大家过来,无非都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嘛,大家有什么想说的么,都到这个地步了,不管什么立场,说说也好。”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杜仲没再推辞:“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所在的位置决定了我的立场,小茹这个事情,大概率跟我有关的。上次小茹来,我就知道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只是我没想明白最后是以什么方式来对我下手。如果只是小茹跟那个恶灵的关系,那就太小儿科了,所以更深层次的谋划是什么,这是我还没想明白的,但也无所谓,有时候位置真的决定了很多事情,就像其他人大不了在这里赔个底朝天,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嘛,而我只能在这里,不管最终会发生什么,只能选择面对,能抗要抗,抗不了也得硬抗。”
杜仲将自己的态度说得很明白,不管其他人如何,自己退无可退,同时也透露出自己的自信,不管是什么事情,自己都接着。
老六听杜仲说完,也跟着说:“樟木镇这个摊子,我本无意卷入,但命运弄人,想走也走不了,只能在这里枯守,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道长说我是孤命人,对也不对,只是看这个坎怎么过。别人是过去了,就好了,而我刚好相反,过去了,就命没了,过不去,还能苟延残喘,高明啊,死局。”
老六说得不多,但事情不小,有人给老六下来一个死局,熬在这里是等死,但有一线生机,让自己有后;离开这里则是必死。所以只能留在这里,画地为牢,困死在这里换个有后。
道长看他们都说了,也开口说道:“看来我比你们好一点,能来去自由,但有的地方是走了就回不去了,来了就走不了了。那个回不去的地方,注定了我得留在这个走不了的地方。福寿路上的事情,我最开始看的简单,以为自己注定是个棋手,但真正的走进来后,才发现螳螂捕蝉,最后可能变成螳臂当车,所以我也不敢随意落子。这也是对于杜仲,我心有愤慨,事情也许不在你,但很多事情注定了,绕不过你。有时候我都在想,你究竟是猎物还是猎人。”
道长的意思是他也布置了一些棋子,但这些棋子可能跟杜仲产生了联系,最后都被消除了。但道长说这些的目的,还是想告诉杜仲,我对你虽然愤慨,是怒其不争,很多事情绕不开你,你不能只是等着事情发生。
绣娘看着他们几个,知道想多了解一些事情,只能靠自己去猜去悟,但反过来一想,他们在这里都有自己的责任义务,那自己在这里呢,只是因为简单的跟随林老板过来么?如果自己来到这里不是巧合,那么目的是什么呢?尤其是自己在这里获得的那份刺绣图,是偶然还是有心人的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