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遇袭
看着大家都没有说话,绣娘提出另外一个事情,说大家在这里,也互相熟悉了,能不能私下进行一个结盟,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互相帮忙,总好过什么事情都自己独立应对。
没想到才刚说完,杜仲就站起来反对,说互相帮忙可以,结盟就算了。
绣娘瞪着杜仲问,为什么可以帮忙,就不能结盟呢。
杜仲很平静地看着她说,帮忙是个人行为,不存在什么责任义务,结盟了就有了责任跟义务,但在这里,不管是什么责任跟义务,自己都承担不起。
对于杜仲的态度,道长重重地哼了一声,绣娘两个眼睛也透露出愤怒,老六反而是最平淡的,也许孤命人碰到无命人,才各自明白各自的苦衷吧。
绣娘还想再说,老六难住了她,说:“绣娘,你就不要再为难杜小哥了,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可能是他不能。这样其实挺好,这层窗户纸没破,大家还能跟今晚一样,吃饭喝酒聊天,而不用去思考太多,也没有那么大的负担。”
绣娘听到老六说负担,也知道自己说的强人所难,但自己看着杜仲这个态度却是有气,突然也理解道长的怒其不争所在,顺着老六的话就回来一句:“好好一爷们,既然不能,那还能有什么出息。”
本来是一句气话,但一出口,绣娘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自己说得好像太露骨,太暧昧了。
道长本来听到老六的话,也放下了,轻叹一口气,准备不再多说了,但听到绣娘冒出来的这句,叹出的那口气,突然被憋回去了了,进不得出不得,差点被憋出内伤来。
老六听到这句,喝着茶水咳嗽了起来,放下茶杯,不断地摸着胸口。
杜仲是最无辜的,聊天聊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自己身上了,自己有没有出息,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自己还觉得自己以后肯定有出息呢;自己能不能也是自己的事情,你要真想知道,试试不就知道了。但这话杜仲可不敢说出口,只能偷瞄一下绣娘,表达自己的无辜。
绣娘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上一红,再看着大家的状态,就感觉特别的尴尬。但是看着杜仲偷瞄自己,气又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说到:“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这么大人了,竟然还没个媳妇。”本还想再说一句:能有什么出息,但一想,这个桌子上,除了自己嫁过人,其他三个人都还是光棍呢,这要是说出口,就得罪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了。
其他人自然也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但都没办法较真接下去,只能是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岔了过去。
看天色也不早了,道长就提出大家还是早点散了吧,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跟老六说:“六哥,天黑了,路不好走,我送送你吧。杜老板,要不你送送绣娘吧,大晚上的,一个女人走夜路也不安全。”
老六自然很上道,说道:“那有劳道长了,你别说,天黑了出门就是不方便。”说完两个人都笑了。就起身准备走了。
杜仲在内心腹诽道:“有意思么,一个瞎子说自己天黑不方便,你白天出门就方便了,上次天黑你可比谁都能打啊。”至于送绣娘的事情,自己也不好说不送,毕竟最近发生的这些事,确实得小心。尤其是镇子上门,盯着绣娘的人还真是不少,如果出点什么意外,大家都得自责。只是话说回来,如果真的碰到什么事情,尤其是像上次那样,到时候谁来帮自己啊。
绣娘低头无奈地笑了一下,都怪自己刚才嘴快,道长跟老六这是故意调侃自己呢,但也没办法啊,谁让自己有错在先呢,只能跟着起身,在内心偷偷给杜仲记了一笔账。
道长跟老六两人走在路上,老六问道长:“杜小哥的事情,你怎么看。”
道长回:“我还以为你对他的事不感兴趣呢。”
“怎么说呢,不是感不感兴趣的事情,而是有些事情,我可能没有那么强的执念吧。”
“那你怎么想到问他的事情呢。”
老六停下脚步,说到:“因为你,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可能对他并没有好处。”
道长也停下来:“怎么说?”
“我们都能看出你对他的急迫,希望他能做得更好,甚至去帮他做决定。但你考虑过他么,我很早就知道他是无命之人,但我从来没在他面前说,但没想到你今天会将这个事情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之前并不知道?”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面对呢?你考虑过这个事情么?”
“他在这个位置,那他就必须要去面对。”
“这是你的想法,但不一定是他的,这么大的责任,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你就觉得合理?尤其是在福寿路这样一个环境下,你希望他一个人抗下所有,如果换在你这个年龄,你敢说自己能抗下?”
“但事情没有如果,我想替他抗下,只是没有选择我。”
“那你应该想想为什么没有选择你?”
老六的话让道长愣住了,这个问题自己不是没想过,只是自己一直不想去真实面对,这次被老六提出来,就跟晚上吃饭,他们对于是敌是友那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但这个事情被捅破了。
老六继续说:“晚上我们说命,瞎子是孤命、残命,姜晖是煞命,小茹跟杜仲是无命,那绣娘跟道长你呢?绣娘烧菜一流,织绣一流,悟性一流,内秀外中,但老天是公平的,有所得必有所失,离开江东是失去父母,在这里失去丈夫,未来呢,恐怕也是个孤命吧。道长你终日操劳,救苦救难,解脱他人之苦,但性子直,为他人好而不惜强迫他人,也强迫自己,最后反而不一定能落个好,这是劳碌命,也是不长寿的命吧。”
人都说情深不寿,其实事事操劳,心力交瘁,也很难长寿。
道长听到瞎子这样说,没有再说话,两个继续往前走。
另一边,杜仲陪着绣娘,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杜仲是怕被骂,绣娘是等着杜仲开口。两人都感觉氛围越来越压抑尴尬,老六说的内秀外中果然没说错,最后还是绣娘先开口:“刚才你说位置决定了你在棺材铺,我想知道为什么。”
女人开口,直接而强势,杜仲犹豫了一下:“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但你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吧,我的命运就是被安排在这里。”
“命运不是固定的,也是可以改变的,逆天改命,你为什么不反抗一下呢。”
“别人也许可以,我估计是没机会了。”
“你知道么,有时候我挺看不起你这样的,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洪水滔天,也跟自己无关一样。”
“哈哈,用我们这里的话说,这个就叫水淹脖子了都不知道挣扎一下,就是混吃等死呗。”杜仲一副躺平的架势,连挣扎都没有。
看杜仲自己也这样说,绣娘感觉自己更来气,不懂还有救,懂了反而不做出什么改变,更可恶。就加重语气说到:“你既然自己都知道,那还不自己多考虑一下,为何就一定要等死呢。”
杜仲看着绣娘开始生气了,不但没有担心,反而有点幸灾乐祸。回到:“因为我是咸鱼啊,不想也不能翻身,再说了咸鱼就算翻身了也还是咸鱼嘛。”
“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么,你这样子,让其他人怎么看你。”
“其他人,其他人随便怎么看,怎么你关心我啊。”
“鬼才关心你,要不是最近看着你还有个人样,我都懒得搭理你。”
“这就对嘛,没事搭理我干嘛,万一到时候出现什么闲言碎语,多不好,是吧。”
绣娘突然瞪着杜仲,杜仲闭上眼睛,然后将头扭开,自己突然想扇自己两下,没事招惹她干嘛啊。
绣娘反而笑了起来,说到:“你到提醒我了,我能对付那些家伙,你说我能不能也对你下手呢,你说你明天早上醒来想躺在那里呢?”
前段时间,有泼皮晚上去找绣娘,开始是敲门,敲门不行,就找梯子上墙。绣娘一个都没惯着,银针刺穴,一个个放倒了,然后拖到大街上,用针跟缝衣服一样,将人直接缝在路边树枝上,离开的时候,怕他们半夜渴了,还好心给他们灌了一碗水,只是水里面混杂了什么就不好说了。第二天这帮人被人发现的时候,几个人站在那里哀嚎,但又不敢乱动,裤子下面更是一片滩涂。
杜仲听到绣娘提起这一茬,自己也是菊花一紧,连连摇头,然后一脸谄媚地对着绣娘,还没来得及开口,绣娘就说了一句:“闭嘴,不要笑的那么猥琐。”
杜仲只能老实听话,耷拉着头,等着美女吩咐。
绣娘看着这个态度,就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杜仲跟在后面,感觉自己的态度刚才确实有点不对,就想着还是解释一下吧。就开口跟绣娘说到:“你晚上应该记得道长说过,我是无命之人,没有痕迹可循。但人怎么可能没有痕迹呢,我也是有父母家人的,只是没人能推算出我的命运而已,生辰八字不详,手相骨相我自己不愿意,没人看得了,面相人人可见,但人人不可算,因为一算就乱。他们查不到我的过去,看不到我的未来。”
“在这樟木镇,人人都可以跟我聊天,但人人都不能走近我。做事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但事情结束,就不再记挂。你这么聪明,知道为什么么?”
绣娘想了一下,但还是让杜仲自己说。
“因为无命之人,不能留痕,留痕了,就有人会循迹而来。这就跟下棋一样,别人都有固定路数,但我没有,也不能有,只能下无理手。但我明显不是一个聪明人,或者说没那么聪明,能用无理手去屠龙突围,但我有需要别人觉得我有那个能力,但又不能让他们非常确定,那我就要没有规矩的乱来,只要能迷惑过其他人,那有没有能力就不重要了。”
绣娘刚才想其实是以为他怕牵连其他人,只能将自己控制在一个空间内,尽可能减少跟其他人的接触,这样就没有了因果。其实绣娘猜得也没错,只是杜仲不想跟她说这些。
杜仲送绣娘到家,就准备回去了,只是绣娘才进屋,就传来一声怒斥:是谁。
杜仲没有犹豫,转身也跟着进屋,问道怎么回事。
绣娘听到他的声音,从屋内退了回来,说屋内有人。
杜仲小声问,房间里面有没有什么易燃的东西,绣娘摇摇头,说进门除了桌椅,没有别的东西。杜仲从旁边矮屋上扯下一把稻草,卷成一个圈,然后点燃直接扔了进去,借着火光,两个人跟着走了进去,但并未看到有人。
突然绣娘一声小心,直接将杜仲扑倒在地,两人身后穿过一阵黑影。
两人翻身平躺在地上,看到躲在门后的林老板,刚才飞过来的自然是之前的那个鬼怪。只是这一次鬼怪明显比上次更强了,脸上闪过的脸也更多了。
两人被林老板跟鬼怪一前一后包夹着,尤其是躺在地上,不是很方便应对,这个时候,地上燃烧的稻草也快燃烧尽了,火光已经开始慢慢变暗。
杜仲掏出一根小竹筒,扯了一下绣娘,对着林老板吹了一下竹筒,一根细针就飞了出去,在林老板躲避的瞬间,两个人快速爬起来,然后就往门外冲去,全然不管身后的鬼怪。
绣娘在前面,直接撞开林老板,杜仲在后顺势补了一脚,但身后的鬼怪也已经赶到,对着杜仲就是一声嘶吼。杜仲推了一把绣娘,自己则直挺挺地向门外跌去。绣娘摔倒在地,刚才那一把,让她避开了鬼怪的嘶吼,减弱了鬼怪的影响。但杜仲就没那么好的运气,直接暴露在鬼怪的嘶吼范围内,整个脑子现在跟一团浆糊一样,身体也没了反应。
绣娘飞快地转身,单膝跪地,两眼盯着大门,一只手摸索着杜仲的脉搏,另外一只手已经在空中舞动。跟出来的鬼怪才走出大门,就被绣娘一挥手,直接被击中,换来一声惨叫,但明显伤害不大,鬼怪凶恶的目光,盯着绣娘,随时会暴起攻击。
林老板也走出了大门,刚才杜仲的攻击,虽然没有击中他的面门,但在用手格挡的时候,直接扎在了手臂上,绣娘的那一推跟杜仲的一脚,让那根针又在手臂上搅动了一下,疼的他牙都快咬碎了。
看着杜仲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了动静,绣娘虽然还在防备,但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了。林老板笑了,猎物已经可以任由自己宰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