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部落法图

    随后，绣娘又跟大家说了另外一个消息：林老板可能不姓林，而是姓蓝，林老板老家也不是跟她一样，来自江东，而是来自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在哪里绣娘并不清楚，只是听他跟另外一个人说起过。

    那是来到樟木镇后的一个下午，天色渐暗，店铺里来了一个客人，那个人自我介绍说自己姓蒙，想找他们绣一件布毯，图案上方是一个人像，中间是一只母鸡带一窝小鸡，周围还有其他的一些小的图案。林老板就问对方是不是来自马坝，对方说是的，是在马坝附近的九郡。林老板听到后，整个人很是激动，然后告诉对方，说自己姓蓝，也是从那边过来的。随后两个人就换了一种语言沟通，是一种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林老板在铺子前面柜台，绣娘在铺子的后堂，所以林老板并没有察觉她在偷听，她事后也没去寻问林老板。在他们沟通完后，林老板接下了这个订单，并自己将布毯的手稿描绘出来，再由绣娘负责刺绣。

    几个人听完后，口里也不停地在念叨：马坝、九郡、蓝、蒙、母鸡带小鸡的布毯，大家完全不明白这些代表什么呢？

    道长又问了一句：“绣娘，空中用针线画符的功夫，你是自己学的还是林老板教的？”

    绣娘似笑非笑地看着道长。道长马上补充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绣娘还是看着他，说道：“这是我自己学的，至于师承，道长就不需要问了，道长尽可放心，绣娘还是明事理的，不会跟道长对着干。”

    绣娘这么说了，大家也都不好再问。但杜仲问了关于林老板的另外一个问题：“绣娘认识林老板这么多年，林老板之前会用针么，或者说林老板之前会纹绣么？”

    绣娘不知道杜仲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他自然是会纹绣的，只是以技艺功底来说，这几年确实比以前有很大进步，杜老板为什么会突然想了解这个？”

    杜仲解释道：“我只是在想一个事情，大嘴巴跟你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在大嘴巴身上施针后，林老板的身体越来越好，然后整个人都发生了改变，我说的是思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两个连接后，林老板开始有了一些大嘴巴的精气神，或者说他们两个开始发生了一些融合？”

    几个人听杜仲这么一说，突然也开始若有所思，纹绣让两个人都变的更好，这已经很意外了。如果跟杜仲说的一样，纹绣让两个人发生了融合，那最后会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或者一个人的思维，具有两个身体？

    杜仲继续说下去：“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啊，如果绣娘跟林老板在一起这么多年，林老板也在绣娘身上使用了同样的方法，所以林老板获取了一些绣娘的技艺，纹绣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杜仲又扔出一个新的疑问，让大家的眉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绣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恢复如常，将头转向一边，无视大家询问的眼神。

    大家久久都没有再出声，各自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到很晚才互相离去休息。

    第二天天亮后，杜仲跟道长在绣娘的带领下，来到寿衣铺子，林老板果然没再出现，绣娘在店铺里面四处翻找，想多发现一点林老板的秘密，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翻出了一幅刺绣的画，画的上方是一个人像，中间是一幅母猪带崽的景象。

    绣娘说道，这幅图跟她昨天说的那幅画很像，只是她绣的那幅中间是一只母鸡带着九只小鸡，而这幅画中间位置是一只母猪带着七只小猪，除了这个不一样，其他地方都相似，比如图上部的人像，周边纹饰的位置，图案，虽然有些许差异，但整体相似度很高。

    几个人看着这幅图，道长提出，这可能是一种部落的图腾法图，类似道家的天尊法相，只是这个部落可能有多个分支，所以就有了猪跟鸡的差异，跟供奉救苦天尊，但因为思侧重点不一样，所以会有教义的差异。这种差异可能跟图腾信仰有关，也有可能跟他们日常生活有关，类似生活在山上跟生活在山下会有差异，山上跟水边会有差异。

    杜仲问道：“这有没有可能是一件法器？”

    道长点点头，说这就是一件法器，只是不知道怎么使用，有什么用途而已。

    听道长这么一说，绣娘开始犹豫了，如果这是一件法器，林老板昨天走得仓促，后面肯定会想办法来取，那这件法器放在自己这里就是个烫手山芋了。可这毕竟是一件法器啊，如果不放在自己这里，又能怎么办呢，就这样给别人，不管怎么说，自己内心都不甘心啊。

    杜仲则旁边提醒到：“这铺子里面有这样一件法器，那你说，你们住的家里面会不会还有呢？”

    没有迟疑，绣娘随手扯下一块黑布，将那幅法图包了起来，三个人再次往绣娘他们住处赶去。

    三个人虽然反应很快，但赶到绣娘住处时，还是晚了一步，住所的门已经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被翻乱了，绣娘赶紧四处查看，多年积攒的细软丢失了一部分，柜子里面有一个一直放着的包裹，也被拿走了，那个包裹是林老板之前放着的东西，至于是否有其他的一时半会也不好说。

    杜仲问绣娘，那个包裹里面放的是什么啊，值得让林老板冒险专门回来一趟。

    绣娘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之前从江东搬来樟木镇的时候，林老板就带着这个包裹，绣娘当时也好奇地问过林老板，但林老板解释说，那只是一套旧衣服，当年他出门离开的家的时候，他父母专门给准备的，自己离家多年，那个衣服也不能穿了，只是还留着当个念想。绣娘觉得没什么，就没有打开看过。隔着包裹摸里面，感觉里面确实只是一件衣服，也就没有多想。

    林老板一大早跑回来，如果只是拿细软跟包裹，他直接拿就是了，为何还将家里翻得乱七八糟呢，他究竟还在找什么呢？道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绣娘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他要找的可能是我的东西，昨天你们问我师承，本不想跟你们说的，但既然这样了，我也不瞒你们。我有两个师承，一个是在江东拜的师，我所有针线功夫，都是那个师傅教我的，她随不闻名，但技艺精绝，我能拜在她门下，也是多方机缘。我离开江东的时候，师傅她给了我一个绣袋，里面放的都是一些针线活的工具，最开始我只是当做一个念想，后面我才发现，我那个师傅应该也不是寻常人，那些工具也非一般针线工具。”

    “我偶的另外一个师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他的弟子，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缘，那次我在铺子里面刺绣，他刚好经过，看了好一会，说我刺绣功底不错，跟我算是有缘了，送了我一幅刺绣图，说可以以后研习一下，也许能有所提升。当时我并没有太上心，看那副刺绣图也只是觉得精妙。后面看的次数多了，才发现那副刺绣图包罗万象，使用的刺绣方式很多都是我没见过学过的，在后来的日子里面，我根据那副刺绣图的勾勒方式，自己学习那些技巧，在我学习后，才发现里面隐藏了一门别的技艺，也就是昨天晚上你们看到的。我估计他回来，就是想找这两件东西，我身边有价值的也就这点东西了。”

    绣娘连自己的秘密都说了出来，看来是彻底信任两人了。

    杜仲没头脑地说了一句：“没想到绣娘身边还是有宝贝的啊，那些东西都还在么，没被他拿走吧。”

    绣娘似笑非笑地看着杜仲，杜仲看到绣娘的目光，开始左顾右望的，躲避着绣娘的视线。绣娘说了一句：“自己要藏的东西，就算光明正大得让人找一天一夜，估计也没人找得到。”

    杜仲小声嘟嚷了一句：“女人，果然都不简单。”

    绣娘又用刚才的态度看着杜仲，手指还在空中划拉了几下。杜仲顿时不敢再吭声。

    道长看着他们两个，笑着说：“绣娘这是就没将东西放在这边吧。”

    绣娘笑着点点头，回道：“道长好思维。”

    “那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绣娘直接说：“昨晚我自己也思考了一下。自己暂时也无处可去，还是在樟木镇这边留下来吧，寿衣铺子现有的生意，也够自己生活的了，只是需要要额外再招一个伙计，帮忙打打下手，跑跑腿。这个事情可能要麻烦杜小哥了，毕竟我在这边也没什么熟人。”

    其实绣娘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只是她也不准备跟其他人说了。

    杜仲则在内心腹诽道：哎，有求于人的时候就是杜小哥，没事的时候就是扬手指，哎，女人啊女人。可惜其他人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估计又有一顿温柔杀了。

    绣娘继续说道：“那副法图，我想暂存在道长那里，事先说好，那只是暂存。如果有一天我向道长开口，希望到时候道长能归还。”绣娘还是决定将那幅法图放在道长那里，放在自己身边，就是一个隐患。如果有一天林老板找自己索要，就怕自己不一定应付得来。就算不是当面索要，如果他们有什么特殊印记，能找到法图，自己估计不管怎么藏也都没有意义。而放在道长那里相对就保险一些，道长手段更多，他们不一定能找到法图，就算找到了，能不能从道长手里拿走，也得看他们本事了。算是多一个保障，真到自己要取的时候，道长应该还不至于要自己的东西吧。

    道长回复道：“好说，那我替你暂时收着。”

    杜仲在一旁觉得很不公平啊，坐同一条船上的，为什么法图这样的好东西就不放在自己这里啊，找人干活的苦力差事就得自己去办了。实在太不公平了，道长哪点比自己强啊，就能这么让人放心？但这话也就在自己内心说说，如果真要开口说出来，估计，自己，还是，争不过，哎。

    绣娘还要收拾被搞乱的屋子，道长跟杜仲带着法图一起离开，去了姜晖铺子，毕竟昨天晚上这么大的事情，不跟他八卦一下，杜仲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昨晚的发挥啊。

    刚到姜晖铺子，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昨晚的丰功伟绩。姜晖就跟他们打招呼，说他们昨天晚上动静不小啊，看来已经听说了一些情况，就是不知道是谁跟他说的了。

    杜仲还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跟姜晖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特别说了一下两个婴儿魂魄都变成了恶灵，被林老板收了。这也就是说他们之前招魂可能并没什么效果，本以为能留下个一魂半魄在外面的，但现在看来，可能性很小。虽然这个事情也可以瞒着姜晖，但道长跟杜仲都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说明，他有知情权。

    在说道林老板是幕后黑手，尤其是提到那个姓氏蓝的时候，姜晖突然意动了一下，在听他们说完，就提出能不能看下那幅法图，道长也没有犹豫，直接拿了出来。

    姜晖仔细看了一下图案，又将那个法图对着亮光透视着看来看去，翻来覆去地将整个法图都看了好几遍，这让杜仲两人都很是意外，明显姜晖了解这其中的一些事情。

    姜晖看完后，对两人解释道，这幅图跟林老板的来历，他还真的知道一些，就开始跟两人述说起来。

    在中原大陆的西部跟南部大山深处，生活着很多部落民族，他们的生活习性与中原人有很大的差异，就拿信仰来说，中原百姓信仰道教为主，但他们不一样，他们信奉的是一些自然物品，比如大山、树木、鸟兽等等，其中有一支部落民族，一直活跃在西南区域，他们的信仰中，有一个统一的神，他们称呼她为“洛”，代表的是智慧跟孕育，因为“洛”的存在，他们的部落才能不断的繁衍跟发展，而这个“洛”也就是法图上面的人像。在千百年的发展中部落也开始开枝散叶，不断分出更多的部族，每个部族在自己的发展中，又发展出了属于自己部族的图腾。拿林老板这个法图来说，信奉的图腾是猪，图中的母猪带崽，就是神跟图腾寓寓意的结合，寓意就是繁衍生息，多子多福。

    至于这个法图的使用，正常这应该是一副挂图，挂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需要经常供奉，通过供奉来祈求庇护。除了这个用途，还有没有其他用途，这个就不知道了，一般来说法图的传承都是师徒传承，从来不会跟外人提起。至于林老板为什么会带着这副法图离开自己的 部族，这其实挺奇怪的。一般这类图都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而且一个部落也只有一副， 不会允许带出去的。

    说完法图，姜晖又提及林老板的姓氏，在那些部落中，姓氏很少，这个少指的是有姓氏的人很少，姓氏也很少。而且这些姓氏用字都很偏，在中原很难见到。蓝这个姓在那个部落里面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姓氏了。其他的姓氏还有：蓝/蒙/盘/尤/紫等等，这些姓氏的起源一般跟他们的神地传承有关，详细的他也说不清楚。

    杜仲打断了姜晖问道：“他们不是只有一个神么，除了图腾不一样，怎么还会有不同的传承。”

    姜晖解释道：“神是只有一个，但神也是有后代的，这些不同的后代，继承了神不同的能力，他们也都不再被称为神，但也不称为人，他们是神在人间的传承者，他们有一个专门词，用来形容这些人，那就是“坨”。如果对应中原人的习惯，可以用圣人、智者、神仆来指代。”

    “那如果这样说，那么林老板这算是什么么？也是“坨”？”

    “这个具体的不清楚，“坨”的传承也是师徒传承，称为“坨”是需要进行一个仪式，通过了仪式才代表认可，如果没有通过，不管这个人会什么，都不能称为“坨”，这就跟道长他们的敕封有点像。”

    听姜晖这样一说，杜仲跟道长都明白了，这是一个部落的传承，也是一个教派的传承，也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如果这个法图跟姜晖说的一样，那法图对林老板就很重要了。大概率林老板还会回来，取回这幅法图。

    现在还存在的一个疑问，那就是林老板既然是部落的传承者，为什么会离开部落，来到中原呢。这个问题估计只有再碰到林老板才能知晓了。

    杜仲好奇地问姜晖，怎么会了解这么多。

    姜晖直接解释说，自己外婆也算是一个部落女子，也有类似的传承，从小就听外婆跟母亲聊过这些。

    杜仲提出一个想法：“这幅法图对林老板这么重要，那能不能用这幅法图作为诱饵，然后将林老板给引诱出来，将他一把抓获了。”

    道长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三个人又开始商量怎么做局，引林老板入瓮来。三个都露出了贱贱的表情，杜仲偷瞄着道长，觉得以道长这个状态，估计这辈子飞升是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