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第52章
冬梅开课几天后, 穆灵绡终于感觉不太对劲，去上习武课的人怎么越来越少了呢？
有些人交了长期课程的钱，多则两个月, 少则半个月，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
这些钱对于一文钱能摆成两文钱花的普通庄户来说可不算少, 而且当初报名的时候她可说过, 包教包会不来不退的。
穆灵绡看着自己习武课上仅剩的十几个人, 实在没忍住, 私下找了几个学员问：“怎么来的人越来越少了？是我教的不好吗？“
其实穆灵绡在开班授课这方面还是经验不足, 她早该在第一天发现多个学员没来的时候就去询问原因的，而不是等到只剩下几个人后才处理，现在再处理已经晚了。
“那到不是。”回答的这个学员是坚持来习武的学员之一, 她道：“前些日子冬梅姑娘不是开了一个女红课嘛, 她教女红教得极好，很多人都去学了, 学完回去要花很多时间练习，听说以后谷中还会开一个纺织区，每次开区都会招不少人去干活呢, 所以现在大家都在铆足劲儿了去学去练, 可不就没时间习武了。”
另一个学员补充道：“若是以后能在纺织区有个活, 那可挣钱了，旱涝保收不说福利还好, 所以她们宁愿舍弃已经交的学费，闷在家里练习女红。”
穆灵绡听完到是没生气, 这是个人的选择，她无权干涉，只是觉得可惜。
她看向仅剩的几个学员, 问道：“你们不去学女红吗？如果你们想去的话，学费我可以退回一部分给你们，其他人的也可以退一部分。”
在报名的时候她之所以对外说交钱后不来学的也不会退，只是为了吓退本就不想学，只是想来凑个热闹的人，实际上她哪里会缺这点钱呢。
谁知那十几个留下来的女学员都摇头：“吴老师您要退的话，退别人的钱就行，我们几个还要继续习武呢，我们不想学女红，就想习武。”
穆灵绡意外地看着她们，她是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其他跟自己一样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子。
“只要你们还有一个人愿意继续学下去，我都会继续教。”
这些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就怕您看那么多人不来就不交了呢。”
穆灵绡怎么可能不教，现在剩下的可都是真心习武的人，不交不就白费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了么。
“当然会教，只要你们愿意，以后我还可以教你们射箭骑马。“
剩下的人都兴奋起来，她们之中有人不喜欢女红，也做不来，身上有着一把子力气，才想着别人学女红自己习武，多少也算学到了一个本事。
也有人是家中没男人，往日总因这个吃亏，来习武是想着会点武功以后不容易被人欺负。
听说这个吴姑娘跟她妹妹二人敢敢独自进山，跟几匹狼对上还能不不落下风，要不是后来又有狼来了，她们没准能能杀死那几匹狼全身而退。
还有的姑娘是天生就喜欢舞刀弄剑，以往年纪小没人教的时候跟男孩子打起来都能不落下风，一听说有人专门教女子习武，立马就来报名了。
她们也想跟男子一样，提刀上马，哪怕不能去打仗，以后能跟着去山里打猎也很不错。
这会儿姑娘们觉得战场、甚至马匹弓箭这种东西离自己很遥远呢，哪知道某人已经把她们当做部下的预备役了。
穆灵绡真的跟她说的一样退了那些不来的人一部分的银子，那些人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她们没想着能退，但是现在居然意料之外地拿到了一半的退款，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庄户居住区，陈寿来到一个老大夫的家，这位李大夫在温云谷内开了一家医馆，他医术不错，人也好说话，如今温云谷的医女大部分就是由他带出来的。
温云谷稍微年轻一些的两个大夫也算是他的徒弟。
陈寿过来的时候，李大夫身边的小药童正好送一个患者出来，看到陈管事忙将人迎进去：“师父，陈管事来了。”
“陈管事？”李大夫这里这会儿已经没客人了，正要看以前整理下来的脉案，闻言便放下手上的书，“将陈管事请到会客室去。\"
会客室内，小药童给二人上了茶便退出去了。
陈寿与李大夫寒暄几句后提起自己今日的来意：“公子欲于谷中建议一座医馆，想请李大夫过去坐馆。”
李大夫不太明白：“温云谷平日里病人不算多，老朽家的院子平日当医馆用已经是绰绰有余，再另外开一家医馆的话，谷中花费肯定更多，公子为何还要费心再建一座医馆呢？“
陈寿取出裴其羽交给他的关于医馆建设设想的计划书：“公子要建的医馆与往常的医馆大不相同，李大夫看看就知道了。”
裴其羽将新医馆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的作用，跟普通医馆的作用一样，给人看病。
第二部分则是进行医术以及药物、药方的研究。
第三部分则是医护人员的学习与培训。
这三样缺一不可。
李大夫看的时候。陈寿在旁边为他讲解：“这个医院，公子是想让李大夫您来当第一任院长，需要统筹三个部分的工作，要干的活会增加许多，但是福利方面肯定是最好的，另外每个分部会设立一个主任的位置，任职人员公子会与您一同商量指派，当然能当上主任的人必然会是在医术上有一定本事的大夫，除此之外，还会设置药师、护士，护士会安排您以前培养出来的医女担任，药师顾名思义就是给换着配药，护士则是辅助大夫处理一些伤患。”
陈寿把说的话把计划书里的内容大概说了一下，计划书里面写的比他说的更详细，也更令李大夫沉迷其中，他看得竟有些忘乎所以了。
李大夫这表现恰好说明他对这个计划感兴趣，陈寿也不催他，只坐在旁边让他仔细看。
等到李大夫好好不容易看完了，他又拿出一本书，这是裴其羽让人重新印刷的《赤脚医生手册》。
“公子前些日子得了这本书，让我带来给李大夫看看。”
这一看可好，李大夫直接废寝忘食了，整个人兴奋得睡不着。
听陈寿说：“只要李大夫答应去新医馆当院长，以后公子还会为医者们找到更多类似的好书。”
李大夫还能说什么呢，看完裴其羽给他画的大饼，又看到这本前所未见的医术，他恨不得这医馆马上就开起来。
然而计划得再周全，医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建成，不过得了李大夫的首肯，这医馆便立刻开始筹建了。
这下子家中有医女的人家可算是乐开了花，当初招民兵的时候，有壮丁的人家出的都是壮丁，家中男丁还小或者没有男丁的人家只能女子顶上。
医女学医的时间比较短，并且谷中也没有遇上会发生大规模伤亡的大事，便没能用得上她们，现在可好，等这个医馆一开，这些人以后就也能成为每月领月银，旱涝保收的人了。
建医馆这事儿与冬梅姑娘教女红以及给公子选丫鬟三件事，直接并列成为温云谷三大‘头条’。
庄户们每日都忙得很，每日起床吃完早饭后都要早早跑去公告栏看看：医馆建到哪个阶段了？冬梅姑娘今日哪个时辰上课，要教什么针法她们是带织针去还是带针线篓子去？周姑姑给公子选出了几个丫鬟？
关于选丫鬟有一件事裴其羽就很无语，可能是看他的丫鬟全是冬字打头，现在适龄的小姑娘全改成冬字打头的名字了，什么冬艳、冬桃一连串冬，好在大家现在都识字了，给换的名字没有一个重名，有几家因为盯上了同一个名字还吵过几次嘴，很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原本有些姑娘在家里都是大丫二丫大妞二妞的叫着，没个正经名字，这么一折腾，这些小姑娘到是能有个正经名了，叫起来其实都还挺好的。
就是走出温云谷后，别人一看一连串的冬，总会误以为这是一个家族的姑娘，到是让这些姑娘离开温云谷后总是格外团结。
所幸，给公子选丫鬟这件事很快结束了，在名单公布的那一日整个山谷的居民区热闹了许久，当选的四个丫鬟两个小子的家人的高兴劲儿自不必说。
院子里多出几个人对于裴其羽来说，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给孟弘上课的时候旁边多出两个旁听的男孩子，一个叫知闻、一个叫平纸。
平纸的舅舅在纸坊干活，可能有点强迫症，特别喜欢平平整整的纸张，一看到那一沓一沓整洁的纸就觉得高兴，他家人寻思着给他改名字的时候，他舅舅提出这个名字，得到全家人一致通过，便给他改了这么个名字。
能被周姑姑选上的孩子，各方面在温云谷的孩子中都算是不错的。
裴其羽也不怎么爱使唤小孩子，只会偶尔让孩子给跑个腿什么的，就跟平常对待小辈一样。
平日里就让他们两个孟弘待在一处，孟弘今年就要九岁了，比知闻和平纸大几个月。
他看自家老师还让这两个弟弟跟自己一起听课，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把他们当做仆从的样子，就很自觉地把自己当做了大师兄来带这两个弟弟。
其实孟弘刚被老师带回阐志县时，也以为他把自己跟弟弟带回去后会让他们当他的仆人。
当时梦孟弘心里觉得能给裴其羽当仆人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没想到他从未想过让他们当仆人，而是手把手地亲自教导他。
裴其羽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又给他安排了两个学生。
他这会儿正在异界中拼命地薅药材呢，没想到郊区那两个小诊所中居然还有中药柜，他一个一个小抽屉地探索过去，得到了不少药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探索完这个中药柜，他手上的药材就很齐全了。
只可惜探索到的多数是炮制好的成品药材，得到的种子比较少。
裴其羽探索完中药柜后，不死心地把看起来像是医生书柜的地方仔仔细细探索了一遍，结果没探索出医书不说，居然还探索出屁用没有的那种花里胡哨用盗版明星写真当封面的什么不孕不育、男科医院的宣传小册子。
这让裴其羽都有点怀疑这个小诊所是不是靠谱了。
好在地毯式的探索还算有点用处，他依旧在这个小诊所探索出了几本医书，虽然好几本涉及解剖之类的知识不能拿出去用，但光是《千金方》和《本草纲目》这两本，就让裴其羽觉得今天花费的探索次数值了！
尤其是《本草纲目》这本书还是带图的，这些可不怕找不到对应的药材了。
小诊所再也探索不出东西之后，裴其羽离开了这里，一头扎进附近的菜市场，棉花依旧没探索到，到是探索到不少蔬菜的种子。
等来年春天，大船可以通航之后，他就又能丰富自己与阐志县百姓们的餐桌了。
窗外又下起了雪。
主屋室内，老师躺在榻上闭着眼睛看着就像在偷懒。
大徒弟带着两个小师弟在隔壁教室内，认真地教着他们老师曾教过自己的知识。
知闻跟平纸有些忐忑。
“孟公子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不去干活真的可以吗？”来之前，他们家中的长辈都告诉他们进了温雪山庄要勤快干活，不能淘气，不能惹公子生气，见到孟弘孟远也要恭敬些。
但是现在这情形好像跟他们想象中的优点不太一样，总感觉怪怪的，可他们也不认识曾经给公子做过仆从的男子。
哦不对，到是认识一个，陈海队长，可陈海队长现在在军队里当大将军。
孩子不懂什么军衔官职，他们认知中，能骑上高头大马的军爷就是大将军，县太爷就是最大的官，公子是最厉害的人，在温云谷中他们所有人全都要听公子的话。
知闻不安道：“我总觉得咱这样像是在躲懒。”
孟弘很理解他们的想法和感受，当初他刚到老师身边学习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还记得那一日，冬青姐姐把他带过来，说公子叫他过去，让他来了听公子的话。
他当时可高兴了，以为自己学好了规矩，可以到公子身边伺候，路上还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公子吩咐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好。
谁知来了他却不用干活，这可让他非常忐忑。
后来慢慢的公子成了他的老师。
孟弘跟着老师读的书多了，懂的道理也多了，拥有了自己的判断力，等他回过神来时，那些困扰他的问题，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完全消失了。
“没关系的，”孟弘笑着说，“你们只管学，我慢慢给你们补课，今后就能跟上老师讲课的进度了，对了，你们在礼堂学习时成绩如何？跟我说说，我了解你们的学习进度后，才好给你们安排学习计划。”
知闻和平纸这会儿脑子一片空白，孟弘说这么多，他们只把他说的‘安排’二字听进去了，心里觉得只要能给安排他们做事就行。
跟知闻二人一同进来的四个丫鬟已经分别被安排跟着两个大丫鬟干活了，剩下的一个大丫鬟便管着教室和书房里的活。
他们可担心不安排他们做什么的话，过不了多久没准就要被赶出去了。
这会儿不管孟弘给他们安排什么他们都绝对配合。
裴其羽从异界出来，想着过去看看孟弘在做什么，过去的时候在窗口跟班主任似的悄悄探头往里一看。
嘿，这小家伙正一本正经地给另外两个小家伙上课呢。
小黑板上写着端端正正的字，手上拿个小教鞭指着黑板教：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还挺有老师的范儿。
看到自己老师过来，还特地给他使了个眼色，意识是让老师别打搅他们上课。
好吧，不打搅就不打搅，他去正好去厨房看看做烤鸭的炉子建好没，这几日突然有点馋烤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