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级学堂第一关

    有上文课的师兄坐在床上，在小方桌上练习写字。这里只要你能认识字，能看懂会写书信，就可以了，并没有多高的要求，但是每天夫子教的内容，第二天考察不会的话，都是要到刑堂领罚的。武课也是一样，每天武师父教一些练功的心法，学不会都要罚。有几个师兄在院子里比划动作，口中默念口诀。这里不需要娇小姐，贵公子，要的是冷酷的杀手，以完成任务为目标，不计手段，不论生死。培养没有情感，没有弱点，无懈可击的冷面杀手，就是赤炎殿的任务。

    所以每个屋子大概有十来个五六岁的小孩，但是大家都无声无息的做着自己的功课，没有人贪玩，没有人打闹，调皮的小孩到这里三天都懂规矩了，不懂的，都去后山的深沟里去了。二七没有功课，他看别人都不说话，他也不敢出声，就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到来了，早上卯时左右，起床锣声响起，小杀手们都迅速的爬起床，整理好自己的床务，梳洗完毕，全部跑到校场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二七边观察师兄们的举止，边跟着做，他也跟着跑到校场。别人都找好位置站好，但二七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里，他就跟着同屋的一个师兄，站在他的旁边。每个床头都有编号，二七屋是二十号到三十号。

    他从小聪明过人，过目不忘，虽然失忆了，但是智商还在。所以一晚上他大概就把每个师兄的脸和号码对上了。他跟的这个师兄在他隔壁床铺，是二八。看年龄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模样。不过个头比二七要小半个头，应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长的面黄肌瘦的。小小的脸上，双唇紧闭，两眼却透出惶恐，站在校场上，不安的看着二七，用眼神示意他站错位置了。

    果然，校场上早就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他背着手，挺拔的身姿，站在校场上，看着二七，“你，过来。”

    二七看看左右，没人动身，知道是喊自己的，于是低着头，忐忑不安的走到年轻黑袍人面前。

    “我是你们武课师父，你们就称呼我小武师父，不过大多不需要喊的，都是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就行了，在这里不需要沟通，只需要执行。知道了吗？”为了和五师父区分开，所以武师父自称是小武师父。

    “知道了！”下面的小杀手们，齐声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小武师父问。

    “二七！”二七声音虽小，但口齿清晰的回答。

    “新来的？”

    “嗯。”

    “你站到那里去。”

    二七顺着小武师父的手指的方向，来到队伍的最末位，站好。

    小武师父开始带大家练习早操。这个是一套简单的意形拳，根据人体经络走向，活动筋骨。看着不难，但是一套拳做下来，个个也都气喘嘘嘘，浑身大汗了。

    早操完毕，大家都奔向厨房开始吃早饭，然后就是每天正常的学习，文课和武课交错安排。

    闫师父过来，对二七说，“你不要吃早饭了，今天是你第一次考验，你跟我走。”闫师父带二七来到刑堂前。

    刑堂前跪了一排小不点，没有完成头一天老师布置的任务，都来领罚。有一个小不点忍不住嚎了一声，立刻被拉出来，由别堂另外一位师父掌嘴。再哭再打，直到不哭为止。别的小不点一个都不敢出声，怕疼的只能咬紧牙关硬撑。挨罚的弟子们心想，晚上不睡觉也要把师父们教的功课完成了。

    二七一看到这场面，腿就软了，在刑堂门口站半天，不敢进去。闫师父进了刑堂看二七没跟过来，就走到他身边，把他衣服后领一拎，给拎进了刑堂，带到一个刑堂师父面前，说：“这个是昨天新来的，叫二七，今天来领第一关。”

    刑堂师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册子，在上面记录：日期，二七，第一关。这本册子上都记录的都是炎二七。日期不一样，有记录第一关，后面又是第一关的，这个就是前面的一个二七没熬过去第一关，新来的二七继续第一关。还有连续记录三关的，后面又是第一关，这个可能是前面的二七可能在第三关卡住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喂狼狗，还有可能过了三关，去另外一个谷了，在那里度过六关，就可以竞争风云雷电，取而代之了。

    不过这些内容，谷中的师父们都不会跟小杀手说的，只是跟他们说只要过了九关，就可以竞争正式杀手了，就可以出山执行任务。每个小杀手都会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告诉自己，等自己当了杀手，就可以出去了，就有机会逃离这里。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赤炎殿是皇上的，天下也是皇上的。跑出赤炎殿，还能跑出天下吗。

    赤炎殿把他们从小培养在这里当一名合格的杀手，为赤炎殿效力，给每个杀手从小定下的目标，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赤炎殿，赤炎殿有需要，他们就有任务，生是赤炎殿的人，死是赤炎殿的魂。与赤炎殿共存亡。每个小杀手都是努力的活着。

    二七被掌罚人带到一个小房间，房间很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根皮鞭，皮鞭不长，一米左右，手指粗细，暗黑色，发出难闻的腥臭味，上面应该是有陈旧的血迹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掌罚人让二七面对墙壁跪下，一句话没说，就对着二七的后背抽了过去，一鞭子下去，二七的学生服后背就抽开了，二七眼前一黑，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他也不敢放声哭，怕脸又要挨打，就死死的咬着嘴唇。通过咬疼嘴唇来抵挡后背传过来的痛楚。

    难怪昨晚后厨的小哥说今天不好受，昨晚就没吃饭，早上又不给吃饭，这一鞭子下去，小二七感觉自己就要晕了，紧跟着第二鞭子又来了，抽在同一个地方，细嫩白皙的皮肤顿时冒出血珠，连成一片，后背都变红了。二七忍不住哼了一声，又立刻止住，双手紧攥，指甲都掐进肉里，嘴唇也被咬破，浑身颤抖起来。

    掌罚师父看二七没有哭嚎，觉得有些新鲜，一般新来的小不点来，受了一鞭子就开始呼天喊地，呼爹叫娘的，或者到处乱跑，躲避刑法的，还有大小便失禁，直接昏倒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事实上二七也想那样做，可自小在大家族中长大，嫡母的欺压和兄姐们的欺负，为了讨好父亲，小二七自小也诸多忍让，通过刻苦学习，让父亲常识，然后提高自己的在家族中的地位。他跟着父亲也见过一些世面。所以在二七看到目前的情形时，他会迅速分析怎样才能对自己最有利，又哭又喊并不能给自己减轻刑罚，反而会带来更多的惩罚，吃亏的还是自己。

    二七知道今天的鞭子是必须挨的，是进谷的第一关，所以，再痛，他也要忍，过了这一关再说。后面的文科他大概没有问题，他感觉那些字他都认识，也会写，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武课上，这样就能减少刑罚了。

    二七心里嘀咕着，希望用胡思乱想来减轻后背的疼痛。想着想着，第三鞭子就来了。这一鞭子还是抽在刚才的伤口上，抽了一道深深的血印，隐约可怜白骨。掌罚师父一般前两鞭会抽在同一个地方，目的是抽出血，第三鞭一般会抽在旁边，防止伤口太深，小杀手们年纪太小，熬不过去。可是二七连抽两鞭，不喊不叫，连跪的姿势都没有改变，掌罚师父就想考验考验他，看这小子骨头到底有多硬。这一鞭子直接就把二七给抽趴下去了。

    掌罚师父踢了踢他，“晕了。哎，这小子也不行，经不住我三鞭子！”打开门，喊了个小师父，把二七背到他住的屋子隔壁，就是二七看到好多伤员的那个屋子，找了一张空床，把二七放下就走了。

    张医师每天上午都会过来，给受伤的小杀手们治疗，治好的就继续，治不好的就丢了。所以谷里隔三差五的就有小孩送进来，也隔三差五的就有小孩丢到沟里去。谷里长期保持30多个小孩，有缺失的，就有大师父们出去找新的小孩。

    赤炎殿有八个大师父。大师父们也有任务，不过和杀手们不一样，他们去执行的一般都是能见光的任务，比如打探消息，传递书信，或者保护某个达官显贵。他们的身份是半公开的，也都有各自的姓名，不过他们在赤炎殿，学徒和杀手们都称呼他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师父，比如，带二七来的就是五师父。

    和这个谷相邻的一个山坳里，也人工开了一个谷，里面也是培养杀手的地方，五六岁的小孩居多，不过这里都是小女孩，以后是竞争冰霜雪雾的地位的。但是这两个谷虽然相邻，但是是隔绝开来的，有单独的隧道进出，只有师父们知道机关在哪，孩子们都是不知道的，两个谷的小孩也见不到面，两个人站在面前都不知道他们都是杀手呢。不过以后进入江湖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会有赤炎殿的记号，这个只有赤炎殿的人认识，防止误伤。男孩女孩隔开调教，是怕他们相处时间长了，会产生感情，这个男女之情最不受控制，怕到时候什么规矩，惩罚都会忘的干干净净，赤炎殿一下损失两名精心培养的杀手，岂不是得不偿失。赤炎殿缺的不是钱，也不缺人，缺的是合格的杀手。

    二七被送回来的时候，张医师已经来了，他有条不紊的挨个检查每个小不点的伤势，昨天那个三四岁发高烧的小孩已经不在了，他的床空着，下人们给换了干净的被褥，二七趴了上去。张医师来到二七的床铺前，检查了他的伤势，三鞭同一个地方还没见骨头，小子肉挺厚啊。

    “这个掌罚师父和你有仇啊，对新来的很少有三鞭抽同一个地方的。”张老头自言自语道。

    二七仍在昏迷中，张医师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见，不然恐怕又要思虑许久，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张医师给二七的鞭伤上好药，包扎好。留下草药，吩咐下人煎好，早晚服用。

    这里的伤药都是上等的，医师的水平是高超的。毕竟赤炎殿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培养合格的杀手，不是虐待儿童为乐。

    二七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中仿佛看到亭台楼阁，雕梁绣柱，高大的宅院一进又一进。他在前面跑，身后一群丫鬟仆人跟着，“小少爷，你慢些跑，小心摔着！”他嘴里喊着，“娘亲，夫子今天又夸奖我了，说我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远处一个面目模糊的贵妇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他喊着，“娘亲，娘亲！”朝着贵妇人的方向跑去。

    二七浑身大汗，猛地一抬头，牵动了后背的伤，顿时疼得撕心裂肺起来，加上刚才梦中所见，他喃喃自语，“娘亲？那是我娘亲吗，梦里的小孩是我吗？我到底是谁，我的娘亲还在不在，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想到这里，二七忍不住哭了起来，哭的抽搐，又带动后背的疼痛，二七小小年纪感觉生不如死。

    二七努力的回想，梦里看到的场景，想看清娘亲的面容，一切都好像蒙了一层纱，怎么都看不真切。他的小脑袋怎么也想不通，在那一个漆黑的夜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爬到五师父面前，被他带到了这里。如果没有遇到五师父，自己会不会已经死了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要感谢五师父，还是要恨他。死可不敢，脑海中好像有夫子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更不要说放弃性命了。不过他六岁的年纪，还没想过要去死，只是在努力的想着要怎么活，就是现在这样太痛苦了。二七感觉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