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只逆徒
南宫無没有提文舞阳, 也没有问那个海螺，甚至没有提元神逃走的风恂的下落。
他只是问，妖王苏乜, 与他的二弟子简还星是什么关系。
妖王苏乜狐狸眼微动，下意识冒出无数想法。
“劝你最好实话实话，不要删减隐瞒, 也不要擅自剪辑, 虚构情节更是严重严重的扣分项。我这里一般不给二次补考机会。”
南宫無眼眸半敛看着他, 手中的笔百无聊赖转着。
他声音低沉淡淡, 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样子, 甚至还有一点无辜的傲娇, 但话里的意味，刚刚才被胖揍过一顿的妖王，绝不会有丝毫怀疑他不会说到做到。
意识到这一点, 瞬间所有的想法都没了。
狐狸自暴自弃, 老老实实：“不认识, 没听过，没见过。”
南宫無手中的笔瞬间不转了：“嗯？”
他眼眸微抬, 全然睁开盯着妖王苏乜。
那双眼睛和那张吓吐恶鬼的脸并不匹配，净如般若琉璃，是一种清澈至极的凛冽，仿佛在那双眼睛里曾经斩落过雪夜孤悬的明月, 黑亮又冷清的美。
被盯着的苏乜，此刻却无法生出什么想法，只有被悬剑于颈后的危险。
他咬牙：“本王说得是真的，我不知道你们师徒之间有什么问题，反正我不认识什么简还星。你要听真话, 这便是真话。要听假话，我也可以顺着你的猜想来。”
狐狸被迫低头，也难改桀骜不逊。
他身为妖王，向来高高在上，什么时候沦落到要自己努力考试，才能选择是被清蒸、红烧、还是活体扒皮的境地，倍感屈辱，却不能不咬牙忍了。
南宫無垂眸，手中的笔在纸上虚画一笔咒术，纸张自行悬空在妖王面前。
“那这张脸呢？”
妖王苏乜认真盯着画像看，南宫無则盯着他的微表情看。
苏乜摇头：“没见过。”
南宫無点点头，收回画像。
界灵仙人：【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冤枉简还星了？】
南宫無：等我再问问。
“你的同伙不是他，那是谁？”
苏乜一听，对方连自己有同伙也知道，可见这个局真是早就布好的。
可恶的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这么无耻，写艳情话本设套，连自己都不放过。
不过，此人也是自作孽不可活，编排什么不好，居然编排到剑神南宫無身上，看他的样子丝毫不知道，冒犯了南宫無的后果有多严重。
一想到北堂有将来的麻烦，苏乜心里爽快多了，整只狐也再度支棱起来：“本王的同伙自然是天机城副城主，墨千擎。”
界灵：【还真不是简还星啊。我们真的冤枉好人了。就说他还没有到黑化的时候。】
南宫無：是墨千擎的话，倒也在情理之中。
“你就这么把他卖了，也不犹豫挣扎，刑讯逼供一下？”南宫無眉眼淡淡烦恹，叹息说到。
苏乜冷笑：“我们虽是盟友，但我是妖，他是人，这结盟也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事，不过是暂时利益一致。易地而处，今日若是他墨千擎落在你手上，也断不会为了我苏乜有丝毫隐瞒。”
南宫無：“既然你们反派之间的情谊都这么塑料了。你跟他之间的过往，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从头交代吧。”
苏乜：“那日幽影泽秘境变故，天命魔君出世，本王事后去找风恂问罪，无意撞见墨千擎也隐藏身形在风恂的书房之中。我与风恂结盟五百年，风恂明知道我会来，却让墨千擎毫不避讳，我便猜想他们俩人之间肯定也另有盟约。想到秘境之事，天机城只一名弟子沦陷，可见是风恂早对墨千擎有过通风报信。这两个人是合起伙来算计了仙盟另外三派还有我！本王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但是——”
狐狸耳朵抖了抖，说：“本王与风恂交涉中，发现，风恂一味示弱，巧舌如簧，只承认自己是为了壮大幽影泽，一口咬定假扮自己的弟子风白楚是出于胆小怕事。情真意切得，若不是才被他算计过，本王都有些同情了。可本王与他相识五百年，这张脸也早已见过了五百年之久，那风白楚不过才十九岁，他风恂冒充的根本就不是风白楚，而是与风白楚容貌相似的另一个人！”
“所以，”南宫無看着他，“你早就知道风白楚不是与你密谋之人？”
狐狸微微一顿，皱眉：“秘境之时本王尚未意识到，只当那人是故意演戏，伪装成少不更事的弟子风白楚，混入了幽影泽。直到在秘境门口，仙盟五派对峙，本王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南宫無敛眸眨了下眼：“知道自己认错人了你还咬着他不放？”
“那又如何？”狐狸桀骜不逊，“风白楚杀我狐族上百条性命，碎尸还挖走他们的妖丹，我借仙盟之人的手要他的命，有何不可？”
南宫無无声叹息：“你——”
“今日你就算要活剥我的皮，我苏乜也还是这句话！”
南宫無抿唇，蹙眉：“你很理直气壮啊，你们抓了人还冤枉他，敌我之间，还怪他不该反杀？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狐狸毫不改口：“他们仙盟每三年一次大比，每次大比就要虐杀我妖族众多生灵性命。一些妖族从未害他仙门之人性命，却无辜被抓。倘若一剑杀了也罢了。有些妖兽因为过于珍贵，他们甚至不会杀它，而是反反复复让所有弟子与它对战，让它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们人修自己大比就大比，大可以自己打来打去，为什么要祸害我无辜妖族，彰显武力？他仙门之人的命是命，我们妖族的命就是草芥吗？本王身为一族之长，为何不能找他仙盟复仇？本王报复得理直气壮。”
界灵：【他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南宫無：有道理什么啊。
“抓妖兽的是各派大佬，命令弟子打妖兽的是各派掌门，你当这些小朋友很喜欢考试吗？你要报仇为什么不去找制定规则的仙盟五派各自的老大？再不济还有这些长老。可你偏偏和风恂合作，欺负那些刚刚踏入仙路的小朋友？满级大佬脚踢新手村，拳打幼儿园的感觉那么好吗？”南宫無抬眉冷冷看着他。
狐狸顿时一顿：“此事……是本王理亏。本王被风恂所言，可令我狐族小辈吸食修士修为的许诺引诱，贪心不足，才招致此祸。本王本也无意害这些小辈性命，只是要他们的修为，断了他们的仙路，让仙盟后继无人。以便于本王率领妖族大军逐个击破。未想，反而中了风恂的算计，被他利用。”
南宫無无声叹息，眉眼烦恹，抬了下手：“你继续说。”
狐狸：“本王意识到风恂避重就轻和这种时候都不忘在本王面前演戏，似乎并不是单纯愚弄我，而是忌惮隐于书房暗处的墨千擎。本王料到，风恂此人惯于会留一手，他能在与本王结盟的时候反手一刀，和那墨千擎之间未必就铁板一块。”
他说：“我狐族百余条性命惨死，这两个人本王一个都不想放过。但本王被那天命魔君所伤，有墨千擎在，恐怕连风恂都无法杀了。于是，将计就计，故意顺着风恂的戏说下去，好叫我试探出，风恂有意隐瞒他与我之间所做的妖体实验之事。本王便拿捏此事，当着墨千擎的面，暗中与风恂再度达成结盟意图。”
说到这里，狐狸冷声嗤笑了一声：“风恂此人聪明是聪明，只是用惯了阴谋诡计，算计的人多了，便以为所有人都愚蠢受他摆布。如此自负自大，却不知别人看他如此反复无常，也全无信任之心，本王正好借机提醒墨千擎：他风恂今日能骗我，难道他日不会叛他。离间二人关系。”
南宫無鼓掌：“不错，临危不惧，怒极冷静，是个干大事的反派。你成功了？”
面对他的赞许，狐狸微微傲然抬首：“本王自然是成功了。但，这并非本王真正的目的。本王之所以不杀风恂，拿妖体实验制衡，为得其实是风恂手中的秘密。不过此事，现在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否则，他现在就不是老老实实交代，而是故技重施，借此与北堂有达成结盟。
狐狸耳朵微垂，稍显消沉：“风恂此人来历神秘，五百年前，他也不过才如今日风白楚的年纪，却不知道从何处学来一手可令妖族进化融合，出现返祖血脉的医术。更有甚者，风恂此人所图甚大，他不仅仅只是漫无目的拿妖族做试验，最终的目标是制造出上古大妖穷奇。便是如今幽影泽蛰伏的那一位。”
南宫無：“你的意思是，风恂妖体实验和穷奇计划，墨千擎都不知情？”
狐狸点头：“本王自从偶遇墨千擎，与他达成盟约后，确实试探过几次，都发现墨千擎全然不知。”
南宫無手撑着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可是和风恂一起合谋，掳走了南音仙阁的半血鲛人，你说他不知情？”
狐狸说：“据墨千擎说，秘境事件，他与风恂合作，风恂所言，自己是为了削弱仙盟其他门派实力，让幽影泽独大。而抓捕南音仙阁弟子一事，最初是墨千擎提出来的。因为，天机城身为上万年的老派仙盟，虽然躲过了衰败劫数，但资源日渐枯竭是事实。于是，他们看上了实力薄弱却富庶一方的南音仙阁。他们的计划，是利用仙盟大比，暗中抓走南音仙阁的少阁主沐青弋。”
南宫無未曾料到，里面还有自己四弟子的事，着实意外。
狐狸冷笑：“本来墨千擎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可他未曾料到自己选错了盟友。风恂听到那沐青弋是纯血鲛人后，是决计不会将人交给他的。风恂可是正发愁，那上古大妖穷奇虽然制造出来了，可是那样的强者，怎么听从他命令支配？风恂迟迟不敢唤醒穷奇，还不得不小心封印镇压，甚至为此建出影牢来。他急切寻找一种血脉，让其能与穷奇诞下小穷奇，好方便他从小认主驯养。那沐青弋的出现如此及时，他怎么会白白让墨千擎带走？”
他说：“风恂此人与妖为伍，但他崇拜的绝不是什么上古大妖，甚至也不是妖神。他最崇拜的是三千年前就陨落的，幽影泽的开山老祖，那位以【渊沉殒杀】成名修真界的半妖御兽师，传说此人当年甚至可以御万妖，在我妖族之中也威名赫赫，可惜英年早逝。风恂野心勃勃，一直想学此人。风恂要的不是复苏上古大妖，而是自己作为御妖师，称霸修真界，御妖成神。”
他顿了顿：“本王也是事后才想明白，风恂五百年前见我时候伪装出的样子，正是那位幽影泽老祖的脸。而风白楚只是恰巧后来与那位老祖面容相似，才替风恂当了替死鬼。而且，本王甚至怀疑，连‘风恂’或许都不是他真正的身份，他真实的年龄绝对不止五百岁。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如今，风恂身死，穷奇也已经出世。
南宫無微微抬首：“那你还跟墨千擎混在一起，想干什么？”
妖王苏乜沉声：“那风恂为了不让沐青弋被墨千擎带走，也为了对墨千擎隐瞒自己抓走南音仙阁半血鲛人之事，这才想出背弃于我，让我妖族为他背黑锅之事。本王初始与墨千擎合作，只是为了伺机报复风恂。后来，你杀了风恂，穷奇出世，幽影泽覆灭。南音仙阁众弟子被你救出，连沐青弋都躲在你的小楼里不出来。墨千擎自然还是意在沐青弋，他知晓文弄潇之死不简单，故意言语模糊，利用文舞阳为师报仇心切，为人单纯，将她塞进你的书院里，为得是引开你的注意，给你制造麻烦，好声东击西，趁机掳走沐青弋。而本王，本王只是为话本所惑，又与他有结盟之谊，这才自告奋勇。”
南宫無手指撑着额头，低下头去，摇头长叹。
下了血本，结果就套住一只傻狐狸。
界灵：【帝君莫要心灰，往好处想，这至少说明了，您这回收的这个二弟子根正苗红，为人清白，您可以省却许多事啊。】
南宫無低声：“天机城资源受限，看上了南音仙阁的矿产富庶，早有垂涎之心，不管抓没抓到沐青弋，迟早会进攻南音仙阁。这一点是他们干得出来的。只是，你说穷奇之事，墨千擎不知，那风恂供奉混沌妖神之事，墨千擎知不知道？”
“混沌妖神？”妖王摇头，“墨千擎从未提及过此事。本王无法确定，他究竟知不知道。”
南宫無看着他：“那混沌，有没有跟你联络，说什么不该说的？”
狐狸有点郁闷：“我妖族上下，一直供奉混沌妖神，但从未听说过祖神显圣。”
南宫無也没想到，混沌会放着天然自己人的妖王不理，跟风恂玩在一起。
狐狸眼珠微动：“天机城意图对南音仙阁发动战争，以机甲空战制衡海域，更何况，天机城还有天下第一武器，南音仙阁胜算不大。本王提供这个线索，是否可换得一次活命机会？”
南宫無：“这确实是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我会通知南音仙阁，让他们支付你报酬。讲道理，你很有当情报贩子的潜质啊。要不要考虑一下，也与我结盟，我给你当中介，你刺探来的情报在我这里独家挂售，收益我们五五分。”
“不要。”妖王苏乜一口回绝，毫无感情。
南宫無蹙眉，委屈：“为什么啊？你都能跟风恂二度合作。”
苏乜冷漠：“你的脸太丑，我拒绝。”
南宫無：“……”
这是他第二次被丑拒。
南宫無点点头，无声叹息：“好吧，但我还是不能放你走。”
狐狸瞬间炸毛激动：“你出尔反尔！”
南宫無敛眸无辜，眼神疑惑：“我只说了南音仙阁会酬谢你，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放你走了？”
狐狸：“……”
——他确实没说过。
南宫無下颌矜持微抬，看着他：“虽然不用被活体扒皮做成围脖了，但你不如好好想想，是给我当情报贩子，还是选择被清蒸、红烧。”
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禁止吃野味。”
南宫無站起来，傲娇颌首：“消息挺灵通，但我还是不能放你走。”
狐狸皱眉：“只要你放我走，我此生绝不会再踏足你方圆百里半步，不，方圆千里半步。”
南宫無俯身，手指揉了揉狐狸脑袋，眼眸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放了你，你就不再找风白楚麻烦了吗？”
狐狸桀骜：“他虐杀我狐族百余性命，本王必不可能放过他。”
在这件事上，他甚至不屑于说谎。
南宫無敛眸眨眼，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指出现一团水球，悬于狐狸灵台：“他杀你狐族，你们也没少杀他，归根结底，是你们混沌妖神的锅。”
狐狸灵台一凉，无数画面瞬间进入神识。
正是如同南宫無给文舞阳看得文弄潇之死真相一样，给妖王苏乜看，在不断重生的时间线里，他们是怎么对风白楚的。
“你们在秘境里，你狐族之人用计挑拨那些修士，分尸虐杀风白楚在先，他同态复仇在后。这才是因果。此事你苏乜也不无辜。”
苏乜睁开眼，从那段画面中抽离，漠然道：“不过是一段子虚乌有的镜像，以此就想让我放弃复仇，以为我会信吗？”
南宫無矜持颌首：“只是一段子虚乌有的镜像啊？既然如此，那你就进去自己感受一下。”
他手指一转，那水球瞬间变大，将整个狐狸兜入其中，消失不见。
南宫無站起来，叹口气：“所有事情都对得上，看来的确跟简还星无关，是我冤枉了他。下次见面，我对他好一点。”
【也不算白忙一场，我们最起码知道了天机城的阴谋。】
南宫無眉眼烦恹，百无聊赖点头。
他很快就用灵力手写了一封信，传递给南音仙阁副阁主，让她通知她们阁主。
顺便，去给四弟子沐青弋的房间加固了阵法，在他熟睡的时候，给他种下一道保护符咒。
以防万一，还给他装了追踪定位。
忙完之后，南宫無回了十八楼。
南宫無想到了什么：“界灵仙人似乎修为渐进，隐隐有渡劫化形之兆？”
【是哒，承蒙帝君惦记，要不了多少天小仙就可以凝聚实体化出人形了。】界灵仙人喜滋滋地说。
“如此甚好，到时候我为你护阵。”
【有帝君神格笼罩，小仙已经获益良多，劫云看上去极为祥和。】
“那就好。界灵仙人去休息吧，忙了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
【是，帝君！小仙正好眼馋学堂里那些书，这就不打扰帝君休息了。】
南宫無也很累。
难得今天诸事了结，可以好好泡泡澡了。
他一边揭下面具，一边脱下衣服往温泉池里走去。
穿惯了粉色，白衣穿着总觉得不舒服。
面具照例送去二十楼干洗。
南宫無靠着浴池，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从天而降的鸟了，风白楚还在凤凰木之中温养，努力攻读。
他沉入水里，将自己整个人淹没。
幽静的月光缓缓流淌而下，如同一地银霜。
从水里出来的美人，闭着眼睛，乌发和面容都被水打湿，水珠从眉睫和琼玉一样的鼻梁滑落。
浅粉色的唇轻抿，唇珠被水汽暧昧暖化，颜色微深，像开在河岸的木芙蓉。
他轻轻靠在暖玉砌成的岸边，因为倦怠微微仰头，长眉似蹙非蹙。
纤细的脖颈如同垂死的白鹤，水珠因为喉结轻轻小幅度的滚动而滑下去。
落在纤细精致的锁骨上，肩颈的线条流丽完美。
身上白色的亵衣被水打湿后，是比月光更加皎白的半透明。
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即将碎了的脆弱。
月光似乎忽然被一道阴云遮蔽。
落在他脸上的光亮消失不见，似乎连周围的温度也因此一冷。
就在那时，一只微凉的养尊处优的手指，不用质疑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水边垂死的美人，被水打湿的眉睫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了。
清凌空灵的眼眸，映入眼前遮挡了月光的不速之客的脸。
那是一张十分英俊，如同神明精心雕琢过一般的脸，薄唇紧抿，下颌冷淡，凤眼自带矜贵疏离，好像天生的帝王相，俊美得薄情，适合用来辜负人。
这张脸，被捏着下巴的南宫無极其熟悉。
对方垂眸，尊贵疏离地看着他，声音淡淡，一种矜持的神秘，仿佛午夜出现，满足人心任何愿望的邪神：“你就是北堂有金屋藏娇的美人？你这么美，为什么不开心？”
南宫無：“……”
——鹅子，爸爸对你很失望，我刚刚才给你发了好人卡。你就来夜袭调戏？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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