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苏妙歌告状
次日去凤栖宫请完安之后，顾卿言和孟婉辞步行到千鲤池。往日里有许多锦鲤在游，如今天一冷了，鱼儿也不出来了。
孟婉辞携着顾卿言的手道：“听闻昨夜皇上和妹妹从福宁宫走到了映月轩。”她笑吟吟道。
顾卿言的凝在唇边的笑容一滞，“这后宫最不弱的莫过于消息的传送。”
“皇上怎么没有留下，你没留他？”孟婉辞望着顾卿言道。替她拂了拂被风吹乱的金镶玉流苏簪。
顾卿言淡然微笑道：“他是皇上，想走我留又有何用？走不走自在于他的心。”
孟婉辞微微屏住了笑容，肃然道：“你可记得我与你说的，后宫中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宠爱。哪怕你地位再高，没有宠爱一样被人看不起。你看颖昭容就是一个例子。”
陆颖婳虽然从王府就开始跟着皇上，恩宠却薄弱，以至于在很多受宠的妃嫔面前也没有什么地位，亦不尊重她。不过她一向嚣张，嘴巴不饶人，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
顾卿言望着千鲫池水波不兴的池水道：“对于男人，越快得到的东西，兴趣失去的就越快。万人之上的帝王，什么样的女子他没见过？美貌、才情、有趣的？久处不厌才是真正的感情，乍见之欢只是兴趣与激情而已。”
孟婉辞用难言的目光看着她，神色复杂，双唇抿成好看的幅度，半晌缓缓而言：“言儿说的很有道理。难得你活的如此通透。”她转头，落寞如水散开，浑然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后宫啊的女人啊如花一般，年年都不一样。”她哀凉的话在空气中，如浅霜般的凉意透在深冬中。
顾卿言望着她有些发神的面容，“我不是活的通透，而是最先入情的就是姐姐。”
孟婉辞悠悠道：“佛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很欣慰妹妹一开始就懂得利与弊。”她握了握她的手，露出满意的表情。
顾卿言上了石梯，瞟到下方一抹粉蓝身影低声道：“ 前方好像是哪位妃嫔。”
孟婉辞顺着眸子往下看去，“好像是苏才人徐宝林和薛御女。”
顾卿言一边走一边笑道：“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难得苏才人的性格还有人愿意同她来往 。”
孟婉辞掩嘴笑道：“这叫物以类聚，徐宝林和苏才人同住一个宫殿，也谈的来。 ”
待离她们较近时，却发现薛御女薛玉桐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苏妙歌眉毛挑了挑，鄙视道：“你瞧她一天天的，一本正经给谁看呀。 ”
徐蓁蓁拿起手绢点了点满是笑意的嘴角，“所以你瞧皇上都没召幸过她几回。”
苏妙歌“呵”的笑出了声，扬了扬脸道：“皇上怎么会喜欢她那样的。男人呀，都喜欢主动的女人。皇上也是男人呀，也不例外。”
两人说的正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方驻足的几人。
徐蓁蓁喜笑颜开，拍了拍苏妙歌的手道：“宫里谁人不知，除了姝妃啊，皇上最疼你了。”
苏妙歌神采飞扬，眉目之间透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她眼眸转了转，在徐蓁蓁耳旁说：“皇上跟我说，她像个木头人似的侍寝的时候一动不动。”
话说完两人扑哧一笑，苏妙歌自认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却不知这些话已经落入顾卿言和孟婉辞耳中。
还是徐蓁蓁最先发现她们两人，瞬间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嘴角的笑容也慢慢褪去。苏妙歌看她吃惊的面容，还以为她有些不信，还兴奋得道：“真的。皇上亲口告诉我的。他说昨日之人害怕的呆若木鸡，今日的你却风情万种。”
徐蓁蓁这才反应过来行礼：“见过利婕妤，见过温才人。”
苏妙歌听后一回头便见两人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她脸色微微变了变，草草福身行了一礼，便起身低声道：“没想到两位姐姐还有偷听的本事。”
顾卿言下了石梯，欲上前质问她。孟婉辞却拉住她。对苏妙歌平静道：“古人云：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苏才人今天的话貌似有点多。”
苏妙歌微微蹙眉，大概意思无非是说自己说别人是非。她眼光不屑的望着旁边的假山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不知道温才人方才听到什么了？”
顾卿言冷笑一声，她倒是擅长歪曲事实。目光淡淡看着苏妙歌道：“如果不是那日皇后娘娘大度饶过苏才人，恐怕今日我也见识不了苏才人这张巧嘴了。”
她扶了扶自己脖子旁的珍珠耳坠，珍珠的光华此刻却显得她盛气凌人。“妹妹不承认也罢，不妨我们赌一赌，我把这话说与皇上听，猜猜皇上是信你还是我。”
苏妙歌明白这个事不管说与谁听，她都是吃亏的一方，她不敢保证徐蓁蓁是否帮她隐瞒，她恨的咬牙切齿，无力的屈膝道：“妹妹知错，希望两位姐姐大人有大量，饶过妹妹这一次。”
徐蓁蓁此刻手绞着丝帕，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屈膝把头埋的低低的。
“温才人是个礼仪周全的人，性子好。不代表我就是好脾气，我本就是将门虎女，说话直，暴脾气。以后与我们俩说话自己掂量掂量再说。”
说罢她也不让她起身携着顾卿言转身而去。
看着两人走后，苏妙歌徐蓁蓁才起身。苏妙歌看着顾卿言的背影，原本清秀的脸因为强烈的恨意而狰狞扭曲。每一次都在她手里哑口无言。她望着刚放下心来的徐蓁蓁，给了她一个白眼。
另一边顾卿言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这苏才人，也不怕话说多了闪了她舌头，青天白日的说那些话。”
孟婉辞抱着手炉的方向移了移，淡淡道：“她以为仗着皇上宠爱便无所顾忌了，殊不知后宫有无数只眼睛盯着她。今日遇到的是你我，如果是别人她还有那么好的运气？”
顾卿言笑了笑道：“作为宠妃，可以任性，可以跋扈，但是绝不能没有规矩，多两次皇上也就厌了。”
孟婉辞也点头赞成。
顾卿言眨了眨眼睛，又蹙眉道：“皇上也是，怎么那些话都与苏才人说。一国之君竟然对那种事感兴趣。”她最后一句触到孟婉辞耳边道。
孟婉辞有些拘谨的笑了笑，点了点顾卿言的额头，“你呀！方才还说青天白日的，你也是不知道羞涩。”她顿了顿，用极为小声的声音说道：“皇上即使再宠爱谁，在这方便并无越矩之处。”
当晚。皇上正好召幸了苏妙歌。
夜深人静之时。
“怎么了，今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南承翊瞅着她暗淡的脸庞道。
苏妙歌缩了缩脖子，双眸抬起对着南承翊，声音娇软道：“皇上，臣妾身份低微，皇上不该对臣妾如此好。臣妾害怕。”说罢她抱住南承翊，用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
皇帝眉目间带着疏懒的笑意，抚了抚她的手，“可是谁说你了？”
苏妙歌只是垂着脸，美眸中隐现泪光：“温才人和利婕妤上次说，臣妾只是一个舞女，还恃宠而骄。还有一些难听的话，臣妾……”她欲言又止。咬着嘴唇，倒是显得楚楚可怜。
南承翊一双眸子暮色深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淡声道：“温才人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苏妙歌柔声道：“臣妾自知身份低微，说话做事皆是小心翼翼，只是皇上知道臣妾的，臣妾不识字，有时候说话不好听，只是开了句玩笑，利婕妤便一直说臣妾的不是，诋毁臣妾，还说臣妾恃宠而骄……”这次她把脏水泼在了顾卿言的身上。
南承翊面无表情，嘴唇抿成一线，半晌才道：“苏才人，你可知朕最喜欢你的地方是什么？”
不待她说话，南承翊冷声道：“你是宫婢出身，可是朕依然宠着你。是因为朕觉得你天真活泼，肯说真话。不像其他人那般说话那般拐弯抹角。”
苏妙歌一愣，娇美的脸庞好似一朵枯萎的花朵，“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话。皇上你说臣妾是你第一个自己看上眼的女人。难道皇上不相信臣妾吗？”她眼波哀哀如夜色中滴落的冷露，哭诉道。
南承翊打量了他一眼，眼眸望着幔帐，的确所有嫔妃，有的关乎前朝，有的是选秀入宫。这么多年主动看上眼的只有苏妙歌。他沉声道：“朕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时辰到了你回宫吧。”
苏妙歌缓缓起身，福了福身细声道：“皇上是臣妾最亲近的人。臣妾一定不会辜负皇上厚爱。”
虽然南承翊对顾卿言并不是十分了解，对她也不是十分满意。可是给他的感觉。她并非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