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姐妹
“皇上，是回紫宸殿还是去哪儿啊？”梁福见南承翊出来就阴沉着脸。小心翼翼的问着。
南承翊想到许久也未去依兰轩了。淡淡道：“去依兰轩。”
孟婉辞正好洗漱完准备就寝，听到一声“皇上驾到”有些震惊。手里拿着发簪一动不动。
子吟提醒道：“主子，皇上来了。”
孟婉辞连忙起身，结果看到南承翊都走到了眼前。她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的膝盖还未弯下，南承翊就将他扶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往寝殿走去。
他身上的寒气也跟着带了进来，使孟婉辞有些凉意。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外面如此寒冷，皇上应当注意龙体。”她反握住南承翊的手，满眼担忧道。
两人说的话极为相似，可是顾卿言的话语中总觉得不如孟婉辞关切和体贴。
这让他心里微微舒适了几分，云眉眼间都是温润的笑意，“朕从映月轩过来的，利婕妤身子不舒服。想着许久未见你，便过来了。”
孟婉辞一听，面色一凝，满脸尽是担忧，“身子不舒服？可严重吗？”
南承翊和颜悦色道：“就是说胃有些不舒服，应该无碍。倒是你们好像关系不错。”
孟婉辞浅笑道：“妹妹性子极好，臣妾与她倒是合得来。”
南承翊点点头：“难怪，今日她让朕来看看你。”
孟婉辞心下有些哀凉，本以为是特意来看自己，没想到……
她面上仍然笑吟吟的。为南承翊褪去衣衫。
金钩挽着的红罗帐被轻轻放下，帐内春意浓浓……外面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翌日一早，外面雨已经停了。唯有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姐姐昨夜可与皇上可休息好了？”顾卿言一脸坏笑的看着孟婉辞。
孟婉辞一缕羞意透上脸来，看向地上道：“妹妹好不正经。”
随后又一本正经的说：“言儿，哪怕你不舒服，你也不应该让皇上离开。你这样早晚一天会触怒龙颜。”
耳垂上白玉耳坠和珍珠流苏簪在风里沥沥作响，珠玉相碰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顾卿言理了理流苏，“他先前一直认为我是费尽心思手段争宠之人，现在我无心邀宠，那不是正合他意。”
孟婉辞拍了拍她的手，“你呀，他是皇上你怎么能与他置气呢。”
顾卿言顺手挽着她，“我们快点走吧，别晚到了凤栖宫，又要听颖昭容唠叨。”
想到上次请安一事，孟婉辞莞尔一笑，宠溺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到凤栖宫的时候倒是许多妃嫔皆没来。大家皆是谈笑风生的聊着天。可看起和睦的面上，心下皆是各有所思。
待皇后出来，众妃请安之后便开始聊起了天。
“近日天气也是愈发冷了，出门的时候都穿厚一点。”随后对着洛婕妤说：“尤其二皇子年幼，应当时刻注意着。不要受了风寒。”
沈洛心颔首笑道：“谢皇后娘娘关心，珩儿现在学会走路了，只要没睡觉的时候啊都在地上走动着，冷不到他。”说起二皇子她脸上都是慈母的笑容。
崔语禾点了点头，耳边的晃动的翡翠发钗显的她更加的温婉和蔼，“你照顾孩子本宫自是放心的，否则皇上也不会让二皇子养在你膝下。”
沈洛心恭敬道：“要说照顾孩子，比不上皇后娘娘。”
众人听了皆是有些酸涩，后宫也只有他们二人有皇嗣。
崔语禾望向众人柔笑道：“你们的坐胎药也要按时喝，多几个孩子在宫里也热闹一些。”
众人齐齐称是。
谢疏玥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承宠多年，也没有一儿半女。眼神中全是惆怅之意。
而她的动作被叶瑶打量在眼中，也是苦笑。这一点她们都一样，最早入府。恩宠也并不薄弱，却还是未能怀有子嗣。
坐孟婉辞下方的苏妙歌突然开口：“温姐姐可是昨夜伺候皇上没休息好。看着姐姐神色有些忧愁。”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齐刷刷的向孟婉辞望去，她有些惊慌失措。她哪里是因为侍候皇上忧愁，而是她为自己没有子嗣而感到失意。
看着孟婉辞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卿言忙道：“我与温才人一路待了那么久，也没发现她哪里疲倦了。莫非苏才人是二郎神，有第三只眼睛？”她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不知道她这是又要作什么妖。她实在看不惯这等装纯洁的人，在众人面前娇滴滴的，那日对陆昭容和自己傲气十足。今日却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所以她特意说了温才人，提醒她虽然都是才人位分。可毕竟孟婉辞有封号，比她等级高。
苏妙歌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娇娇欲滴的说：“姐姐怎么如此说，妹妹也是关心温姐姐而已。”她眼眸微垂，手里绞着丝帕。倒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孟婉辞正欲说话，谁知顾卿言已经开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纵然苏才人是关心则乱，可也得知道侍奉皇上乃高兴之事，怎么在苏才人眼中竟是忧愁呢？”
苏妙歌有些不服气，扯了扯嘴角，“是妹妹失言了，到底是两位姐姐感情不一样，听说昨日皇上去了姐姐宫里，最后却歇在了温姐姐宫里。”
顾卿言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何必绕弯子。”
叶瑶听的有趣，忍不住打岔：“苏才人这是什么话，后宫这么多姐妹，皇上想歇在哪里岂容你说三道四。”
陆颖婳心里本也记恨着苏妙歌，逮着机会她可不想错过。丹唇勾起一抹冷笑，“慧妃姐姐忘了，她可不像我们都是出身官宦之家，皆是学过礼仪宫规的。她不过只会唱唱曲，舞舞她的爪子而已。你听她的名字不就跟唱曲的一样吗？妙歌……妙歌……”说言她用手帕掩嘴笑出了声。眼角眉梢皆是讽意。
陆颖婳向来嘴毒这是众所周知，但是今日这句话却惹的众人皆是笑意连连。所谓真是说的到了精髓。
崔语禾看着下面那些莺莺燕燕，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的看着她们。
苏妙歌脸色苍白，她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议论她的出身。陆颖婳的话更是让她没了脸面，恨的银牙暗咬。她手使劲扯着丝帕，似是要撕烂一般。可能她没想到后宫众人会联合起来对付她吧。要怪就怪她平日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有今日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向上座的皇后屈身低声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妾绝无此意。”
皇后看了她一眼，眼里都是厌烦之色，“以后说话之前想好自己的一言一行，下次再犯。绝不轻饶。”说罢，她摆了摆手。
苏妙歌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忙恭敬的道：“是，臣妾以后绝不再犯。”可是脸色却一直不是很好。
出了凤栖宫孟婉辞扬唇轻笑着说：“你啊，嘴巴不饶人。你何必为了我与她起争执。”
顾卿言看向前方的树叶上的水滴似乎是凝固了一般，欲坠而不舍，别有一番景色。曼妙眸光盈满笑意，“她诋毁别人可以，诋毁姐姐我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孟婉辞心中一热，看向她悠悠道：“后宫深不可测，现如今我能信的，只有你，言儿。”她的声音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层暖意。
“对了姐姐，宫中不是正三品以上才可以养育子嗣吗？洛婕妤为何破例养在身边？”她柔和的声音在孟婉辞耳边响起。
她盈盈一笑，“我进宫的时候洛婕妤刚怀有身孕，就晋封了美人，生产之时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她望了望周边无人，在她耳旁轻声道：“当时啊，接生嬷嬷问皇上保大还是保小。你猜皇上选了哪个？”
“可是后者？”顾卿言脱口而出。
身为妃嫔，最大的职责本就是繁衍子嗣。在皇家眼中女人的命皆轻如鸿毛，舍母保子更是常事。
果不其然孟婉辞点了点头，“最后费尽千辛万苦，二皇子终于生下来了。可洛婕妤伤了身子，以后啊也不能再怀孕了。所以皇上虽然封了婕妤，却让她养在膝下。可能也是出于愧疚吧。”
顾卿言看着前方的路，眼神越来越迷离。后宫的女人，无疑是可怜的。命运终究无法掌握在自己手里，生死只是一瞬间，皆在一个字——生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