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而复得
公孙鹤和煦一笑，对众人道：“于、秦两位公子暂且留下，其他人可以出去领银子了。”
话音刚落，手脚利落的小厮们便高效快速地完成了清场工作。
公孙百万对乔冶恭谢了一番，也携着家眷们离开了中庭院。
此刻，庭院中只剩下公孙鹤、乔冶、于三三、秦明四人。
于三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乔冶从刚才开始心情就不太爽利，每次看向他时，乔冶总是凉凉地移开目光，生怕多看于三三一眼，便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趁着众人撤场的功夫，于三三认真揣摩了一下，认为乔冶多半是失落了。能让京城第一首富卑躬屈膝的书羽公子，大约已经习惯了千人景仰万人倾倒，现如今于三三却只知道巴结公孙鹤，冷落了他，自然让他心里不是很舒坦。这今后还要通力协作辅佐公孙少爷读书，眼下还是索性放低姿态打个和谐共处的好底子吧。
想及此，于三三拉上秦明，走到乔冶面前，笑嘻嘻仰头道：“听闻公子学识渊博，以后我和小秦便多拂书羽公子照料了。”
乔冶淡淡扫了一眼于三三拽着秦明胳膊的手，面无表情，却有丝丝冷意从那半披的墨发中渗了出来。
于三三立刻继续伶俐乖巧、热情洋溢地再朝他一笑，岂料却换来乔冶的冷眼一瞥。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在乔冶这儿完完全全行不通。
于三三热脸贴了冷屁股，瞥了瞥嘴，阴阳怪气道：“哎，小秦啊，人家高高在上的书羽公子眼中只有公孙老爷那种大人物，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是入不了人家那高贵的双眼的！得，咱也别在这杵着了，免得碍眼。”
公孙鹤大笑道：“于公子，书羽公子看不上的，只是你！”
于三三一愣，眉头一拧，但很快又松开，不屑道：“他看不看上我不重要，你看上我便好！”
乔冶的面色越发地不悦，连带着于三三身旁的秦明脸色也有些尬白。
公孙鹤忽然敛了笑容，正经道：“今日你们之中只能留下一人。”
于三三一慌：“难道还有加时赛？”
“论学识才华，你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秦公子的，相信你也知道，你与秦公子比肩而立，只不过是侥幸而已。”一直面带微笑的公孙鹤突然严肃得令人害怕。
于三三干张了张嘴，突然感觉到暖融的春风竟有些涩口。
“现在本公子最后问你们几个问题”
于三三苦着脸嗫嚅道：“问吧，只要不问学识便好”
公孙鹤看了看于三三，又将视线移到秦明身上，开口道：“秦公子以前可是为官家做事？”
秦明点头道：“公孙少爷慧眼如炬，在下确实是在官府中当差。”
“那秦公子是做的是什么差事？”
“在下是一名仵作。”
“秦公子可是大理寺中号称‘鬼手佛心’的仵作老秦？”
“正是在下。”
公孙鹤一拍额头：“我早该想到，只是我一直以为老秦是个老头儿，看来秦公子此行目的是来查案的吧！”
“公孙少爷体征并不是在下所寻之人，在下唐突了！”秦明拱手淡笑道。
“其实秦公子不必大费周章，直接让大理寺传唤本公子即可。”
秦明调侃道：“在下也有一颗好奇之心，想见识一下京中第一富商家的排场。”
这“一见如故”还是用到他们二人身上更为合适，这公孙鹤和秦明一边欢欢喜喜地聊着，一边向园外走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于三三站在一旁，一脸的晴天霹雳状，半晌才闭上了张了半天的嘴巴。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中庭院此刻人走得空空散散，只余下于三三与乔冶站在偌大的院中相看两厌。
于三三咳了两咳，负着手在院中踱起步来，踱着踱着就就踱到了乔冶面前。
乔冶那傲慢颀长的身影立在树下，沉静得令人发狂。
于三三突然觉得乔冶那昂首挺拔的模样很像一只骄傲的白孔雀，便上前打趣道：“喂！你小时候听没听过一个故事叫《骄傲的孔雀》？”
乔冶目光一闪，清雅的面孔流过一丝疑惑：“你，在跟我说话？”
于三三撇了撇嘴：“这就咱俩，我不跟你说话还能跟谁说话！”
乔冶将看向远处的目光收回，居高临下的停在于三三脸上：“可是姑娘的嗓门如此之大，我以为你呼唤远处之人！”
一听到“姑娘”二字，于三三赶紧朝四下望望，“啊？远处有人么？”确认无人之后，压低了声音恨恨道：“书羽公子果然认出了我。”
乔冶不甚在意的瞟了于三三一眼：“只不过对你的大嗓门有些印象。”
于三三又往前凑凑，有些不放心道：“你不会揭发我吧！”
乔冶不屑地“哼”了一声。
于三三绕着树和乔冶转了一圈，斟酌了一番，又开口道：“书羽公子既然认得我，那自然也是记的我驭马施救的恩情”
乔冶似笑非笑地看着于三三，不置一词。
“但公子今日为我降低考题难度，我于三三也是看在眼中的，既然如此，咱们便两不相欠了！”于三三拍着乔冶的肩膀豪迈道。
乔冶不着痕迹的移开了于三三的手，冷笑道：“姑娘莫要多想，在下只是正常出题，并不会为了迎合谁。”
于三三认命似的叹口气，再也提不起与这骄傲孔雀闲聊的兴致，转过身去，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发现东边有棵桑葚树，便要溜达过去摘下几个润润口。
“姑娘，请留步。”
于三三刚迈出两步，便听见乔冶在后面唤她。
于三三心中一阵烦躁，埋怨道：“你说你啊，想跟你好好聊你不聊，等着我要走”
于三三一转身，却不由地愣住了。
只见乔冶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钱袋，上面赫然绣着一个“乔”字，正是她前几日丢失的钱袋。
“姑娘可认得此物？”
“认得，认得，怎么不认得，这正是我丢的！”
于三三激动万分的走上前去，一把抓走了乔冶手中的钱袋。
“多谢书羽公子！这钱袋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哦？”
“因为里面装的是我未婚夫婿的赎身钱！”
乔冶脸色一白：“未婚夫婿？赎身钱？”
于三三喜笑颜开地看着那钱袋，从左手掂到右手，又从右手掂到左手，心不在焉道：“他娘花二十两银子把他从我这儿赎了回去！本姑娘现在是自由之身，不耽误你和公孙公子去我家提亲！”
乔冶脸上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轮流交替一番后，方才语调看似平常的问道：“你的真名便是叫于三三？”
于三三妥帖地将那钱袋纳入怀中，竖起大拇指豪迈地指向自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当然就叫于三三了，性别是假的，姓名可是真的！公子为何这样问，难道你的真名不是叫书羽么？”
乔冶垂下眸子迟疑道：“在下的真名”
正在这时，一阵清朗的大笑传来，“哈哈哈哈哈，看到这般场景我便放心了，看来我的书童与我的夫子相谈甚欢啊！”公孙鹤正向这边欢颜走来。
“我的书童？”于三三眼睛一亮，惊喜看向公孙鹤道：“少爷的意思是，我被录取啦？”
公孙鹤轻笑点头。
于三三一侧头，瞪圆着眼睛道：“少爷不是说要问我几个问题么？”
公孙鹤啼笑皆非的按了按额角：“现在就只剩下你了，还问什么问题！”
于三三欢欣雀跃道，“太好啦！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娘！”
公孙鹤挥挥手：“去吧，记得明早准时来上任!”
于三三像一阵旋风一般消失在公孙鹤与乔冶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