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道小题
于三三将手从脸上挪开，便一眼看到了那个刺目的“零分”，心下一窒，气急败坏道：“书羽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如此创意非凡的画作，你怎么好意思打出这个分数！”
乔冶嘴角一勾，漠然道：“创意是有，只是离题万里，绘画水平又不及八岁孩童，阁下莫要谦虚，你绝对配得上这个分数！”
于三三目中喷射着怒火，阴恻恻道：“你你若不给我改分”藏在袖中的拳头骨节捏的“咔咔”响
这时公孙鹤很是熨帖地出来打了圆场：“于公子，胜败乃兵家常事，接下来还有机会，表现好的话，书羽公子都会看到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三三受了公孙鹤的点拨，强忍着将乔冶暴揍一顿的冲动，将话锋一转：“你若不给我改分的话本公子也只有虚心接受了！”
公孙鹤温和一笑：“这就对么，人总要向前看么！”
乔冶仍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清冷模样。
于三三一撇嘴，小声嘀咕道：“啧啧，总这么端着，也不嫌累！”
综合能力评比的第二轮为抢答环节，坐在前台的七个人每人出一道题目，十一个考生进行抢答。
答对记两分，答错不得分。
第一轮得零分的于三三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定要杀出一片新天地，她实在不忍心捧着个零分回去见母亲和弟弟。
坐在前台的七个人从左到右顺序依次是公孙鹤的二叔、公孙商号的总账房、乔冶、公孙百万、公孙夫人、公孙鹤、公孙百万的妾室。
第一个出题的是公孙鹤的二叔。
只见二叔憨憨一笑，谦虚道：“在下便抛砖引玉，来出这第一题。在下出上联，请诸位对下联。”
“沸水不寂，寂水不沸。”
“响屁不臭，臭屁不响！”
于三三第一个蹿了起来，清亮的大嗓门生生压过了微微晚一点起身的秦明。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那公孙家的二叔也有些忍俊不禁，想来于三三道出的并不是他心目中的标准答案，便侧着头看向乔冶，似在征询意见。
乔冶冷冷地蹙了于三三，三三心里莫名一突，瞪着眼睛严肃道：“公子，不能因为我俩有过节，你就把我当节过！”
“阁下可能是有所误会，我与你并无过节，本公子俯仰无愧于天地，行止无愧于人心，评分都以实据为依。”
于三三不屑一嗤：“公子无愧，倒好像我有愧似的，我也不跟你废话，就问你这两分你给不给！”
用这样的口气与众人景仰的书羽公子说话，于三三怕是惹了众怒，其余书生的目光渐渐由嘲讽变为愤怒。
可她于三三又何时在意过他人的目光！
乔冶并也未在意于三三的刁蛮无礼，云淡风轻道：“字数相等，上下衔接，音韵相配，词性相对，虽不高雅，但也无误。”说罢，便朝主事人轻轻点点头。
主事人高声宣布：“于公子，得两分。”
于三三看着乔冶那一尘不染的高洁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但下面还有抢答，也并未给于三三留下充足的时间审视自我。
接下来公孙家的总账房开始出题：“为何我朝的铜钱都是圆形方孔的？”
“因为它总得有个形状！”
于三三到底是练过武的人，静不若处子，动却若脱兔，在场的文弱书们哪及于三三起身迅敏。
老账房摇摇头，惋惜道：“唉，你这个回答，真是让老夫有些晕醉。”
“公孙家竟纵容账房先生白日醉酒，豪门大户果然不拘小节。”于三三乐颠颠道。
老账房被噎得眼泪汪汪，急忙一个劲的摆手。
主事人有些不忍，便急忙救场：“于公子回答错误，请诸位继续抢答！”
谦谦公子秦明侃侃而谈：“铜钱外圆内方象征着天圆地方，将铜钱盘起缠入腰间，方便携带”
老账房不断地点头称是，于三三不停地翻着白眼，态度很不端正。
秦明毫无悬念的得了两分。
主事人恭敬道：“下面请书羽公子出题。”
于三三面容苦涩，凄楚柔弱的看着乔冶，心中很是忐忑，生怕自己这点三脚猫学识过不了文化大儒这一关，毕竟此时失一题都是在割肉。
乔冶的目光在于三三的面上蜻蜓点水般的淡淡掠过，微一凝神，开口道：“一男子赴邻乡求医，医者愈其疾，归时乘撵过一山洞，男子跃撵自裁而卒，为何？”
于三三眼睛一亮，再次凭借矫健的身手第一个站了起来：“此人患的是眼疾，医者将其眼疾医好，但从未见过山洞的他眼前一黑，以为双目再次瞎掉，便绝望自杀。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抗挫能力差的人过山洞时应该带着火把！”
乔冶微微颔首，于三三又得两分。
于三三心里美滋滋道，这种歪门邪道的题目太合本姑娘胃口了，简直是量身定做，定是上轮打了零分内疚了。
未曾想到大名鼎鼎的书羽公子竟会出这般儿戏的题目，以秦明为首的读书人们颇为不满。
“书羽公子的题目似乎与学问无关！”
“这个题目浅陋怪异，不能作数！”
“考学问岂能同儿戏一般！”
于三三霍然而起，目光朝众人凛冽一扫，眉宇间寒光冰雪，无形的威压令众人突然停止了抱怨。
“儿戏？就算是儿戏，也没见到你谁答了上来！这招伴读又不是考科举，读书本就枯燥乏味，伴读若再是个书呆子，你们想让公孙公子闷死不成！”
字字珠玑，一针见血，问得众人竟不知如何应对。
强词夺理是于三三的强项，插科打诨这种事，她最是在行。
主事人维持了一下现场纪律，抢答继续进行。
下一个出题的是公孙百万：“相逢何必曾相识，打一成语。”
“一见如故！”于三三又是当仁不让，答完还朝公孙鹤觍颜一笑：“就像我与公孙少爷一般！”
公孙鹤也回以一笑，乔冶弯了弯嘴角，却没有笑意。
众人也懒得起身了，就算于三三答对了三题，也只有六分而已，他们还真不信于三三能答对剩下所有的题目。
接下来轮到公孙夫人出题：“十六年前，前礼部侍郎于岱出使北宁”
于三三心中一惊，没想到公孙夫人出的题目竟然与父亲有关。
“当时北宁国势正强，北宁君主有意刁难，对于岱说，听闻使者博学多才，对八卦推演之术也颇为在行，那便推演一下你今日的死法。若推演正确，朕便毒死你；若推演错误，朕便绞杀你。而于岱的答复，让北宁君主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处死。请问于岱的推演到底是什么？”
全场陷入一片寂静，谁也未曾想到，公孙夫人一介女流，竟会提出如此怪异之题。
于三三心中早有答案，但一提到父亲，她便想起几年前，父亲被罢官后离家出走的孤傲背影，心中一阵苍凉。所以迟迟没有起身作答。
这时，公孙鹤充满期待地看向于三三，温言笑道：“于公子既已心中有数，为何不起身作答？”
乔冶竟也随着公孙鹤意味深长地看向于三三。
于三三终于缓缓起身，语气平静得与方才判若两人，一字一顿答道：“于于侍郎的推演是，陛下不会毒死我。”
公孙夫人微笑着点点头，满目都是对于三三的欣赏之意。
待主事人又为于三三加上两分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于三三以及当年的礼部侍郎的回答是如此绝妙。
而抢答进行到此时，就连对手秦明也对于三三不再抱有敌意，面上也流露出一丝赞许。
轮到公孙鹤出题了，只见他微微一笑，眼底的桃花魅惑浅浅而映，看着于三三道：“走出深闺人结识，打一字。”
这公孙鹤果然不失纨绔子弟本分，出的题目也是这般风流暧昧。
好在于三三定力十足，反应又是极快，起身答道：“佳人的佳字。”
而这次，却是异口同声，分毫不差。
与于三三同时作答的正是秦明。
主事人有些犯难，公孙鹤豁达道：“给于公子和秦公子各自记上一分。”
于三三与秦明相视一笑，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豪迈之感。
最后一个出题的是公孙百万的妾氏顾氏。这顾氏原本也是名门望族，才貌双全，落难后流入青楼被公孙百万搭救入府为妾。
只见顾氏巧笑嫣然，朱唇轻启：“衡州王员外病入膏肓，临终示二子骑马赴东市而后返，马慢者得家财。二人骑马跬步缓行，路遇智者问其由，智者荐一语，二人遂风驰电掣，唯恐落后。智者语为何？”
于三三再次抢在了秦明前头，“智者说，你们俩把马交换一下！”
顾氏微笑默认，于三三又下一程。
抢答环节全部结束，于三三与秦明竟然同时积了十一分。
于三三看看秦明，又看看公孙鹤，突然眯着眼睛谄笑道：“要不，少爷把我俩都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