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暗潮汹涌，配合武璋帝
事情果然就如武璋帝所料那般，听闻武璋帝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的替身，常林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常林和武璋帝无论从身材到体貌上都差异不大，经过了一番修饰装扮，自从武璋帝在大殿上呕血一事发生后的第四天，常林就假扮成为了武璋帝，身穿龙袍坐上了奉天殿高台龙椅之上。
若是旁人，别说坐上奉天殿的龙椅，就算登上这高台他都是怵的，手脚都会不知该放哪儿是好。
可偏生成为武璋帝替身的人是常林，自武璋元年武璋帝登基为帝，到常林诈死离京这十几年里。武璋帝多少次坐上这龙椅，常林就随他多少次登上这高台。
再加上常林对武璋帝的熟悉，模仿起武璋帝，丝毫不会使人起疑。
就是坐到龙椅上的时候，常林有着片刻的迟疑，但最后还是坐了上去。
龙椅后的屏风之后，就是被夜枭和宁安搀扶着的武璋帝本人。
这常林首次伪作武璋帝上朝，武璋帝就给了他一个“难题”——在御史徐阳参奏溧阳守备克扣私吞军饷，随便抓人顶兵役差额后，趁机颁下【杀贪令】，肃正大乾各府县武将！
这倒真不是武璋帝有意“刁难”，而是在武璋帝罢朝第二天，友庆就已经送来了最新的密报，说是许恭盛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而兵部传来的最新战报声称，李景耀所率的中路军已经和达达尔部主力开战了！
这是最好的时机！
趁着李家四孙和李景耀都被达达尔的主力给纠缠住，趁机将大乾内部的这些“毒瘤”一把揪起！
本来武璋帝是想亲自勉力上朝的，可是他却是没人搀扶连路都走不稳，还有就是他的手已经出现了不受控制的颤抖症状。
如此的他，出现在众臣面前，不是明摆着就是告诉文武百官，他们的君主病重了吗？
现在大乾正在对外用兵，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纰漏，所以就将这一重担交给了常林。
这对常林来说，也是个“考验”，因为常林无法开口模仿武璋帝的说话之声。
但是，颁布【杀贪令】这么严重的政令，武璋帝自然会震怒，而这个时候常林却是不能出声，那么要怎么应付这样的场景？
若是常林能够经过这个“考验”，武璋帝也就能彻底的放心了。
像往常朝会一样，“武璋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面对官员们的问候，他颔首，摆手，一举一动看上去和平日里的武璋帝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常林还会时不时的按照武璋帝习惯那样清清嗓子，倒是没有让殿下的官员注意到什么异常。
直到福泉唱问：“还有何事禀奏？有事奏本，无事退朝！”
殿上官员中忽然有人高呼：“御史徐阳有本！”
来了！
所有知情人都为常林捏了把冷汗，偏生他倒是稳得很，一抬手，福泉赶忙道：“允！”
御史徐阳从队列中走出，自袖中取出一本奏折，福泉接下，递了上去。
常林接过奏本打开，但似乎是觉得眼睛不太舒服一样，忽然伸手揉了揉眼睛……
“福泉。”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忽然发出，就连屏风后的武璋帝都惊讶了一下，原因无他，这个声音与他的声音有着极高的相似度，但若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比他的声音还要低沉些许。
常林是个太监，他的声音向来尖细，就连武璋帝都不知道，他怎么能够发出这么低沉的嗓音。
福泉赶忙上前，常林将奏本甩到了福泉的身上。
福泉措手不及，但也没让奏本落地，还是勉强接住了。
“读！”
福泉赶忙应是，将奏本打开，然后读了奏本上的内容。
奏本还没读到一半，就听一声闷响，是常林在模仿着武璋帝的样子，重重一拳击打在御书案上的声响。
“你说！”
这声音隐隐透着隐忍，极为符合武璋帝平日里的声音。
御史徐阳赶忙禀报了，证据齐全、罪证凿凿，没有什么可受人质疑的。
一旁御史台其他御史纷纷上前表示附议徐阳意见，定要严惩不贷，以证法纪。
有附议的，自然也会有唱反调的。
就在战况开始转而热烈之后，常林忽然一拍御书案，浑身散发着暴怒的气息，重重的喘着粗气，不说话，但是凌厉的目光却是穿过那羽帘扫过方才唱反调的那几人身上。
被目光扫到的人，都犹如芒刺在背，赶紧将头低下，心中忐忑不定。
又是两声闷咳，常林假意提起笔，在书写着什么。
一瞬间大殿上安静的，似乎只剩下了常林提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响，殿下的官员们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常林将一张纸甩给了福泉，而后用力的哼了一声后，竟是直接甩袖离去了。
到了屏风之后，常林赶忙向武璋帝本尊见礼。
听着屏风前的福泉，正在有条不紊的宣读着“武璋帝”气恼之下留下的圣旨，朝中官员们无论老少，全都面上难看极了。
回到了乾清宫，武璋帝眯起了眼睛，问常林：“你声音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低沉沙哑了？”
“禀陛下……”常林一开口，不再刻意的模仿着武璋帝的音色，但是他的声音也没有恢复到从前。反而听着比他刻意模仿的“武璋帝”的声音，还要低沉许多，听着让人觉着就很是刺耳。
原来，常林在得知要成为武璋帝的替身以后，他刻意找曲颖桓要了破坏嗓音的药。
常林是个太监，声音本就缺乏男子阳刚气，又常年刻意捏嗓说话惯了，就算是模仿武璋帝清嗓、咳嗽时，那阴柔之感也难以掩藏。
索性，他就找曲颖桓要了一副哑嗓的药，斟酌着剂量毅然喝下了。
常林这声音若是说比较长的话，自然就会露馅，但是一些简单的语句，倒是因为他对武璋帝太过熟悉，语调语气都能模仿出其中的精髓所在，倒是不易被人察觉有异。
武璋帝知道了来龙去脉，叹息着拍了拍常林的肩膀：
“老东西啊，唉！这情，咱领你的！”
常林赶忙连声道不敢，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让武璋帝都觉得心中暖暖的。
常林还是更关心武璋帝的身体：“陛下，既然陛下觉得老奴可以为陛下效力，那么陛下的身体……”
武璋帝微微颔首：“咱也问过千雅那丫头了，她说这毒既然出自她手，她也是愿意为此付出代价的。
她已经生过了孩子，身体中的这灵蛊已经有了传承，她就算没了身上的这灵蛊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伤。
至于取蛊的风险，这次由曲颖桓亲自动手，夜枭负责协助，应当没有大碍的。”
常林笑着颔首，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他太了解武璋帝了，武璋帝何曾这么细致的解释过？
之所以会解释，因为武璋帝自己也没有把握，多解释一些，除了宽慰身边人，更多的也是劝说自己。
常林也知道，武璋帝之所以采用这个方法，也是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武璋帝服药也只会让自己的脏腑日渐衰败，到时候就算研制出了解药，也是枉然。
但是，他并不揭穿武璋帝，就让武璋帝以为已经安抚住了他。
同时间里，肃王府林青鸾正在会见曲颖桓。
“所以，你想的是借陈世源到时候和你一起入宫为陛下种蛊？”
听了曲颖桓讲述了他与武璋帝、龙千雅的打算，眼里闪过一丝薄怒。
曲颖桓看得出林青鸾面上的不悦，赶忙解释道：“青鸾，不是有心想要瞒着你。但是陛下的身体要比预料的状况还要差，实在是……”
微微扬手，林青鸾打断了曲颖桓的解释：“不必解释，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事先不说，我也能理解。但是，给陛下身上种蛊，当真能够解决现下的困境吗？”
曲颖桓抿了抿唇，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想来应当是会比现今的状况好一些。
见曲颖桓不回话，林青鸾心里也有了计较：“你方才说的都是陛下能够顺利的接种上千雅公主的灵蛊，可是万一灵蛊接种失败了呢？
若是那样，会出现什么样的场景，你可设想过？”
曲颖桓辩解道：“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要你愿意借了然大师给我，问题应当不大。”
“问题不大？”林青鸾声调不由得提高：“这问题大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是要天塌地陷你懂不懂？
你要种蛊的不是一般人，是当今陛下！
现在时局如此的紧张，容不得出现丝毫的差错，若是陛下有个万一，你可知道大乾将会面临什么吗？
雁北和怀王、晟王都被纠缠在草原战场回不来，逸王在东疆剿寇，皇长孙残了，皇次孙在地方。
只要丞相林雍骕和李景辉联手发力，再把李沁嘉给弄回京中掌握了后宫，你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什么？代表杨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了这大乾的天下！
林青鸾眼底闪过暗芒，唇角微微一勾，而后瞬间又收敛，依旧表现出相当的紧张和愤怒：
“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敢说你有把握，问题不大？”
曲颖桓语塞，他不敢了，也说不出。
取蛊、种蛊本就都有危险性，所以一开始当龙千雅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曲颖桓就很是抗拒。
但是他费了很大的力气，甚至联系了药王谷，请求师门的帮助。
即使这样，仍是没有办法能够研制出那【七花七虫】毒的解药。
就算不考虑服用百解丹会致使武璋帝的肺腑衰败的事情，这百解丹也已经不够支撑多久了，最多还有十余天的剂量。
大乾内已经再也找不到可以制作百解丹的药材了，就连派去海外的商船，也是多无功而返。武璋帝派出的那些，更是杳无音讯。
这也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他自然也知道，林青鸾在愤怒他一开始将此事隐瞒了她。
这点林青鸾生气也没错，毕竟这事带来的相关利益都是同她休戚相关的。可是武璋帝给他下了命令，不得泄露半句，还派了御龙卫暗卫在他身边看着，他又怎么传信给她？
现在之所以能出现在肃王府，也是因为他找了夜枭帮忙，也是夜枭告诉了他了然大师在肃王府的事情，给了他一晚上的时间，让他偷偷去见林青鸾“借”了然大师一用。
若是没有夜枭的帮忙，曲颖桓还真不一定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肃王府。
只是话到嘴边，曲颖桓却是换了说辞：“青鸾，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害。
你所说的这些情况，陛下也已经考虑过了，并做出了安排。
青鸾，你要相信陛下，他不会做出有害于大乾的选择。”
林青鸾默了默，最后招了招手，让茯苓去请陈世源过来。
见状，曲颖桓这才偷偷的松了口气。
但他却没发现，林青鸾在他偷偷松气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真觉得她毫不知情吗？
虽然她现在身怀六甲，马赫他们已经减少了很多“小事”来麻烦她，但是并不代表这些“小事”她不知情。
当常林让马赫安排暗卫送他去原信国公府的时候，林青鸾同步已经得到了黑豹的汇报。
挑选那个聋哑的暗卫，也是林青鸾的授意。
倒不是那个暗卫是可以随意“牺牲”的，而是一个聋哑人会使得很多人放松了警惕。
没多少人知道，这个暗卫自学了读唇语。
很多东西，不需要亲耳去听，亲眼所见也是可以知道的。但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却被大多数的人给忽略了。
按照约定，等到暗卫将常林送到后就该自戮了。
且不说事先林青鸾已经让茯苓给了他假死药，让他表现出假死的状态，等到蒙蔽过去后，再派人去乱葬岗将他找出来。
就说，他们去的既然是原信国公府，李儒云是个真心慈手软之人，又怎么会要了他的性命
再发现暗卫是个聋哑人后，李儒云就让人蒙了他的眼睛，将他送出了信国公府，七拐八绕的将他丢到了一个暗巷里就离开了。
暗卫自己解开了身上的绳索，拉掉了脸上的头套就回了肃王府。
他是聋哑人，不会说话，大字不识，不会写字。
但肃王府的暗卫联系谁说是直白的靠着书写？
杨溯一早就自己发明了一种叫做【点字】的密码，专门用于暗卫传递消息。
暗卫回来之后，用铁钎在木片上戳戳了半天。
戳完点后，他带着常林离开的所有经过就已经全都跃然木片上了。一眼看上去就是很清晰明了的，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
马赫给了他赏银，然后让他回去休息了。
事情的一切发展都尽在林青鸾的掌控之中，本来林青鸾就有意想要让杨烨和林凤瑶趁这次机会“得势”一把，只是还没有完全的设想好该如何去操作。
武璋帝这件事情，倒是让林青鸾有了挺完整的一套计划了。
武璋帝服用药材会导致他脏腑衰败的事情，倒是林青鸾所不知道的。
等到曲颖桓带着陈世源离开后，林青鸾就告诉紫堇：
“叫人准备一下，祖母身体这两日有所不适，我们要回侯府小住两日，给祖母侍疾。”
紫堇明白，林青鸾这就是希望让带信回卫勇侯府。
毕竟，林青鸾说了霍老夫人“身有不适”，那么明面上霍老夫人自然就要卧床养病，卫勇侯府也要去外面请郎中来为霍老夫人“看诊”。
表面上的功夫，该演给其他人看的，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次日一早，卫勇侯府就有人送信来肃王府，说是昨夜霍老夫人忽然高热，府中上下都急坏了。
昨儿半夜的时候，不少郎中就被从梦乡中摇醒，赶去了卫勇侯府给霍老夫人问诊。
这件事情，应天府大街小巷知道的人还真不少。
既然霍老夫人都这样儿了，府中的小厮来给肃王府、颎郡王府里的两位嫁进皇家的姑奶奶报信儿，也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就连身为左丞相的林雍骕，身为霍老夫人的次子，他得了消息也是当即就准备到卫勇侯府探病。
还专程派人给皇三孙府的林凤瑶也送了消息。
至于人还在西北疆的林鹤霄，林雍骕却没打算现在就立马给他送消息。
毕竟他也不知道霍老夫人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且李景耀带着李家孙辈四子都上了战场，现下西北疆军那边，暂时是由林鹤霄代主事的。
景江已经被派去押送粮草了，整个西北疆就是盛楠明和林鹤霄两个人在均衡着势力。
当林青鸾抵达卫勇侯府的时候，丞相府的马车和皇三孙府的马车都已经停在了侯府门外，林雍骕的现任夫人田氏及林凤瑶等人都被守门的府卫挡在了侯府门外，不允许她们进入。
瞧见了林青鸾的马车停下，林凤瑶冲着林晴鹂使了眼色，后者就像是得了信号的“恶犬”，直接朝着正被紫堇搀扶着下马车的林青鸾奔去。
还不等林晴鹂靠近林青鸾，就被一个秋香色裙衫的丫鬟抽出腰间的鞭子，直接一鞭子给卷起狠狠的摔到了路边。
“大胆！竟然胆敢冲撞肃王妃的鸾车，可是想要找死不成？”
紫堇扶着林青鸾下车后，冲着秋香色裙衫的白芷竖了大拇指，扬了扬唇角。
白芷接到紫堇的夸赞，得意的扬了扬眉：
她这几年在草原也不是白待的，骑射和抽鞭子，她可是得心应手的很。
一般打了小的，一定会引来大的。
果不其然，一项最爱充好人的林凤瑶，让侍女扶起了林晴鹂，自己则莲步款款的来到林青鸾附近。
不过这次不用白芷了，肃王府的亲卫已经主动的挺身挡住了林凤瑶，丝毫不给这个皇三孙妃半点面子。
杨溯离开前，专门交代过，除了颎郡王府的林青雀，其他王府、皇孙府的女眷，统统不许她们靠近林青鸾。
倒不是杨溯多事儿，而是倘若让她们靠近了林青鸾，茯苓只有一个，若是她们想要暗中对林青鸾使坏，只要不是明面上动手，护卫的暗卫不一定能发现。
但是若是将主控权掌握在林青鸾的手中，由林青鸾决定谁能靠近她，那么究竟谁对谁使坏还不一定呢！
杨溯的准则是，林青鸾可以对别人使坏，但是要将所有可能会对林青鸾使坏的人都隔绝在外。
“四妹妹，五妹妹不过是许久不见你了，想要同你亲近亲近，你怎的这般不近人情，纵容丫鬟伤人呢？”
林青鸾理了理衣袖，并不搭理林凤瑶，她有孕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虽然衣裳宽大，但是小腹也隐约能看得出凸起，她才没毛病站在府门外与她理论呢。
白芷刚想再表现一下，紫堇却已经轻拍了她的手臂，让她搀扶林青鸾先进府——这里交给她比较好，免得白芷吃了亏。
紫堇笑盈盈的对上了林凤瑶：“皇三孙妃，您打抱不平之前，可曾看到五小姐对着我家王妃横冲直撞而来？
再者，皇三孙妃可知，白芷姐姐方才可是救了五小姐一命呢！
我家王爷出征之前专程交代过，未经王妃允许靠近王妃的所有人，都视作刺客一般对待。
刺客会是什么个下场，皇三孙妃不会不知吧？
最后，皇三孙妃，见到我家王妃为何不行礼？莫不是忘记了自己‘晚辈’的身份？”
紫堇的小嘴儿张张合合，吐出来的全都是气人的话语。
林凤瑶和林青鸾说话，称林青鸾为“四妹妹”，这就是依着未嫁仍在闺中的称呼，可是紫堇却称林凤瑶忘记了自己“晚辈”的身份，这身份自然就是依着夫家的辈分。
杨溯可是杨烨的四叔，那么身为他们的妻子，纵使林凤瑶年长于林青鸾，也要称一声“皇婶儿”。
以此，也杜绝林凤瑶借着“姐姐”的身份，给林青鸾进行说教。
伪善挑拨的话语听了，可是对胎儿不好的！
林凤瑶被紫堇这么一噎，顿时落了下乘。但她又心有不甘，眼睛开始飘忽，似乎想要找寻什么能够让她占上乘的话题。
就是这么一瞧，她看到了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