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故人”归来兮（上）
“帝星，毋庸置疑便是陛下，这紫微星是雁北，那这小星，你们可知是谁？”
茯苓和紫堇脱口而出：“皇三孙？”
林青鸾颔首：“没错，这小星就是杨烨。
想来，是有陛下所信任之人，擅长那观星之术，向陛下进言，提及了此事。
我不善观星周易，也不知此局究竟为何。
但是打从这信上所述，直白的翻译过去，许是陛下时日无多，但尚有一丝生机在杨烨。
若是陛下亲近杨烨，远离雁北，则陛下或能存有一线生机。
倘若陛下亲近雁北而疏远杨烨，则必死无救！”
“啊？还能这么理解吗？”紫堇谔然。
茯苓认真的歪着脑袋去看林青鸾手中信纸上的文字，按照林青鸾的逻辑将武璋帝、杨溯和杨烨三人代入，的确就是林青鸾所言之意，旁的意思也解释不通。
这不像当年肖広尧赐予霍老夫人那首判命小诗，林青鸾将那首诗解释出了好几种不同的意思，在不同的时候，就选一个解法去蒙霍老夫人，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小姐……”
茯苓看向林青鸾，眼神有些复杂。
毕竟是从林青鸾五岁就陪同她长大的丫鬟，林青鸾一眼就看出了茯苓眼中的深意。
林青鸾冲着茯苓轻轻颔首，表示了对茯苓眼中流露出意思的赞同。
这是武璋帝有意让福泉听到，并借着福泉之手，将这讯息流露给林青鸾的，也可以认为是武璋帝对林青鸾的又一次“考验”。
这是个难题！
想必武璋帝早就猜到了什么，但是自己也做不出决断，所以才将这难题交给了林青鸾。
“何为亲近小星？陛下对皇三孙还不够好吗？”紫堇忽然出声，看来她也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林青鸾笑问紫堇：“如何见得陛下待杨烨好？”
紫堇挠了挠头：“陛下将三小姐配给皇三孙啊，三小姐虽然人品不怎么好，但是她背后代表的可是丞相府和节国公李家一众。
李家那几个爷个个都有本事就不说了，他们娶进门的夫人，个个都是大家族的女儿。
小姐不是曾说过嘛，咱们大乾有十个底蕴很深的大家族，他李家就和其中九家成了儿女亲家。
虽说现在舒妃被陛下厌弃了，但是只有咱们知道，外人又不知道。在旁人眼中，舒妃是在汤泉行宫种养胎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紫堇忽然一拍脑袋：“哎呀，说到这里才想起来，那舒妃的产期是不是快要到了？
难怪行色匆匆的赶回行宫去呢，怕不是汤泉行宫那里已经给她准备了稳婆和奶娘。
不过她肚中就算怀了皇三孙的种儿，也不过一两月大，到时候看她能生出来个啥！”
话题瞬间被紫堇给带跑偏了，茯苓伸出一指头戳了她脑门一下：“你这都在想什么？
既然舒妃那么大一个活人跑出来都没事儿，那么她回去，再带个人也是不难的。
就是……陛下都已经知道她是假孕，她就算弄出个假皇子或者公主来，又有什么用呢？
陛下能承人她不知哪儿弄来的孩子吗？”
话题彻底的跑偏，连林青鸾都开始在往这上面去想了。
虽说一孕傻三年，但是脑子好使的人，终究还是会好用一些。
“或许他们是知道陛下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有意为之。
李沁嘉之所以回汤泉行宫待产，就算到了日子她不生，只要拖到陛下毒发不能揭穿她时，再‘临产’，还有谁敢戳穿那不是陛下的孩子？
要知道，方才紫堇所说的优厚条件，不仅是林凤瑶有，李沁嘉又何尝不是？
而且她本身就是陛下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女子，若是当真陛下病重，宫中无有他人能主持大局，官员们分派林立之时，该以何人意见为主？
要知道，明面上陛下并没有废黜李沁嘉舒妃之位，且又有右丞相林雍骕、监察院右督御史保驾护航，外人还以为李沁嘉备受隆宠的情况下。
‘顺利临产’的舒妃娘娘回宫主持，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茯苓和紫堇的面色一下子就严肃了很多，她们两个只是听林青鸾的描述，就已经胆寒，感觉四方满是恶意。
李沁嘉要是能够提意见作主的话，大乾四位亲王都不在京中，皇长孙废了，皇次孙不在，就算赶回来也是个摆设，杨炫、杨煜、杨焌、杨熵都还是个孩子，最好的人选当然是皇三孙杨烨了！
“这……这这……”紫堇被自己的想法直接给惊呆了，都有些结结巴巴了。
林青鸾微微颔首：“明白了吗？这就是杨烨的必胜局！”
茯苓有些不服气：“可是娘娘，您还在……”
说着，茯苓又收了声。
林青鸾在又能如何？
若是林青鸾没有身怀有孕，自然可以带着她们搅风搅水。
可是林青鸾现下怀着小主子，她和腹中的小主子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林青鸾本就怀相不佳，这五个月大的孩子，结果肚子看上去就像是三个月那么小，不然也不会一直隐瞒着她有孕一事，就怕再让有心人利用此事伺机泼脏水呢！
茯苓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心有不甘。
但她能说“林青鸾怀孕怀的不是时候”？
得了吧，就算殿下不想宰了她，她都要宰了她自己，人言否？
再者，娘娘能够为殿下孕育子嗣，这是天大的喜事，她又怎么会认为娘娘的身孕来得不是时候？
毕竟，当初殿下有多卖力，她……咳咳……那几日从娘娘身上的痕迹就能窥到一二。
林青鸾抿了抿唇，眼中暗芒乍现。
“也不必那么沮丧，或许这次是老天都在帮着咱们呢！”
茯苓紫堇面面相觑：这是……娘娘气糊涂了？这么不利的情况下，娘娘居然说是老天在帮她们？
那这老天得有多糊涂啊！帮人整的像是要将人杀到绝境一样，可真是个怪老天！
有些东西，就连杨溯林青鸾都不曾告诉，又怎么会告诉两个丫鬟呢？
她最大的秘密就是有着一世的记忆！
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被更改了太多，但是林青鸾也早就不按照记忆中的历史进程和事件去思考了，而是深深的记住了每个人的性情特点，以及她们的处事手段等等。
如此，将自己代入其中去分析那人在面临选择时，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会据此做出反应。
双凤临世，凤出相府，吉凶相存，血染朝纲。三皇之后，终归尘土，凤凰涅槃，福寿永昌。
林青鸾已经非常确定，自己才是吉凤，而林凤瑶则是那个凶凤。
所以，当武璋帝真的挺不住的时候，也是这双凤之说重新问世的时候了！
谁说历史不能重演？
还是那个框架，还是那些人，不过嘛……胜负的双方要换一换了！
武璋帝一连三日未曾早朝，文武官员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众人商议着，武璋帝身体微恙，究竟是要两位丞相领政，还是让皇三孙监国众大臣辅政时，第四日，武璋帝临朝了。
看着端坐在大殿龙椅上，被羽帘遮住了视线的武璋帝，众臣心思各异。
为何呢？因为羽帘后这个身穿龙袍头戴御冕之人，形似武璋帝，但是众臣却是看不清他样貌，他也一言不发，皆是由身边的内监大总管福泉代为传话。
那这龙椅之上的人究竟是不是武璋帝呢？
自然不是，而是武璋帝的老熟人，一个他以前很信任，后来背弃了他逃了出去，现在垂垂老矣，却越活越精神，听闻武璋帝病重，又傻不拉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跑回来当炮灰的老东西。
他是可以堪称活在世间最了解武璋帝的人，没有之一。
在他面前，就连林青鸾都要甘拜下风。
他就是……
常林！
而他跑回来的正是时候，当林青鸾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常林和白芷的时候，心中的惊喜不可谓不强烈。
当常林知道了林青鸾的打算后，执意要马赫联系了宫里，让夜枭知道了他的回归，再借夜枭之口，将他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武璋帝。
旁人不知道那乾清宫的密道通向的哪里，但是常林知道，而且一直都知道，就是不说罢了。
想当初，这密道修建的时候，他可是出了大力的。
最后将那些修建密道的宫人处决，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在得到了夜枭那边准确的信息后，常林让马赫派暗卫将他秘密送去了原信国公府。
那暗卫是个聋哑，能成暗卫自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但他不识字，平素与他沟通比较困难，所以在肃亲王府并不受到重用。
他也并非天生聋哑，而是因为出任务时被侵，受到了严刑逼供，舌头是他自己咬掉的，耳朵却是因为受刑所致。
救出来后，杨溯就让马赫给他在府里安排了个差事，养着他。
若不是常林说要去的地方绝不能泄露，而且送他去的暗卫，在完成任务后必许以死保密，马赫也想不起他来。
常林到的时候，李儒云和夜枭正在书房等候。
见到常林出现，李儒云当即就对这个长者行礼问安。
常林赶忙上前托举住李儒云：“李大人啊，老奴怎堪受李大人这一礼？大人折煞老奴了！”
李儒云虽然身子孱弱，但是仍似顽童般对着常林笑道：
“幼时儒云常与祖父入宫，每次祖父与陛下议事，总是常阿祖在旁照顾儒云，陪儒云玩耍。
祖父也曾说过，常阿祖就是祖父异姓兄弟，儒云见常阿祖，怎能不行礼？
常阿祖，怕是礼不成，待儒云死后见祖父，祖父要斥儒云呢！”
常林慈爱的轻抚着李儒云的发髻，看着他形如枯槁的样子，满是褶子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疼惜。
“怎生就病成了这般模样？看的老奴心疼的紧啊！”
李儒云：“常阿祖莫要心疼，儒云便是这命数，活不长的。
但儒云死也会扬名千古，儒云此生虽短，但也活得精彩，值了！”
常林听他这么说，扬起手就想打他。
在老者的面前，这么年轻的孩子，生啊、死啊的没个忌讳，不是让他伤心嘛！
但常林哪里舍得去打李儒云，孩子看上去风一吹就要被刮跑了，哪里堪他一戳指？
只是比划了个样子，不禁就老泪纵横。
李儒云见状，赶忙掏出素帕为常林擦拭着眼泪，脸上的笑容也带了些歉疚：
“常阿祖，莫要伤心。倒是儒云的不是了，引得常阿祖为儒云难过了。”
这么有爱的场景之下，倒是不缺那煞风景之人，比如说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杵在那里像个雕塑的夜枭。
“陛下还在等着。”
一句话，打断了二人的絮叨。
其实也不是夜枭冷血无情，而是武璋帝现今状况越发不好，虽然还有百解丹维持着不毒发。
但武璋帝五脏六腑均已衰败，不知为何，速度加快了很多，竟是起身都很困难。
曲颖桓诊脉后也只是叹气，最后说是最担心的事情怕是已经成真——武璋帝快支撑不下去了。
纵使现在有了解药，武璋帝也挺不了两年了。
武璋帝脏腑不堪药力，那百解丹也是药啊！
服用百解丹也是死，不服死的更快，本就是饮鸩止渴。
这点，曲颖桓早在汤泉行宫的时候就已经禀明武璋帝了，可是武璋帝执意要赌，说他不一定会成为那不幸之人。
但恰恰是赌输了，武璋帝脏腑的确承受不住了。
可大乾哪里能离的开武璋帝？
想要让武璋帝能够支撑下去的法子不是没有，但是那个法子……曲颖桓觉得武璋帝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一直未说。
但是此时，武璋帝这样的情形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告诉武璋帝。
除了服用百解丹，还有一个法子能够拖延武璋帝毒发——种蛊！
这蛊还非一般的蛊，而是龙千雅身上那灵蛊。
不过，这风险可不是一般的高，不但龙千雅取蛊有风险，武璋帝种蛊也有风险，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二者双双殒命。
而且，即使种上了灵蛊，武璋帝也不能恢复健康，而是陷入沉睡，每日最多只能醒着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无用的，对于一个君主来说，更是无用的。
谁能来为武璋帝主持大局？
北伐还在继续，第三次【杀贪令】迫在眉睫，稍有不慎，大乾江山将倾覆！
如此情形之下，谁能顶得住大乾朝纲和江山？
就在武璋帝为难之时，常林回京的消息传来，武璋帝震惊之余，又忍不住放声大笑。
当然，他没笑两声，又被一串剧烈的咳嗽给逼停了笑。
身体力行的证明了：遇事要沉着冷静，平常心对待，即使是喜事也莫要太高兴，乐极容易生悲，那就不喜了。
但是面对即使像夜枭这样的冷面人，常林依旧笑盈盈的，满眼的慈爱。
“你是……夜枭？对，陈世源说过你，他很惦念你。我来时，他还拖我将这个带给你，是他亲自为你雕琢的，都是你师傅对你的爱呢！”
说着，常林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木雕的大鹏鸟。
夜枭看到这木雕的时候，眼睛明显的收缩了一下，赶忙伸手接过。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相信了他师父仍活在人世，活的好好的，没有任何怀疑了。
若是说，之前林青鸾带给他的那叶签，只是让他动了心思，勉强去相信。
看到这木雕大鹏鸟的时候，他已经彻头彻尾的信了。
没有丝毫的疑虑，确认了然大师仍旧活在世上好好的，这木雕大鹏鸟就是证明！
有一件事情，世界上除了师父了然大师和他两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才是他们师徒两个最大的秘密。
夜枭其实并不喜欢自己夜枭这个名字，他不想做那昼伏夜出的夜枭，他更向往碧海蓝天，成为那展翅高飞的大鹏鸟。
了然大师就笑着告诉他：“秘卫退役时，都会收到来自首领亲手送的礼物，当作念想。
待到日后你可退役之时，我便亲手雕个大鹏鸟给你如何？
见到大鹏鸟的时候，就是你恢复自由之时。
到时候，你就可以不用再做夜枭，去做大鹏鸟，尽情的遨游寰宇吧！”
他自幼孤苦无依，他是了然大师捡来的孤儿，在了然大师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孤儿了，依靠乞讨度日。
可是那个年月，天下大乱，就连乞丐也是活不下去的。
他也想加入义军，可是不但朝廷和义军打，义军也和义军打。
他颠沛流离，饥一顿饱一顿，最惨的时候，他甚至吃过……他未到应天之前，他已经没了人性，只要能够吃饱，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是打从襁褓中就被一个老乞丐给捡到的。
老乞丐养活自己都难，也就靠偷，勉强糊口。
捡了他后，老乞丐更难了，流离的时候，老乞丐饿死了。
从那之后，他就只剩自己一个人，直到抵达了应天，他才渐渐又恢复了人性，直到他被了然大师带了回去，他才活成了人。
老乞丐对他有救命之恩，了然大师对他便是再造之恩，二者都是他今生愿意为之付出生命以待的恩人！
“他……他还好吗？”
夜枭的声音带着轻颤，很显然，他的情绪有些激动的控制不住了。
常林笑着伸手想要像刚才抚摸李儒云一般去抚摸夜枭的头，但很显然，夜枭不习惯如此，下意识的偏了下头，躲了过去。
常林丝毫不介意的笑道：“他现在就在肃王府，你若是想他，可以找机会去看他。
不过，他还活着的事情，就不要让陛下知道了。”
夜枭听闻陈世源现在就在肃王府，恨不得立马就奔向肃王府。
可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可”——武璋帝还在等着常林，他要赶紧带着常林去见武璋帝。
“陛下的情况很不好，他在等着您。”
夜枭再对常林说话的时候，语气好了很多，也带了一些尊敬。
常林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和李儒云道了别，而后随着夜枭一同走进了密道。
“这密道里黑，还是我来背着您走吧。
我速度快，这样您也能早点儿见到陛下。”
进了密道不久后，夜枭忽然这样对常林说道。
常林笑着点了点头，又忽然意识到这里比较暗，夜枭兴许看不着。
刚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夜枭已经蹲下了身子，将常林驮在了背上。
夜枭的速度的确很快，但是顾及身上的常林是个年迈的老者，夜枭并没有拿出他的绝对速度奔走，而是有意放慢了速度，以免常林感到不适。
但即使这样，抵达武璋帝御榻前时，也不过盏茶的功夫。
常林看到御榻上半眯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面容枯败的武璋帝。
赶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御榻前，老泪纵横的轻唤了声：“陛下……老奴有罪……”
守在武璋帝榻前的福泉看到了自己的师父，还没从惊喜中出神，就见常林几步走到了御榻前，跪在了榻前。
他也赶忙跪了下去，但是没敢出声打扰武璋帝和常林相聚。
此时的福泉也是满眼泪花，神情很是激动。
武璋帝眼皮懒洋洋的抬了抬，看到了常林，很是费劲的挤出了一抹笑容，声音有些无力道：
“你个老东西，还活着呢？咱还以为你早死了呢，有孝子贤孙给你送葬，好山好水葬了呢……咳咳咳……”
虽然话说的断断续续，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话，但是常林却是最懂武璋帝的，脸上都是泪，却还是漾起了笑容。
“陛下，没有陛下的允许，老奴怎么敢死？
老奴知道，陛下需要老奴，所以老奴就回来了。
回来看看陛下，也看看这群猴崽子们有没有照顾好陛下。”
说完，常林忽然抬手，对着福泉的肩膀处打了两下，一边儿抽噎着，一边儿用带着哽咽的声音斥责道：
“你这小王八蛋，你爹不在，你怎么侍候陛下的？
杂家交代你要好好的侍候陛下，你怎么将陛下侍候成了这个样子？
看杂家不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说着，又是扑打了几下，打的声音“砰砰”作响，但是却没有一下落到肩膀和大臂以外，也没有碰到福泉脸上半分，打的很有技巧性。
福泉就跪在常林的身旁任他打，一动不动。
别看常林打他声音大，但一点儿也不疼，起码福泉不觉得疼。
福泉心里明白的很，常林这是在帮他，尤其是在他被武璋帝知道他心挂两旁之后，武璋帝即使用着他，心里也是不得劲儿的。
后来，更是因为武璋帝心中定下了肃王就是他下任继承人后，武璋帝更加的重用他。但是福泉知道，等到武璋帝龙御归天那日，他必会带自己一同走，让自己殉了。
这才是武璋帝的性格，让福泉辛苦一场，却什么也得不到，也享受不了！
即使，林青鸾和杨溯都曾经向福泉保证过，到时绝对想办法让福泉逃出生天，不会让他真给武璋帝殉葬。
可是，福泉自己最清楚，武璋帝要是知道自己大限到时，准是会让夜枭送他归西。而依着夜枭的性子，他能给自己个痛快，也算是自己在他那儿有几分薄面了。
现在，常林一下下打在他的肩头和大臂上，他却更是控制不住自己蓬勃的泪腺。不是委屈、难过，而是亲切、感动。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福泉没想到，常林竟然会知道他现如今的处境，甚至一出现就是想要帮他逃出这困境！
怎么能不感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