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智国公夫人寿宴（下）
“不好了，韩夫人落水了，快来人救人啊！”
阆苑中的小姐和年轻夫人们听到落水之声，纷纷朝栏杆处看去。
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赶忙呼救，并让自己身边侍候的丫鬟婆子下去捞人。
韩夫人幼时较为顽劣，天气热时，随哥哥一同凫水嬉戏也不是没有过。
她落水的第一时间，就屏住了呼吸，慌乱中扯住许瑾怡腰带的手上下意识用力，试图借力上浮。
于家这个池塘夏日里是栽种荷花养藕的，较之旁的府上比较深，池底还积攒了不少淤泥。
韩夫人借力向上了一些，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忍不住蹬了蹬腿。
也不知道究竟在水中踩踏到了什么，就这么又借到了力冲出了水面，喊了声“救命”后，又缓缓被水淹没。
听到阆苑乱作一团的于家下人，见到有人落水，又是官家的夫人，马上就有那识水性的婆子跳下水去捞人。
岸边还有人找来了长长的竹竿，往水上去搭。
那些未婚的丫鬟们可是不敢下水的，这些子贵女，自小就被家中教导，嬉水贪凉于身子不妥，恐有碍日后子嗣。
尤其现下虽说已经春暖花开，但是池水还是凉的紧。为了自己将来着想，很多通水性的丫鬟们，见到不是自家主子遭遇危险，也是不愿下水帮忙的。
最后仅有两个通水性的婆子下了水，将在池水中浮浮沉沉的韩夫人给捞了起来。
刚一上岸，于家二少夫人田氏，就慌忙让下人取来了毯子给她盖上。
田氏身为主人家，今日夫家祖母大寿，自然也有很多地方需要她忙乎。
刚不过下人来向她禀报，谁能想到，她就错眼了一下，结果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呢。
“呀！肃王府许侧妃也掉水里，到现在还没冒头呢！”
贵女们只听有人尖声细气的惊呼了这么一句，田氏赶忙让婆子潜到水下几许搜索许瑾怡的身影。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见水中又有了动静，不多时，一个婆子生生将已经沉到了池底烂泥中的许瑾怡给捞出了水面。
此时的许瑾怡已经肚子胀得浑圆，看来喝进去了不少池水。
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已经没了呼吸。
旁边的婆子赶忙给她挤压着肚子，希望可以让她将喝入腹中的池水挤压出来，从而得救。
“不对不对，不当挤压她的肚子。快将她反转过来，压在膝上……”
说话的人，是郭院判的女儿，她父亲是太医院的院判，医学世家出身的她，说出的话更令人信服。
立马就有婆子按照郭小姐的话去做，不过她们做的都很生疏，郭小姐看不过眼，赶忙上前指导着。
不过她的确是有几分本事，不一会儿茯苓就听到有人喊着：“醒了，醒了，许侧妃醒了！”
将手中还攥着的小石子儿随手丢到了一旁的草丛中，茯苓深藏功与名，默默退场。
可就在她离开没过多久，又是一阵惊呼声——
原来，就在田氏吩咐婆子们将落水的二人背起送去暖厢的时候，大家才忽然发现韩夫人身下的衣服竟然被血染红了！
找来参加寿宴的御医看了一下，结果却是小产了。
得知这一结果的韩夫人当即不顾刚刚小产身子孱弱，就叫着是许瑾怡推了她，许瑾怡就是杀人凶手！
两人本就在隔壁的房间，许恭盛的夫人方氏和许瑾萱都守在许瑾怡的床前，许恭盛闻讯已经从外院赶来。
方氏看到许恭盛的时候，面上神色终于一松。
“夫君……”
“瑾怡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
许恭盛没有注意到自己夫人的神色，首先就急不可耐的询问许瑾怡的状况。
方氏刚想开口说什么，许瑾萱就匆匆走了出来：
“大哥，你可要为长姐作主啊！
明明是那韩淼淼将我长姐拽下了池塘，结果她还倒打一耙，口口声声说是长姐将她推下池塘的，这是什么道理？
莫不是因为你爹娘不在了，肃王又出征在外，所以就觉得长姐没有了依仗，任她欺负？
那林青鸾也是，长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是不见她这个新肃王妃人影。
这还是在外便如此对待长姐，在肃王府的时候，避过了我们的眼睛，还不知道怎么欺凌长姐呢！”
许瑾萱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挑拨关东侯府和肃王府的不睦。
许恭盛和许恭茗就她和许瑾怡两个姊妹，她这些时日利用许瑾怡心中对林青鸾的恨意，不断的“举例说明”，让许瑾怡认识到杨溯对他和林青鸾的不同。
看似姊妹之间的关系好了很多，但其实是许瑾萱想要拉拢许瑾怡充当在肃王府里的眼线，帮杨烨探知肃王府的消息和情况，从而找到时机，一举拿下他们想要的那个位置！
纵使知道，许瑾怡不可能真心拱卫杨烨上位，但是短暂的利用还是可行的。
再趁机挑拨一下许恭盛和许恭茗，让他们对肃王府怀有恶感。那么日后当真的需要做选择的时候，他们难道还会选杨溯吗？
许恭盛伸手拍了拍许瑾萱的肩膀：“你二哥已经去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
瑾怡现在如何了？可有受伤？
方才我听闻人说，她已经没了气息，可是当真？”
方氏见到夫君着急，赶忙想解释一下，但还未刚出声，又被许瑾萱给打断了：
“我当时正陪着凤瑶姐姐在赏花，并不在现场。当时大嫂就在一旁，可她却只顾着和那些夫人们聊天，还是听到人家说长姐落水了，才过去查看。”
说着，眼神里透露出些许对方氏埋怨的情绪，瞥了方氏一眼。
“不过我赶到的时候，听说长姐落水时，似乎是磕到了头，失去了意识才会沉底。
我问大嫂，结果大嫂什么都说不知，只知道长姐被捞上来的时候的确没气儿了，还是郭小姐人美心善，指导婆子丫鬟对长姐救治，这才救回了长姐一条命。”
许瑾萱言辞之间，不少给大嫂方氏上眼药、穿小鞋。
原因无他，就是看不惯方氏对许瑾怡的维护。
许瑾怡都已经告诉她了，说是方氏给她出的主意，教诲她的为人处世。
许瑾萱可不想许瑾怡就这样被方氏给掰好了，她就希望许瑾怡继续做个满心满眼只有肃王，结果还不受杨溯看重，甚至更为冷落的“怨妇”。
这样的许瑾怡，才更好利用。若是脑子清醒了，反倒不好控制了，她又怎么利用许瑾怡去对付林青鸾？
难得这次北征，三位亲王都上了战场，武璋帝自年节之后，身子也多有不适。
这场草原大战可是有的打，杨溯等三位亲王都被困在北疆草原上，分身乏术。倘若武璋帝要是在这期间有个什么不妥的话……等到三位亲王赶回来，已经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武璋帝必许在草原大战结束前，但仍未结束的时候，去和武璋后夫妻团聚。
这样的话，京中剩下能够和杨烨比肩的皇子皇孙可没有了啊！
逸亲王杨湙，不过一个十一岁大的孩子，根本不用担心，找个由头将他打发去东疆沿海，让他去看着倭桑、高隶等岛国即可。
最重要的是，许家兄弟手中这约十万的兵力，能够能为她所用。
若是可以的话，那等杨烨大功告成之时，她这贵妃娘娘之位也就稳了！
虽然明知道她嫁给他只是合作的一环，可是新婚当晚不见落红一事，仍是让杨烨在意。许瑾萱很怕杨烨日后不会履行承诺，封她为贵妃。
林凤瑶帮她出了一些主意，但是在许瑾萱看来，都是些极烂的点子。
她许瑾萱伪装出的傻，并不代表她是真的傻！
林凤瑶嫁进皇三孙府，她对杨烨如何，许瑾萱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她身边陪嫁的姑姑，都发现了林凤瑶的秘密——
林凤瑶成婚三月有余，结果还是处子之身！和她那个名声在外，谁人不夸才女的长姐一样！
不过二者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遭遇——林凤瑶还是处子之身，是她不想委身杨烨吧，起码在他未登大位前，她不愿献身于他；而许瑾怡，她这个长姐约莫是想主动献身，肃王殿下也不要吧！
许恭盛听了许瑾萱的挑拨之语，瞥了身边的方氏两眼，刚想说话，韩夫人的夫君，那个御史大人就已经在智国公府孙辈，二少爷于子卬的陪同下上前。
“关东侯有礼。”
这个御史很是客套，因为他位阶不比许恭盛，所以首先见礼，声音说不上来的感觉，冷冷的，并没有多少恭敬之意。
许恭盛见御史和主家二少爷同来，就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隔壁暖厢中仍是可闻韩夫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说着什么“许瑾怡是杀害她孩儿的凶手”之类的话语，嚷着让许瑾怡血债血偿什么的。
于子卬面上还带着歉意，想说些什么打个圆场。
御史见许恭盛瞥了一眼自家夫人所在厢房的门时，就一脸的严肃的开了口：
“关东侯也听见了，下官夫人指控是令妹将内子推入池塘，致使她失去了孩儿，不知关东侯对于此事，打算如何处理？”
兴许是做御史做的就是这上书陛下参人的工作，御史语气铿锵有力，颇有质问之感。
许恭盛见他如此，嗤笑了一声：
“御史此言可有证据？”
“证据？众目睽睽之下，许大小姐伸手推人，当时在廊院的夫人和小姐们一问便知，难不成我夫人还会无事无赖她不成？”
这话一出，就带了些许的火气了。
许恭盛刚想还口，紧接着就听许瑾萱忽然插言：“御史此话当真是笑话，未经证实，便来寻我兄长讨要说法，难不成御史上书陛下也是如此？
手中并未有真凭实据，先行上书参了人再找证据？
还有，我长姐是许大小姐不假，但是她已嫁入肃王府数年。纵使现在肃王另娶新妃，我长姐也是肃王府侧妃。
御史要讨说法，难道不应当是向肃王府讨要说法？
莫非御史是觉得惹不起肃王府，所以转过头来寻我兄长麻烦？还是如此荒谬的控诉，御史自觉站得稳脚？”
本来男人间的谈话，方氏就想拉着许瑾萱避让，留给许恭盛解决，可是许瑾萱哪里肯？
她也不是真心想为关东侯府说话，只是纯粹的在提醒御史，莫要忘了，许瑾怡已经嫁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牵扯她的夫家呢？
御史对许瑾萱，出于礼节性的抱了一下手，一脸大公无私模样：
“皇三孙侧妃提醒的是，下官记得了。
但侧妃又怎知下官是无凭无据，就来寻关东侯的呢？
下官内子身边侍候的丫鬟已经交代，就是在廊院里，内子因为钦慕肃王侧妃才名，所以想要请教一二。
可是肃王侧妃清冷孤傲，待人并不温和。而内子又生性纯真烂漫，心思愚钝，未有觉察到肃王侧妃依然嫌弃，还往上凑。
致使肃王侧妃不耐，遂做出出手推人之举。
此间种种，皆是内子贴身丫鬟亲眼目睹，句句属实。
若是皇三孙侧妃有何异议，某愿同皇三孙侧妃、关东侯、于主事一同寻在场之人，一一对质。”
“对质就对质，那也要将林青鸾找来，毕竟她才是肃王妃。
怎得也不能说她什么事情也不问吧，我……”
许恭盛一把将冲到了前头去的许瑾萱给拉了回来。
“瑾萱！”
许恭盛的眉头攒紧，眼神凌厉：“肃王现如今正在战场拼杀，王府中只有一众女眷，你怎能如此？”
或许是许瑾萱的目的太显眼，所以许恭盛也做不出那装看不出的样子。
因为就连御史和于子卬看向许瑾萱的眸光，都带了一丝审视，还隐有些疑色。
“兄长，我这是为了谁啊……”许瑾萱还有些不服气的模样，看向许恭盛的目光中隐有怒其不争之意。
许恭盛眉头拧的更紧：“好了，别说了。长兄如父，你和你大嫂去照顾瑾怡，这里有我解决，你二哥也很快就回来了。进去！”
这近乎命令的口吻，是许恭盛对许瑾萱下达的最后警告。
一直在隔壁厢房中劝慰韩夫人的于家二少夫人田氏走了出来，见此场景，嘴角抽了抽：“那个……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肃王妃了，毕竟这件事情发生在我们府中，又是干系到了肃王府、关东侯府和田将军府上。
只是，老夫人今日七十整寿，好不容易说通为她贺寿，就莫要惊动她老人家了，免得寿辰她过不心安。”
田氏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甚至带出了一丝恳求之意。
许恭盛和御史都露出了理解的神色，甚至在开口时，语气都稍显缓和了些许。
智国公吕老夫人是长辈，她寿诞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就算看在智国公于登的面上，看在府中二老爷吏部尚书于唯的面上，他们也是要暂压火气的。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要压下，就能压得下的，尤其智国公府中长房和二房本就有嫌隙的情况下。
于子卬和妻子田氏想要在不惊动吕老夫人的情况下解决此事，无奈背后给他们夫妻拖后腿的人，看不得他们太平！
廊院的事情，田氏虽然当时就已经诚恳的请那些年轻的夫人和小姐们暂时隐瞒住正堂的长辈们，等寿宴结束后再由他们自己禀报长辈。
但是仍是有那平日里和于家长房交好的年轻夫人，派了丫鬟给长房的三少夫人递了话。
三少夫人略一思忖，就故意怂恿大少夫人将此事抖搂了出来。让一众正在笑谈着的老夫人们，当即脸色都沉了沉。
前来请林青鸾的是二少夫人田氏派来的婆子，但是随后吕老夫人派来的大丫鬟就已经赶到了。
田氏派来的婆子请林青鸾去西暖厢，处理许瑾怡的事情。
可是吕老夫人派来的大丫鬟却说：“我家老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还请肃王妃移步偏厅，一同问过此事，也给肃王妃一个交代。”
林青鸾也不罗嗦：“好，那就烦请带路吧。”
“鸾儿，我陪你一同去。”林青雀倒是自觉的挽起了林青鸾的手，心念着林青鸾现下是双身子的人了，加之肃王人在战场，府中无有男子撑腰。
虽然知道林青鸾自幼便很有主见，性子也是刚韧的紧，但林青雀还是放心不过。
林青鸾没有拒绝，想着这样的热闹，许瑾萱在旁，那么林凤瑶定然也不会不在，正好可以让林青雀压制她一二。
被林青雀这个长姐压制，林凤瑶那性子，当真能气半死。
毕竟，林凤瑶现下可是相当看不起林青雀，这个夫君已经失势的长姐。
一到偏厅，林青鸾首先看到的是，霍老夫人正在拍抚着吕老夫人手背，劝她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场景。
想想，于家长房和二房之间，倒是真的还和自家侯府有那么几分相似，也难怪霍老夫人劝吕老夫人的话那么熟稔。
想必，过去没少私下在心中如此的安抚自己吧。
事情要查的话，很简单，也很清楚。
有不少少夫人和小姐们可以证实，许瑾怡和韩夫人之间似乎氛围很不友好。尤其是韩夫人再三刻意的夸赞自家夫君，秀恩爱，晒幸福的行为。
打家提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似乎都认为许瑾怡会因此恼怒推了韩夫人，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行为。
倘若换做她们，兴许也会有如此举动。
当然，也有那平素就挺许瑾怡的文官家小姐，认为许瑾怡出身大乾开国第一功勋之家，自幼便受到开平王妃姜夫人尊尊教诲，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规矩礼仪都是极为出挑的，定然不能做下这样的事情。
不过，无论她们是处于对许瑾怡的崇拜，还是后宅女子心机，却是没有一个承人亲眼目睹许瑾怡推韩夫人入水。
她们听闻动静的时候，最快反应那人也只是看到了许瑾怡被韩夫人从背后拉着腰带，一同坠入了水池的情形。
许恭茗查到的情况更多一些，那木制栏杆有很明显的外力击打断裂的。看样子很像是一般的石子一类，因为断裂处有些淡淡是痕迹留下。
当然，也不能如此的武断，毕竟他没有证据整明这一定是今日击打留下的痕迹。
但许恭茗还是有意无意的瞥向了茯苓，眼中带着隐隐观察之意，很是留心茯苓的反应。
不过暗卫出身的茯苓表示：随你打量，要是有一丝表情变化算我输！
开玩笑，且不论，若是没有这种遇事不惊和高强的功夫，她当初能从众多暗卫候选人之中脱颖而出，被肃王殿下相中，安排到自家王妃身边侍候？
再看向紫堇，眼里的幸灾乐祸还是挺明显的，但是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事先知道此事的样子。
许恭茗最后将视线移转到林青鸾的身上，但对方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冷冷的睇了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态度很是冷淡，以许恭茗对林青鸾的了解，似乎她有些不太高兴，应该说是心烦更妥帖。
可以说，许恭茗对林青鸾的了解，要比许家其他兄弟姐妹还要多。
毕竟当他还在锦衣卫的那几年，他可是没少“深掘”这个能够以庶女身份获得自家祖母宠爱，又攀上了肃王，并一下就让肃王为她出头，和自己这样的打小儿一同长大的交情疏远的林四小姐。
也正是因为他太过有目的的针对，所以武璋帝才会重新安排了女性副指挥使专门负责后院各家小姐夫人。
但许恭茗可并没因此就放松了对林青鸾的调查和监视，他之前就多次少量的安排了一些暗探潜进了卫勇侯府里。
不过，从年节前后林青鸾清理侯府的快狠准看得出，她一直都知道这些人，可能是顾及到怕是武璋帝的人，故而迟迟没有下死手。
说实话，许恭茗是不相信许瑾怡能昏头到，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推人的举动的。
如果许瑾怡真这么做了，那么背后一定有林青鸾的手笔在！
林青鸾擅药理，身边又有茯苓这样武功高强的丫鬟，以及很多肃王府的暗卫在，她要真想算计许瑾怡，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恭茗无法克制自己对林青鸾一贯的恶意揣测，甭说这件事情本就是林青鸾安排茯苓去做的，即使不是林青鸾的手笔，他也会如此去想。
先入为主的讨厌感，会持续很久，没那么容易被改掉。
因为这次的问询，寿宴因此都被推延了近一个时辰左右。
吕老夫人的七十大寿终究是受到了影响，事情的解决，有许恭盛非要冲到前头，林青鸾也乐得不去管了。
反正她明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向她。许恭茗怀疑她又不是一天两天，但是没有证据，一切怀疑都只能是怀疑。
这次的事情是因为韩夫人和许瑾怡之间的私人恩怨，反倒影响了吕老夫人的寿宴，三方府中都表示了歉意。
好在吕老夫人没有过多介意，毕竟不是真的自己府中出现管理疏漏，或者修缮纰漏造成的事故，她就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寿宴还算是宾主尽欢，只是受伤的许瑾怡和小产的韩夫人，因为怕冲撞了吕老夫人，就先行被送回了府中。
御史和韩夫人的娘亲先行陪着韩夫人回府了，许瑾怡则是在她大嫂方氏的请求下，林青鸾允许了她先回关东侯府休养。
林青鸾非常清楚，若是她不同意，那么许瑾萱一定会趁此机会多多“拜访”肃王府。毕竟有着现成的理由——看望她长姐。
林青鸾还是不喜欢许瑾萱这样像是“毒蛇”一样的女子，又蠢又坏，还喜欢在暗处偷偷窥测，私下算计着人。
她现在有了身孕，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那么能够和这样的人保持些距离，并且将她们都隔离在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外，是林青鸾更乐意去做的事情。
不过林青鸾也并非全然好心成全方氏，她应允的时候，也意有所指的提醒了方氏：
“许侧妃回关东侯府休养的事情本妃没意见，反正自殿下出征后，侧妃也是隔三岔五的回娘家。
先前本妃还想关东侯府人怎得总是身体不适，想着是否派人探望一二。
不过现如今见夫人身子康泰，也就放心了。想来侧妃是思念娘家了吧……”
话不必多，点到即止即可。
方氏也不是个蠢笨的，定然会将这话传给许恭盛。
北疆已经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武璋帝也筹谋了已久，大乾第三场【杀贪令】就在眼前了。
许恭盛要想到时候能安心为武璋帝解决大乾内部的祸患，那么现在最该要做的，是将自己这两个妹妹给管治一番。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林青鸾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人，若不是碍于武璋帝的提醒在先，就冲许瑾怡有着“通敌”的嫌疑，和林凤瑶杨烨有所牵扯，林青鸾就定然不会受下留情的。
等到许恭盛被武璋帝用完，肃王府就可以再无许侧妃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