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院安排
五日后，因为林雍骢当初投奔义军，宗族那边生怕被连坐，遂将他们这一支都给除了名。
林雍骢被封卫勇侯以后，以先考林海奎为祖，自立宗族，族谱也是自林家早亡的老爷子林海奎起始。
将林青鸾过继给三房为嗣女，并没有大肆操办。只是趁着休沐，让侯爷林雍骢开了祖贤堂，由他将林青鸾的名讳添到了三房林雍骐的名下即可。
按照规矩，庶出女儿是不可上族谱的。故而无论是大房的林晴鸽，还是二房的林青鸾、林晴鹂都不在族谱之上。
所以此时将林青鸾的名讳添到三房名下，标注了嗣女，也就可以了。
林雍骢带着二弟三弟以及林青鸾，给自己的父亲林海奎上了香，告知了过继之事。而后在全府主子的见证下，让林青鸾给二房林雍骕李氏夫妻跪别，再改口唤了三房林雍骐刘氏夫妻爹娘，合府吃了顿团圆饭，这名分也就定了下来。
次日请安时候，江氏又在尤妈妈的提点下，有意提及了霍氏当日所说的分院一事。
“娘，这四姐儿过继给三房的事情已经办妥。儿媳还记得娘当日也有提及，要让府中孙辈满五岁者分院而居。
近日来一直琢磨着，才有了章程，希望娘听了多给些提点。”
才请过安，霍氏还没刚端起茶盏，就见江氏一脸讨好的说道。
她若有所思的睇了一眼身侧那低头敛目的秋香，知道定是这大丫鬟一心给自己妹妹铺路，也没什么责怪的，终归是已经配了出去，提早婚嫁不留在自个儿身边便是。
不过若是她能成为大房的“智囊”，也省得自己总为江氏这侯夫人立不起来操心，也是桩好事。
用茶盖撇着茶沫儿，霍氏状似漫不经心的道：“大媳妇儿这是有了长进，是好事儿，说来听听。”
江氏得了霍氏这一夸奖，顿时喜上眉梢，道：“娘，儿媳是这么想的。
虽说鹏哥儿早被大爷搬去了前院，可是这咱们府中并不缺院子，日后总归是要说亲的，便是那儿媳尚未有影儿，也是要顾及一二。
我这么想的，将哥儿们的院子都选在前院与后院之间，姐儿们的闺阁都选在主院之后花园子旁边，中间隔着咱们这些娘亲，也不会随意被冲撞了，娘看如何？”
霍氏啜了一口茶水，道：“甚好，继续。”
江氏见霍氏赞同，立马更加活跃：“儿媳将鹏哥儿的院子选在了松浩院，那里靠近前院书房，也不耽误鹤哥儿平日去与大爷二爷请教学问；
雀姐儿和鸽姐儿年岁渐长，姊妹之间关系亲密，儿媳就选了栖梧院和簌水阁两个相邻的院子。日后儿媳带着两个姐儿出门应酬，也便于儿媳看顾一二。”
平日并不多话的古姨娘，在江氏的大丫鬟绿柳的暗示下，连忙道：“夫人慈母之心，妾身铭感五内。”
这小动作怎能逃了霍氏的法眼？
她嘴角抽了抽，将笑意忍下，一派镇定的“嗯”了一声。
“娘觉得儿媳这般安排，可还妥当？”
江氏的脸上就差写上求表扬，求夸赞了。
霍氏也不忍拂她面子，虽然知道这般安排并非由她自己想出，而是秋香借妹妹绿藻之口提点了江氏。但还是点了点头，开了尊口：“甚好，大儿媳对我这老婆子的话上了心，安排的甚是妥贴周密。”
江氏再得夸赞，忍不住傲娇的冲着对面二房夫人李氏扬眉，得意洋洋。
平日里她与李氏互看不顺眼，李氏总是仗着自己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明里暗里让她相形见拙。这口气自打李氏进门她便憋着呢，今日也算是一舒多年郁结，扬眉吐气了！
李氏撇了撇嘴，无声嗤笑江氏无脑。
她看不上这个大嫂，平日里除了会逢迎老夫人，其他的哪哪儿都拿不出手。
往日应酬也是让她跟着丢脸，所以才惹得大房和二房的关系紧张。
今儿不过争气了一回，瞧她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真是让人看得心头不爽利。
“大嫂有如此精进，弟妹本该为大嫂高兴。
可又想到大嫂是被老夫人一手带大，以往却是不曾有如此进益。莫不是之前都在藏拙？还是身旁有了得力的，为大嫂省心？”
李氏这话诛心，说江氏是被霍氏一手带大，可是之前却不善管事，显得愚笨，现在却越加能干。
怀疑江氏之前是故意装愚笨偷懒，要不就是现在有了能干的手下，却将人家的功劳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在霍氏面前邀宠。
“你！”江氏闻言刚要发作，却见上首角落站着的秋香冲自己挤眼，以眼神暗示她莫要冲动，遂刚站起的身子又缓缓落座。
江氏一脸委屈的向霍氏道：“娘，你看二弟妹，她羞臊于我。往日便是如此，才使得儿媳畏首畏尾。儿媳的家世自知比不上二弟妹金贵，唉~~”
说着，竟是长叹一声，明着给李氏上了眼药。
她江氏再是小门小户出身，也是霍氏的娘家人。
这番说辞，竟是将霍氏也拖下了水，给李氏扣了一顶大帽子。
李氏不想这才几日，江氏居然有了如此之大的进益，竟然也学会扣帽子了！
刚想辩解，却听闻霍氏道：
“没得胡说，你二弟妹怎会如此？”
“娘~~~”
江氏伪作委屈之态，那声娘唤的又略显娇态。一如当初未嫁，在霍氏膝下教养时，倒也是很让霍氏受用。
人就是如此，儿媳没能耐时，怕儿媳撑不起后宅，会影响儿子。
儿媳能干吧，又怕儿媳夺了自己的权，让自己这个老夫人被架空。
霍氏纵使再明事理，也是忍不住犯了这众生皆有的毛病。
李氏太能干，她会想着打压，江氏愚笨，她便扶持，总想着平衡两个儿媳。
如今江氏出息了，李氏不加收敛，她刚刚虽是责了江氏一句，但亲昵可显。
和你亲才会说你，这是长辈们一向的做事风格。
“老二媳妇儿，既然大媳妇儿说了她的看法，你也谈谈你的想法。”
分院一事霍氏当日只是提了一句，今儿江氏打了李氏个出其不意，很明显李氏并未将霍氏这话放在心上，所以也并未思量该如何处置。
霍氏此时让李氏直接说，虽然李氏能说出个一二，但是也是落了下风。
果不其然，李氏哪里有想过这些？
她觉得让儿子住在前院，挺好的。
可是江氏已经说了府中少爷年岁大了，也该考虑亲事，还是要有个院子，否则等到说亲时再准备又显得不如江氏重视女方。
便只得依照江氏之前的说辞，道：
“既然娘甚是赞同大嫂的意见，儿媳也就顺着大嫂的意思去办吧。
鹤哥儿的院子就选在竹林那边的幽篁馆，他平日读书更喜幽静，不似鹏哥儿舞刀弄剑，不畏打扰。
凤姐儿毕竟是儿媳唯一的女儿，为母者更要多为子女打算，儿媳院子后的昭禧阁临近花园，且布置雅致，就让凤姐儿移居到那儿吧。
鹂姐儿年纪还小，就先同米姨娘一起仍住留香院，等过两年满了五岁，便安置在留香院旁的秀萍阁，也便于米姨娘照看。”
安排的虽然妥帖，但是相较于江氏将嫡庶女都安排在一起，促进姊妹之间感情，又要自己看顾来说，终是落了下乘。
那昭禧阁的院子比较李氏所居宜祥院稍小些，但是在府中仍属大院子。里面景观何止是雅致？
假山、花坛，还有小池塘，装潢也甚是华丽！
本是可作为府中夫人老爷休闲之处，却是在西苑范围内，就被李氏做主给林凤瑶当个闺楼。
而那留香院旁的秀萍阁，虽然地势不偏，却小的可怜，院子里也就两个花坛，甚至都比不得老夫人霍氏指名让刘姨娘所居的惠新苑！
这对庶女虽然谈不上苛，却也论不上慈，又压着线，霍氏实在是无法指责李氏什么。
“嗯，安排的也还算妥当。”
霍氏又看向三夫人刘氏：“鸾姐儿虽然已经过继，但是老婆子甚是喜爱，就让她仍居于景春居吧，离老婆子也近些。”
刘氏赶忙应承：“儿媳也是如此想的。三爷体弱，时有不妥，须儿媳多加照料。
四姐儿现下虽然已是儿媳和三爷的女儿，可是儿媳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要靠老夫人多多费心了，儿媳惭愧。”
霍氏听刘氏如此情真意切，挥了挥手：“无妨，你照顾好老三便是，鸾姐儿这里，老婆子会让赵妈妈代为看顾。
至于侍候的人嘛……老大媳妇儿，你让那伢婆多带些好的过来，我们挑选一二，好好调教一番，暂且就先让夏香与秋香照顾鸾姐儿吧。”
江氏连忙应是，刘氏连连致谢。
李氏见状眉头微颦，心道：那贱种倒是有几分运道，得了老夫人的青眼，还让她成了嫡女。
虽然是三房的嫡女，可是见霍氏待她如此的亲厚，自己心里总是有几分不爽利的。
这府中，论才情容貌，只有自己的凤姐儿才是最为出众的。那林青鸾竟然抢了凤姐儿的风头，看来她要……
要怎么着还未有定义，李氏忽然感到胸口闷闷的，喉头有异物阻塞一般。喉头一酸，竟有了呕感。
她端起桌几上的茶盏，送了两口温茶下肚压了压，却感觉更是难受。
一时没忍住，用手帕掩唇，无声干呕了两下。
霍氏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拧眉问道：“老二媳妇儿，可是身体不适？”
李氏强压住那冲口即出的呕意，断断续续的回道：“唔……许是未用朝食，确是有些许不适。还请娘原谅……呃……”
霍氏闻言，也不愿被人传自己苛待了儿媳，便让她们都散了，回各自院子里用膳去。
林青鸾秉承食不言寝不语，陪着霍氏一同安安静静的用着早膳。
也没多会儿，就见李氏身边的大丫鬟红苗满脸喜色的进了康安斋。
“给老夫人道喜了，二夫人有了！”
霍氏先是一怔，而后面上露出了喜色。
“可曾请郎中诊过，确是喜脉？”
红苗脸上难掩笑意：“二夫人回房后便难掩呕意，何妈妈觉察有异，便询问红荞姐姐，说是夫人的小日子迟了多日。遂请了郎中为夫人诊脉，已经确定是滑脉，夫人已有身孕一月有余了！
老夫人大喜，咱们侯府添丁进口，大喜啊，老夫人！”
“好！赏，赏，赏！”
霍氏喜出望外，一连喊出了三个赏字。
“桂香，你去库房，将那尊羊脂白玉观音送子的玉雕送去宜祥院，嘱咐人好生的侍候着。宜祥院上下，双倍份例！”
“是，老夫人，老奴这就去！”
众人都是欢喜的不行，唯有林青鸾低头缓缓的喝着燕窝粥，垂下的发丝掩住了她冷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