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故我7
未察觉，他刚才自顾胡思乱想，手上却仍然不停擦拭，力道还大，若不是少年大叫，否则非得被他擦破皮不可。
他反应过来立刻抽开手，忙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少年只是看他，什么都很懵懂，什么都很新奇。
李景快速替他擦洗干净，途中发现少年手腕脚腕满是勒痕。
绳索绑缚太紧，加上这少年似女人般的细皮嫩肉，净白皮肤上淤紫痕迹更明显。
李景心里又是一阵可怜，以是打横抱起少年，把人放在榻上，自己取来药膏，刚一触碰到伤处，少年便大叫。
李景立马停下来，却捉住他胳膊困惑道：“我都没用力你怎么叫成这样？再这样就把你丢出去，好了，我尽量轻点你不要乱动好不好？”
少年缩在角落，警觉地与他对峙着，李景跪坐在他面前，将他绝对笼罩在自己身躯的阴影下，眼里神色自有不可侵犯的威严。
耐心等待许久，最终少年还是妥协似叹口气，弱弱地把手伸出去。
李景憋了笑，依旧保持严肃表情，食指在小扁盒中挖出一点药膏，均匀涂抹在少年伤处。他一边温声道：“你还知道疼了要叫唤，说明也不是太傻，你的家人呢？”
少年自然回答不了，只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十分认真地观察，然后也学着样子用食指从药盒里挖出一勺，轻柔地涂在李景脸上。
李景脸部传来一丝刺痛，才想起刚才自己挨了一鞭子，庆幸的是还好那一鞭没落在少年身上或脸上，否则非得皮开肉绽不可，破了相可就不好了。
“李景，李景，小子，了吗……”少年一边笨拙涂药，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他能记住的仅有字句。
越是细想，李景越是发觉扑朔迷离，这少年光是外貌就非常特殊，但他之前却从来没注意到过，而且城里每家每户他基本清楚，一直没听说还有异族居住在其中，那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有山洪冲击下来时，城墙坍塌那一瞬，李景对死亡的清晰感知，肉体内脏都好似被击碎压烂，是靠什么存活下来的？而且小山的尸身离他也不远，他没理由能活蹦乱跳一点事没有，除非……
难道是神仙下凡救我命，所以天仙的美貌必然是常人不能及的，天呐……
“疼，疼……”
李景蓦地回过神来，见少年皱着眉头要抽回胳膊，他赶忙松开双手。
竟是自己出神时无意识抓在了他手腕伤处。
此时，少年瑟缩在角落，弱小无助的样子偏偏更惹人想去欺负。
怔愣了好半晌，李景两眼不受控的飘飘忽忽，总忍不住在少年脸上和身上打转，他迅速扯过被褥包裹住少年，退开稍许，忽然抬手一巴掌打在自己侧脸。
这一掌用了很大力道，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他暗骂自己不是人是禽兽。
许是在军中跟一群糙爷们待久了，出来见到个漂亮的男人都起了非分之想，简直不是人。
“李景，李景……”
“我没事。”李景替自己简单处理脸上的伤口，又坐回榻上。他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李景想了很久，甚至起身在屋子里踱步，最后停在案几前，看着食盘里的饭菜。灵光一闪，他道：“我送你一个名字，以后就叫你小明。”
这名字倒是耳熟能详，日月相推，而生明焉，圣人出世，而有明焉。
原来是希望拨云见日，天下光明。
思李景所思，奚清总算知道“小明”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了，原来还有这层含义，不知道宋年祎当初给狗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不是也想到了这层意思。
李景对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很满意，端起食盘走过去，放在榻上。他轻松道：“你好小明，我叫李景。”
“李景，李景。”小明点着头回应，两人鸡同鸭讲，谁都不知道谁是什么意思。
“慢慢来罢。”李景上榻端起碗筷，膝行几步跪坐着，将米饭送到小明面前。
小明疑惑看他，又看米饭，不知何意。
不可能连吃饭都不懂，肯定是不敢吃……李景只得自己拿起筷子，夹起一点米饭送入口中，当着他的面细嚼慢咽，然后又将碗筷送过去。
似乎疲倦得失去了学习的兴趣，小明不情愿地照他样子接了，像个拙劣的模仿者，两根筷子在他手中变得长短不一。
不一会，他吃得到处都是米饭，李景无奈收拾了一番。
次日大早，李景一脸懊丧起床，脱掉亵裤看了一眼，上面还残留着羞耻的痕迹。
小明睡得倒是沉，李景给他穿的衣服也被挣扎掉，浑身光溜溜躺着，占据了榻上大半位置。
李景替他盖好被褥，自己换了条干净亵裤，穿戴衣冠，将昨夜写的文书和信件装入不同的匣子里，分别派人送往各地。
房门被人叩响。
门外传来周津的声音：“将军，有急件。”
今天倒是客气……李景打开门，正见周津退后半步站立在廊下，一副尊卑有别的作态，双手奉上一沓文书。他道：
“这是周边三个郡县送来的求援信，请将军过目。”
李景抽出信一一看过，周边郡县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暴雨冲袭，损失各有巨细。
缺粮，最大的问题就是缺粮，本就库存不足又经历这么一场劫难。
郡县长官个个焦头烂额，不敢开仓放粮，怕无家可归的难民吃饱了有力气造反，不开仓放粮，难民被逼到绝路必定是会造反。
不管怎么做都很难。
加之细雨连绵不绝，仍在侵蚀土地和房屋，搭建居所的同时更要防止随时存在的垮塌危险，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如果各地府衙支撑不下去，那么最终结果就是重建的速度赶不上流民暴涨的速度。
如此，官民冲突一触即发。
为防止有人趁机作乱，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增兵，必须在送达物资的同时分派好兵力，多余的兵力也可参与到重建中去。
看完，李景心情沉重，必须尽快想出办法安抚各郡县。他道：“你们先进来。”
于是，脱了鞋，周津与抱着公文主簿先后进了房间，三人围在一张案几前。
李景沉声问道：“仓中粮食够吃多久？”
“我，我们吗？”主簿还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忙告罪，摊开公文查找一会，抬头回复道：“城中三成百姓无米，以现有米粮赈济的话够维持到明年五月份，最多过不完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