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故我6
灾难过后,难民的吃穿用度都是问题。
用上了所有棉被,再有其他民众慕名送来的被褥,府衙百余人才总算能暖和度过第一个雨夜。
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难民总要有一个新的住所。
灯下,李景写了一封又一封信件,有送往都城的,也有向周边郡县寻资的。
写完这叠文书,李景正要伸展手臂,突然被身边不知何时到来的人吓一跳,又见桌上餐盘里的饭菜,他道:“王伯,以后百姓吃什么我吃什么,不必另外再做。”
这王伯是府衙掌勺的老厨,每天也是他来给李景送饭。他身矮体小,走路时又没什么声响,说话也慢吞吞的:“李使君,您前些日子养在池子里的鲤鱼被水冲走了。”
“冲走了?”李景略觉可惜,又道,“冲走就冲走罢,没其他事你自己先回家去,路上慢着点。”
“好,好,您趁热吃,别凉了。”老厨王伯开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慢吞吞离开。
尚不知辖下其他郡县境况如何,届时不知又要多出多少流民……闻着桌上饭菜的味道,李景实在没什么胃口,起身想端出去分给别人,周津却一脸晦气冲进来。
“你带回那没人要的小子怎么回事?”
“怎么了?”李景非常茫然问道。
周津放下捂着半边脸的手,几条血印子挂在他脸上。他差点破口大骂:“我看那小子脏的跟个狗一样,好心要给他洗个澡,他却恩将仇报来这么一下,你自己看!”
李景看了看,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笑?”周津有气没处撒,现在更气了,“管不管?不管就丢出府衙!”
周津跟了他十多年,今天还是头一回这么气急败坏地找他告状。李景笑够了,连道行行行,说:“他在哪?”
周津朝门外做了个手势,然后那少年被五花大绑着丢了进来,李景一见顿时怒道:“你们怎么对他的?”
原本李景给的黑斗篷,也就是那少年身上唯一遮羞的东西被扯下,他全身洁白如雪的细腻肌肤全部暴露在外,毫无隐私可言,手脚更是被野蛮地向后绑缚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害怕极了。
何至于这般侮辱人!
盛怒之下,所有人都被吓得不敢出声。
李景火冒三丈,抢上前蹲身解开少年。
谁知,绳子一松,那少年竟惊恐地跳到他身上,伸出双臂用尽全力抱住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两条腿紧紧夹住他的腰,就像受惊的孩子死命贴在大人身上。
“大胆!”周津从腰间抽出一根皮鞭,扬手就要落在少年背上。
随着一声细微的破风声,皮鞭扫势忽地被阻断,末端却在李景侧脸扫出一条血痕。
少年颤抖着抱得更紧,把头深深往他身上钻。
周津眉心一跳,不解道:“将军,他这可是犯上不尊!”
“住口!”李景怒气更甚,一把扯下皮鞭,扔出门去。
他气就气在,眼前这群人整天都想着犯上不尊,他平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连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都要被如此欺压,甚至最基本的尊严都要被展出来随意践踏,今日更是敢当着他的面动刑,若再不加管束,将来是不是对普通百姓也要这么干了?
想是周津也是头一次见李景这么大火气,怔愣了好半晌,他才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一个傻子您要这么护着?他能为您冲锋陷阵吗?”
当时李景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根本不加思考,直朝他怒吼:“人是我带回来的,你辱他就是辱我!”
被当众以这样的方式回复,仿佛十几年交情还不如一个傻小子装可怜来得珍贵。
周津尚处于不知所措的惶惑中:“我并非有意这般对他,是他不愿洗澡还打伤人我才小小教训一下……”
“不洗就不洗。”李景语势逼人,不容置喙,“你,所有人都出去!”
这一瞬,周津目光森然,脸上细小的红色血迹格外醒目,看起来他此刻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更为沉冷。
静默少顷,他带头第一个撞出门去,其余人这才跟着离开,最后走的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瞬间安宁许多,少年也渐渐不再因害怕而颤抖,但还是死死抱着李景,赤条条的身体与李景的身体只隔了一层单薄的里衣。
这傻小子不懂人情世故,李景却明白礼义廉耻。
他将少年从自己身上扒下来,令他站好,以略显严厉的口吻说道:“以后不准无故打伤他人,也不能像刚才那样,不论是谁都要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知道了吗?”
少年不喜欢站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看他,语气也跟李景教训他的一模一样:“李景了吗,了吗。”
大概是周津之前当他面这么叫过,少年就记住了这两个字,但他或许并不是很明白“李景”二字意味的是什么。
看他脸上表情好像真的很生气,李景蹲下来观察他。
少年无端端地叹声气,做出忧伤的神情,又说:“李景,小子。”
见状,李景觉得好笑,摇头说着:“你都是从哪里学的……”
看来教一下应该是有救的,说不定不是天生傻,而是真被山洪吓的……李景将他从地上又拖起来,神情严肃不允许他再往地上躺,自己则找来布巾,打湿了水拧干。
他道:“不洗澡可以,但一定要擦干净,本将军亲自伺候你满意不?”
少年任他摆布,倒是没有反抗。
李景手中握着湿布巾,细细擦拭他的脸,然后往下擦拭脖子,继而是清瘦优美的双肩。
他左手按在少年肩上,布巾顺着少年纤细的脖颈一直往下,然后在肩部缓缓的,轻柔地擦拭。
抛开外界一切的烦恼琐事,拾起留存在心底的温柔,他看着眼前这片白腻的肤质,还有只一眼就有令人浮想联翩的裸露体态,以及那勾人心魄的美貌,李景动了动喉结,左手不自主移动到脖颈根部,这般细弱的只需他稍微用点力就能掐断。
这些都是军中男子所不及的。
湿布巾在少年脖颈间流连忘返,难以克制心绪的李景莫名想冲动,想象这副身体好似一块冷玉摆在面前,让他想握住去亵渎,来浇灭自己心里悄悄燃起的那股邪火。
“疼!疼!”
两声惨叫将李景踹出幻想,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看见少年肩部一块皮肤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