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低语者安德烈
永恒联邦 马尔马拉营地
“能否联系上奥尔珀队长？下士。”营地总指挥叶夫根尼站在指挥室中央试图联系上在追捕任务中失联的奥尔珀。
“丘狼小队，听到回复；丘狼小队，听到回复。”通信员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呼号，却没有应答，“没有回复，长官。”
“继续联系。”
“是！”
叶甫根尼离开座位走出了营房，站在营房外看着忙碌的士兵和军械，点上一支烟。他站着吸了几口之后，把烟蒂一丢踩了几脚走开了。
径直走向对面的营房。
“长官。”营房中的士兵立刻停下敬礼。
“连队长。”叶甫根尼下达命令，“派一队人，来指挥室。”
“是……长官你为什么亲自来？”连队长面色紧张，小心的询问。
“想走走。你们继续忙。”
叶甫根尼留下一句话就走出了营房，又点上一支烟往营地外走去，在营地门口站岗的士兵立刻跟了出来，远远的走在他的身后，他也没有说什么。他在荒凉的营地外转悠了一会，时间不算长，但是也足足让早已等待在指挥室的士兵们不安了一阵。
“长官。”士兵敬礼。
叶甫根尼拍了拍裤腿的灰尘，坐在了座位上。手上操作着什么，很快，一张男人的图片出现在大屏上。
“这个人，于今日7时16分的时候消失在伊斯坦布尔要塞。现场……随后在11时的晶尘暴影响下，离开卫星探测范围。”叶甫根尼一字一句的吩咐着，“那么你们的任务是，探测并尽可能抓捕该目标，并保持目标生命体征完整。”
“是，长官！”
“别急，没说完呢。这个人受到了永恒联邦10余年的跟踪搜捕，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放心吧长官，我挑选的都是历经百战的老兵，很有经验……”
“你们能保证对抗一整支满编的机动中队吗？”叶甫根尼怒吼着，十分愤怒，“他有着超常的耐力、速度、体能、反应能力。是一个肉体的机械士兵，千万，我说千万不要轻敌。”
士兵们打正姿势，严肃的等待着叶甫根尼下达命令。
“稍后去军械处准备一些额外的装备，详细信息发布到单兵面板，解散。”
士兵们整齐的走出了营房。
叶甫根尼也走进了更里面的办公室。 打开通讯，伊凡的脸显示在屏幕上。“长官，已经派了一队满编制的精英去处理了，另外我还将派出另一组雇佣兵处理一下爆炸区。”
“很好，出了问题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另外爆炸区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干净，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你知道怎么做。”
“是，长官。”叶甫根尼脸色复杂的回答。
“必要的话，追捕任务可以留给欧陆总部去处理，那人处理不了就把他们逼到欧陆去。但是爆炸区一定要处理干净。”伊凡严肃的命令着，“不要让第三人知道。就这样。”
叶甫根尼关闭了通讯，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陷入了挣扎中。这时，通讯的屏幕再次闪烁。
“叶甫根尼，是我。”
屏幕上显示着另一个人的脸庞，是李未周。叶甫根尼跳动的心脏沉下了，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什么事？老李？”
“你知道的，伊凡应该也嘱咐过了。你看追捕任务能不能放一放。”李未周熟悉而沉厚的嗓音在办公室中留下回声，“或者，你把另外那个人的性命也给留下来，给放到黑市里。”
“为什么？”
“什么？”
“好不容易才引出那个人来，却又要我放掉他，难道我这十多年就白白浪费了？”叶甫根尼十分没有好气。
“怎么了？生这么大气，一点也不像你。”
“没事，那个新上任的伊凡，不是个当指挥的料，他就应该坐在议会里烂掉。”
“你怎么拿那个家伙我不管，另外那个人的命你给我留着，最好是留着，迫不得已我也不会怪你。”李未周叹了口气，最后再重复了一遍。
“行行行，看在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再帮你一回。”
“就知道你仗义，回来请你喝酒！”
“滴~”通讯结束，叶甫根尼终于坐稳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颤颤巍巍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红彤彤的天，心里满是复杂。
另一边，李未周结束通讯，双手杵着下巴。“如果，如果真的是她，那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他不敢接着去想，急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
未知地点 亚德里亚荒漠某处
十九将自己和安德烈分别之后的故事，一五一十的悉数讲给了他，还有一旁听着的秦黛。自从十几年前分开之后，十九一直寻找着可以安身的庇护所，有时是在某个城市废墟，有时是在荒郊野地的房车里；总之在遇见秦黛之前他有过那么几年的安稳生活。但是现在从安稳之中走出来，他发现还有许多必要且有意义的事情要完成，不过这些事情他并没有明说。
“你还是老样子，不够坦率啊。”安德烈听完后笑着挖苦着十九。
“谁都有秘密嘛。”十九说完这话也默不作声，从窗户看去外面。安德烈也看着窗外。
“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安德烈有意尽早的结束谈话，“”明天清晨，你们醒来的时候，荒漠云蛇会将我们带到很远的地方。”
安德烈挥舞了一下手杖，屋子里的灯光变弱了。“这里有一些毛毯，尽可能的小睡一会吧。”
秦黛躺下，她躺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微弱的月光不知从哪里照进屋子里来，她望着外面的天空，仅仅是无边的黑，没有星光或飞鸟，她不能确定那是否是天空，她只知道向上看的时候是天空。
十九就睡在她旁边，她跟着这个男人的时候，会有一种从心发出的信任和依赖，也会感到自己的无能、无助，乃至心智的不成熟。按他的行事作风来看，他理应在最初相遇的时候将自己抛弃而去逃命，或者在某个夜里悄悄走开，摆脱她这个扫把星。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不止一次的保护她、帮助她。不是困惑，而是逐渐的警惕。她转过身子，看着熟睡的十九，他的面容逐渐在视线中模糊，夜深了，秦黛也睡去了。
再往北方走，就要被遮天蔽日的云层和浓雾覆盖了，今夜的月光，有可能是今生所见的最后一面，但是人毕竟不会像月亮一样，在某个固定的时候，固定地经过某处，就像十九和秦黛，在某个地方相遇，却不知道，去向何处。
庞大的荒漠云蛇在沙上驰行，趁着月光，极速滑行向前。动作是如此平稳以至于睡在屋子里的三人没有感到震动。突然在行驶了几十公里之后它微微抬起头感触一下周围的空气，警惕的四下张望，但是确认没有危险后就继续在黑夜中疾行。
就在浓厚的云层之上，有一只生着四翅，身体酷似蝼蛄但是通体晶莹半透明的生物在明亮的月亮的照耀下以一种诡异的悬浮姿态飞行。那生物的背上是先前操纵狼群的低语者，他面色阴沉，半个身子和那生物融为一体，双臂扎入生物的体内，而那虫胃样的部位取代了他的下身。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在云层上空的清澈月光中飞行，静谧却显得亵渎。低语者抬头看向月亮，以及无数大气建筑在地球上空产生的虚影，大气界的建筑被月光以及云层折射，使得整片天空都像是他们的领域，无数漆黑、洁白的，但是不符合地表已知物理规律的粗大楔形柱就这样突兀的纵横在天空。
此时已接近黎明，至暗时刻降临荒漠，分隔荒漠的古海岸已经出现在十九的眼中，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在地平线之上，他们就可以离开这片不毛之地。十九站在巨蛇的身上，残破身躯下的肌肉摩擦通过他的脚传到脑海，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单挑“雾”的时候，他尽可能不去想那种感受。从身后屋子里出来的秦黛也恰好打断他的回忆。距离下一次“清理”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么短暂的时间，他来不及考虑今后，来不及考虑到达日内瓦之后他可以提供哪些帮助。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或者说，你为什么要带上我？”秦黛发问。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我对你没有任何价值。”
十九转过来，看着秦黛，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会，搞得秦黛汗毛竖立。
“不，很有用，你对我很重要。别忘了此行的目的，没有你，我的朋友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蒸发；还有你的身份，可能是对抗联邦的着力点。”十九很坦白的说明了道理，“所以今后不要再问类似‘你为什么救我’‘我有什么价值’之类的没有营养的问题。”
“那好，到了日内瓦，我会怎么样？”
“首先，你不能随意走动，因为身份原因间谍可能首先以你作为目标；其次，你是重要的信息来源，所以日内瓦会对你进行很多试探；还有，跟紧我，日内瓦可能不会是此行的终点。”
“不错，总算是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秦黛像是如释重负，向十九投来了微笑。十九却因她的笑容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也仅仅闪过，没有人能察觉。
安德烈稍后也走出来。巨蛇的身体随着太阳的升起也爬上了古海岸，这里的景色虽说不能称得上生机盎然，但是零星成片的草地和突兀生长的树木让秦黛意识到她生活在这个所谓地球的庞然大物上。
安德烈和两人做了最后的道别，很快他们就要分道扬镳。十九拿上了一些补给，向安德烈道谢。
“我要去向东方，但不知道目的地，所以，有缘再见吧，二位。”
“嗯，再见。”秦黛爽快的道别。
“……保重，你是我值得信任的朋友。”十九反而心情沉重。
“你也一样，再见！”安德烈的骨杖一挥，巨蛇消失而原先的骆驼站起，缓缓的走出了秦黛的视野。回头看着，十九走出了一段。
“喂。等我。”
“向西走50公里就到了米斯特独立体的领地，到时候我们等待巡逻队把我们抓回去就好了。”
“这么草率吗？万一巡逻的把我们直接处决怎么办？”秦黛听闻也是脸色一沉，十分无奈。
“米斯特独立体的巡逻队并不隶属于各个城邦，而是直接听首脑的指挥，凭他们首脑的作风，应该会把我们带回来问话。”十九解释道。
“但是我这身联邦的战斗服怎么办啊？”秦黛拽着胸前的徽章，一把把它拽下来，“没用啊，这也能看出来。”
“不是问题，你穿着这身反而更方便了？”
“……？”秦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