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最后一面
枫子兮挑了下眉,没说话。
这时,西辞跳到桌上,他跳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挡住了枫子兮的视线。
“这只猫,很特别。”夜秦含笑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枫子兮在心里偷着乐,西辞这家伙总嫌弃她笨,脑子转的慢,这次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夜秦眼角带着笑意,这姑娘傲娇起来可爱的很,他向前走了两步,视线落在芍药身上,温柔道:“感觉怎么样?”
“回王爷的话,好多了。”芍药道。
枫子兮在一旁瞧着,亲眼看着芍药苍白的脸泛着些许红晕,心下直乐:夜秦的魅力可真是大啊,瞧把芍药给迷得!
“那便好,在你伤势未痊愈之前先在这里住下。”夜秦眼底淌着笑意,凌厉的眼多了些温度,“放心,没人会打扰你。”
芍药眼皮下耷,手捏着被子,小声道:“多谢王爷。”显然是没听出夜秦话中的没人打扰你也把自己包含进去了。
“你好好休息,本王就不打扰你了。”夜秦淡声道。
他的行为优雅得体不失礼仪,言语得当让人心生好感,枫子兮托着下颌打量着,以前对夜秦这个人不了解,现在近距离接触,觉得京城姑娘们对他如此痴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时,夜秦走了一半突然停下脚步,身形微侧,眉梢微扬,“不走?”
枫子兮连忙回过神,一把抱起西辞,嘴里不停的说着,“走走走,这就走。”临走时还不忘道别,“芍药姑娘,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哈,改天再来看你。”
芍药感激道:“好。”
廊下,枫子兮落后夜秦两步,慢悠悠的走着,难得来一次王府,怎么着也得好好看看。
夜秦在前面走,听着身后的动静,幽幽道:“枫姑娘。”
“什么事?”她回道。
“请问你的改天是什么时候?”夜秦问道。
“啊?”枫子兮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夜秦话中所指时,不甚在意道:“哎呀,那些都是场面话,不要当真。”
夜秦视线看向前方,潋滟的凤眸似乎因为这句话而变深了几分,“原来如此。”
西辞幽幽的看着,对自家姑娘的表现很满意,便用爪子拍拍她的脸以示鼓励。
这边的风云变化,枫子兮身为局中人完全没感觉到。
“听说王爷已经把证据送往刑部了。”她说道。
“枫姑娘的消息很灵通。”夜秦回道。
闻言,枫子兮挑眉,“我只当你是在夸我。”
夜秦笑了笑,没说什么。
期间路过王府花园时,看着院子里长势极好的杏树挂满了黄澄澄的果子,鼻间还能闻到属于果子的清甜,枫子兮一下子便馋了,但碍于这是在王府,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便准备走了。
夜秦看的清楚,便说道:“果子现在的味道正好,枫姑娘若是喜欢,不妨摘下来尝尝。”
笑容一下子出现在枫子兮的脸上,明媚又阳光,仿佛有冲破一切黑暗的力量,让身旁的人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好心情。
她伸手摘了几颗,先自己吃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萦绕。
“真甜。”一边夸赞,一边往西辞手里塞,同时用眼神示意他不花钱的东西赶紧吃。
夜秦眼底的眸色深了几分,和他习惯性的浅笑不同,枫子兮笑起来时先从眼睛开始,然后再慢慢的蔓延至脸部的每一寸肌肤,尤其眉眼灵动的时候活脱脱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西辞咬了口果子,心下呵呵:是挺甜的,甜的他牙疼。
月凉如水,梧桐树下的影子斑斑驳驳,此时正是深夜,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一辆马车正以极快的速度行驶着。
月笼千山,这般深沉的夜色中,一道清远的笛声仿佛隔着天际传了过来。
城楼的最高处,一个美丽又性感的女子正优雅的坐着,她的手里拿了把玉笛,刚才悠远的笛声显然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终于来了,奴家可是等好久了呢!”性感的红唇在这漆黑安静的夜色中格外的迷人,她斜坐在屋檐处,裙摆随着吹来的夜风,隐隐露出白皙修长的腿。
“是啊!我也等你好久了。”
不知何时,屋檐的另一端站了一个人。
高马尾,夜行衣,怀里还抱着一只毛发金黄的猫。
“原来是你。”女子穿的很性感,月色下,修长的玉腿泛着迷人的光泽,拿着玉笛的手搭在膝盖处,神情妩媚,娇艳动人,“我认得你。”
枫子兮幽幽一笑,“很荣幸。”
“你今天是来救他的!”红衣女子眼波流转,“对吗?”
“所以你今天是来杀他的。”枫子兮眉梢微扬,“对吗?”
“你很聪明。”
“我若是一定要救呢?”
“那我会连你一起杀。”
枫子兮淡淡一笑,“那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娇媚的眼神渐渐变得锋利,就像一把打磨的很是锋利的刀在月色下弥漫着森冷的杀意。
杀意渐浓,杀心起。
忽的,红衣女子笑了,抄起手中的玉笛,身形快的宛如疾风,眨眼之间便已来到了枫子兮跟前。
红衣女子的兵器是玉笛,上好的玉经过时间的淬炼早已变得充满灵气,枫子兮今日是应九骨鞭的请求,专门带他过来的,和红衣女子对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九骨鞭的躁动不安。
现在玉笛对上九骨鞭,前者虽是充满灵气,但和身经百战的九骨鞭而言,那就是个弟弟,根本不够看。
红衣女子的身法鬼魅,变化极快。
月色下,一红一黑,你来我往,已是数招过去。
枫子兮躲过对方一掌,身形在空中轻盈一跃,拉开距离的同时,一鞭子挥了过去,耳边只听得那破空的声音发出锐利的啸叫声。
红衣女子一向是擅长近战,除却自身原因还和兵器有关,现在和枫子兮对上,对方的身法比之自己还要灵活,滑的就好像个泥鳅。
又是数招过去,两人之间的争斗依旧是你来我往,不分上下。
马车的车辙声越来越远,看来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玉笛挥出,这一击,红衣女子使出了全力,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撕成了两半。
只希望这一击能逼退对方,自己好趁机脱身。
她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偏偏遇上了好战的九骨鞭,丝毫不惧的直接冲了上去。
枫子兮看的清楚,这家伙还挑衅似的冲对方摇了摇尾巴。
两个兵器骤然对撞,巨大的冲击力似乎让周遭都为之一震。
就连红衣女子都被这冲击力给震得差点站不住,耳边还能听到‘撕拉’的声音,低头一看,裙摆竟然裂了。
她愕然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玉笛,竟从不知它有这么大的威力。
就是这一瞬间的空档,被枫子兮给抓住了,直接一脚把人从城楼上给踹了下去。
清冷的月色下,一道亮眼的红自空中划过。
枫子兮坐在城楼上,看着被踹出去的红衣女子身形在林间若隐若现,嘴角轻扬,杏眼亮晶晶的。
“你想留她回去送信?”一直没说话的西辞开口,刚才的打斗他看在眼里,枫子兮有很多机会可以直接要了对方的命,可是她没有,相反,她一直在拖时间,直到苏谦的马车平安的从这里走过去。
枫子兮点点头,抱着西辞躺在屋顶,幽幽道:“对呀,真想看看他得知任务失败后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他伪装的很好,即便是亲近之人都未必发现。”西辞道。
枫子兮笑了笑,“以后的日子想来会很热闹,不知苏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此时,马车正在往刑部大牢驶去。
驾马车的车夫是苏大人找来的,个人能力极强,武功高,警惕性强,这些年来一直负责苏谦的日常出行。
当路程行至一半时,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幽深,同时对坐在里面的苏大人说道:“怕是有人不安分了。”
苏谦正闭着眼休息,闻言,神色不动,淡淡的回了句,“无妨。”
苏文贞的案子已经进行到中段,现在就只剩最后的定案了。
期间,苏青青希望在她认罪之前再见见苏大人。
这也是苏谦深夜来此的原因。
刑部的大牢关押的皆是重犯。
能从刑部公堂下来的犯人,几乎都经历过炼狱一般的酷刑。
苏青青是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
她身穿囚服躺在稻草堆,双眼无神的看着上方。
牢房里面阴暗潮湿,时不时有老鼠出没。
似乎是闻到了苏青青身上的血腥味,一个个的便格外的兴奋,胆子大的甚至还敢在四周打转。
这时,寂静的大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下。
只听‘当啷啷’的声音响起,牢房的门被人打开。
狱卒看着躺在地上的囚犯,沉声道:“快醒醒,有人来看你了。”
闻声,苏青青抬起头,逆着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牢房的门口。
“苏大人,您进去吧!”狱卒说道。
“有劳了。”苏谦回道。
“大人您客气。”说完,狱卒便离开了。
小小的牢房,一下子只剩下苏谦和苏青青二人。
苏青青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父亲身影的那一瞬间,眼眶泛红,嘴唇抖的说不出话来。
苏谦走进去,看到苏青青被折磨的狼狈模样,眉头微皱,不过数日,曾经被娇养的姑娘再不见往日的风采。
如果这个人不是杀害他女儿的凶手,此时此刻,他或许会问上一句,‘他们对你用刑了?’,可惜现在,苏谦内心满是疮痍,再看向苏青青时,眼底一片淡漠。
“你找我来有何事?”
苏青青的手已经被打断了,此时血迹斑斑无力的垂在身侧,她踉跄着走过去,轻声问道,“父亲,我,我还能喊您一声父亲吗?”
苏谦神情淡漠,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从你对自己姐姐下手的那一刻,我便再不是你父亲!”想起贞贞临死时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握紧。
苏青青看着父亲冷削的侧脸,紧绷的薄唇,便知他心里定是恨极了自己。
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不得不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站在这里。
“父亲,我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姐姐也不会再回来,可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我知道。”苏谦眼锋锐利。
“您知道?”苏青青愕然。
“对,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不拆穿你?”苏谦淡声道。
“为什么?”苏青青问道。
苏谦看着她,淡声道:“在这之前,我需告知你一件事,你并不是我女儿,我也不是你父亲。”当看到她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勾了勾嘴角,“果然,你是知道的。”
苏青青舔了下干燥的唇,脑袋低垂,没吭声。
她也是前两年才得知真相,为此还去母亲那里求证过,当得知自己的确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时,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那种天都要塌了的感觉至今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当年你父亲救过我,我答应过他,如果有朝一日有需要,在不违反道义的情况下我定全力相助。”苏谦说道。
闻言,苏青青‘唰’的一下抬起头,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明明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苏谦轻‘呵’出声,“这便是你背后之人给你的说辞吧?让我猜猜看,是不是还把你父亲被人陷害的证据都摆在了你面前?”
“难道不是吗?”苏青青恨声道,“我父亲死的冤,我作为女儿为他报仇有什么错。”
苏谦神色一下变得冰冷,“如果你父亲真的被人所害,你为他报仇没什么错,但贞贞呢?你为了自己的仇恨害死了一个对你好的人,我想问问你,苏青青,你的良心呢?”
苏文贞的死,一直是苏青青内心无法言说的愧疚,她甚至都不敢看父亲的那双眼睛。
“这些年,你屡次进我书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冰冷的眼神如一把冰锥刺进苏青青的心脏,“你可知我为何屡次给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