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老狐狸
“小姐请说。”
“他也死了。”苏青青抬眸看向芍药，声音沉静带着股冰冷，“你会不会怪我。”
芍药没吭声，她在想到底该如何回答。
“我把你哥杀了你不生气吗？”苏青青眼睛微眯，她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过去。
随着她的逼近，芍药觉得像是有一把大锤砸了过来，沉甸甸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很害怕，害怕的手心布满了冷汗，她一步一步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时候才停下来。
“小姐杀他自是有原因的，奴婢，奴婢不敢生您的气。”芍药靠在墙上，手背于身后，狠狠掐着自己方使得自己不乱。
这时，苏青青突然笑了，她意味深长的瞧着芍药，幽幽道：“你在害怕什么？”
芍药紧抿着唇，不敢吭声，冷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她不敢擦，甚至不敢动一下。
偌大的屋子，此时安静的仿佛连落针的声音都听得见。
“你是不是知道他死了？”苏青青幽幽问道。
诡异的声音像梦魇一般在芍药的脑海里徘徊。
“你若是表现出生气或者愤怒的一面，我兴许还会放过你，可你太平静了，明明自己的亲哥刚死，你却像没事儿人似的。”苏青青红唇微扬，笑的格外迷人，“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芍药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被苏青青识破了！
“你要背叛我。”如刀一般锋利的眼神直直射向芍药，“或者说你已经给自己留好退路了，让我想想他们承诺给你的是什么，留你一条活命？或者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
芍药惊恐的瞪大眼睛。
“看来我说对了。”如青葱玉指般的手勾起芍药的下颌，苏青青轻声道：“很好的条件，如果是我，我也会答应的。”
“小姐，奴婢不会背叛您的，真的，我发誓。”她太害怕了，害怕的都破了音。
“不管真的假的……”苏青青故意停顿了一下，红唇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漂亮的眼睛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变得更加深邃，“我都不会相信。”
一道寒光闪过，只听‘扑’的一声，是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
匕首刺进身体的那一瞬间，芍药只觉得胸口一凉，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袭来，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缓缓倒在地上，她捂着胸口，脸因为巨痛而变得扭曲，呼吸渐渐变得微弱。
“小姐，我从未，从未想过要背叛你。”她艰难的说道，即便王爷给的条件很好，可自己还是想给小姐一个机会，只要苏青青不杀她，便绝不会背叛。
哪想到，这一刀这般干脆。
她看着那盏即将燃烧到尽头的蜡烛，眼底的光芒渐渐变得灰白，她很后悔，若是一早便听王爷的，她现在会不会还活着。
苏青青拿出手帕将匕首上沾着的血迹擦干，眼底一片淡漠，她看着已经毫无生机的芍药，冷声道：“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
屋子里发生的一切，躲在不远处的枫子兮等人瞧得清清楚楚，直到芍药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摇摇头，朝一旁的夜秦看去。
“你就让她这么死了？”她问道。
夜秦看着前方无穷无尽的黑夜，淡声道：“本王给过她机会。”
“啧啧啧。”枫子兮抱紧西辞，“你这人太可怕了。”
“承蒙您的夸奖。”夜秦幽幽道。
枫子兮扯了下嘴角，问道：“西辞，夜秦是不是骂我呢？”
“你说呢！”西辞无奈，丫头的反应太慢了。
把芍药解决完，苏青青打开门，不知何时，院子里已站满了人，当看到院子里出现的官差，还有熟悉的面孔时，心里竟然有些许的放松，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苏青青静静的站着，她想再看看，或许过了今天便再没有机会见这些人了，她看到父亲，他那张脸上有痛心，有愤怒，也有难以置信，父亲的身边站着母亲，那个从小把她养到大的温柔女子，这个女人从未对不起过她，真要说有，也是源于自己太过于贪心，贪心为何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的视线落在队伍最尾端的女人身上，这是个很美丽的女子，也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们之间很少说话，也很少见面，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自己会过去她的院子看她，两人说上几句话便走，她当时想，既然你不待见我，我又何必惹你心烦。
这么一晃，便是十几年过去，她们之间一直是不冷不热相处着。
苏青青看到她眼底的痛心，心下冷笑：原来你也会难过！
“走吧！”官差走上前拿人。
苏青青点了下头，便跟着官差离去。
路过苏父，苏母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对不起。”她说道，这声对不起，很早就想说了。
苏父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他看着自己这个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痛心道：“如果不是真相摆在眼前，我至今都难以相信你居然会对自己的姐姐下手。”
苏青青掐着手心的软肉，什么话都没说。
这边，书画扶着脸色苍白，伤心过度的夫人，即便心里有准备事情是二小姐干的，可等到真相来临的这一刻，心里除了恨，还有难过。
尤其是夫人，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女儿。
心，怎么可能不痛。
苏青青站在苏母跟前，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模样，有些难过，有些不忍。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如果恨我们，大可以对我们动手，可贞贞从未对不起过你，一直以来，她最疼你，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杀了你姐姐，你还是人嘛你！”说到最后，整个人已是歇斯底里。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啪’的一声响。
苏青青的脑袋偏向一侧，嘴角已有血渗出。
她不觉得疼，甚至希望苏夫人再来上几下。
“我不会原谅你，也不想再见你。”苏夫人拍拍书画的手，声音淡漠，“扶我回去。”
“是，夫人。”
漆黑的夜色下，白皙如玉般细腻的肌肤与刺眼的红肿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苏青青无疑是美丽的，可这份美丽，也是能夺人性命的。
“杜修哥，这都是你们安排好的，对吧？”她眸光看向自己中意的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和无限的感慨。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杜修看着她，眼神复杂，“不管你从前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我无法原谅你伤害贞贞。”
闻言，苏青青笑了，笑的无比凄凉，无比嘲讽，这份嘲讽是对自己的，有时候她也在想，怎么就下手了呢！
“苏大人，我们把人带走了。”官差说道。
苏谦最后看了眼苏青青，蓦地闭上了眼，“带走吧！”
翌日——
烈日炎炎，树荫匝地，绿树郁郁葱葱，楼台的倒影映入了池塘，微风拂起水晶帘在空中荡起璀璨的光芒，满院的蔷薇花惹得一院芳香。
这是枫子兮第一次来王府，只觉得到处新鲜，晴空骄阳，池子里的水清澈见底，偶尔有风吹来，水光潋滟，碧波粼粼。
“西辞啊，你觉得王府和我们国公府比起来怎么样？”她问道。
西辞给自己弄了个屏障，这么热的天他也不觉得热，闻言，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很有夜秦的风格。”
“真的假的，你还能从这里看出夜秦的风格？”枫子兮颇为觉得不可思议。
西辞笑了笑，幽幽道：“打个比方，你去二老爷那里时，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啊？！”枫子兮很认真的想了想，又很认真的回答：“富有，十分富有，非常富有，富有到我恨不得把他那里的东西全搬回去。”
西辞无奈，这些年在国公府，老夫人和老国公爷对枫子兮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他们都不明白怎么就把她养成了财迷的性子。
“夜秦这里也有不少好东西，怎么？你也要搬回去？”西辞斜睨着她，打趣道。
闻言，枫子兮摇摇头，道：“不问自取便是偷盗，更何况，夜秦又不欠我什么我干嘛要他的东西，看看就得了。”
西辞看着前方，眼睛微眯，心下悠闲的想着，要是这丫头敢说要夜秦的东西，看他怎么收拾她。
枫子兮不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一劫了，傻乎乎的抱着西辞走的起劲儿。
“对了，往常这样的天气你不是不爱出门吗？怎么今天我还没说话，你就已经准备好了？”她问道。
闻言，西辞懒懒的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人给拐跑了嘛！你这么笨，我要是不看好你，迷路了怎么办？！”
他神情认真，枫子兮也没往别的地方想，“想拐我？”她嘿嘿一笑，笑的格外阴险，“真要是想拐我，到时候我就把黑无常叫出来吓吓他们。”
他们这边的对话没人听见，等站在院子门口的时候，王府的下人看到是她，恭敬道：“枫小姐，我们王爷说了，您要是来了，只管进去就行了。”
“多谢了。”枫子兮说道。
等到下人离开之后，传话给西辞：“夜秦还挺细心的。”
“怎么？你喜欢这样的？”西辞神情似笑非笑。
话说到这一步，即便枫子兮脑回路转的再慢，也隐隐察觉出一丝丝不对劲儿出来。
“西辞，你很不对劲儿啊！”她歪着脑袋看着怀里的毛团子。
“哪里不对劲？”西辞迎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你好像很不喜欢夜秦。”她仔细想了想，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西辞翻个白眼，心下暗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他，难道你不清楚？
不过这话，他没打算说，不然的话，以这姑娘的性情，怕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你说你说，你快说嘛！”枫子兮催促道，大大的杏眼满是兴奋。
“我们到了。”西辞指了指目的地。
“到了？”枫子兮抬头一看，果然到了，没想到从院门口到这里还要走上一段路。
王府可真大啊！
此时，屋子里的床上坐躺着一个人，枫子兮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芍药正在喝药。
“哟，醒了？”
“怎么是你？”芍药惊讶，这里是王府，枫子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不能是我！”枫子兮腰身一扭，利落的坐到了椅子上，她打量着芍药，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还不错，“看来他们把你照顾的很好嘛，至少这条命保住了。”
“这都要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芍药无比感激，当时那种情况，连她自己都觉得必死无疑，所以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先是诧异，然后复杂的情绪便涌上心头，如果从一开始就听王爷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是啊！你的确该好好谢谢他。”枫子兮心下‘呵呵’，夜秦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他一早就算到芍药不会乖乖听话，甚至对苏青青还抱有一丝幻想，所以她提出想再考虑一下的时候，这人很爽快的就同意了，甚至还答应东西留在她手里，一方面是给足了芍药安全感，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诉她，我并不贪图你手里的东西，你给了固然最好，不给我也不强求。
这就使得现在捡回一条命的芍药对夜秦感恩戴德。
枫子兮当时看的清清楚楚，夜秦是如何无动于衷看着芍药被刺，又是如何使刀尖偏离了那么一分，而偏的这一分刚好躲过了致命的部位。
芍药刚想回话，眼角余光正好看到王爷的身影出现在屋中，眼底闪过一抹炽热的温度，“王爷。”
从夜秦出现的那一刹那枫子兮就知道了，她坐在椅子上，眸色幽幽，“王爷似乎对我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惊讶嘛！”
夜秦穿了一身常服，他身形修长，脊背挺得笔直，衣摆随着他的走动有规律的晃动着，视线落在枫子兮没个正形的样子，浅笑道：“比我预计中的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