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赌的是心态
枫子兮看着他越说越离谱，当下扑了过去，喊道：“还有你大爷，你看我不揍你，老黑，有本事你给我站住。”
“我就不。”黑无常回过身，冲枫子兮摆了个鬼脸，脚下溜的比谁都快。
他们在屋子里打的欢，一旁站着的西辞，白无常则面无表情。
这样的场面几乎每次两人见面都要闹一闹，黑无常表面看起来英俊不凡，内里就跟个小孩儿似的，遇上枫子兮这么一个更爱闹腾的……
最后的答案便是，无解。
到最后，黑无常头上顶着鸡毛，拿桌子当楚河开启了一番对话。
“有本事你过来。”他勾勾手指挑衅。
“有本事你过来。”枫子兮叉腰很是傲娇。
“你过来。”
“你过来。”
“……”
这么没营养的对话，两个人硬是持续了好一会儿。
到最后，谁也没赢就被自家的人给领回去了。
“西辞，你干嘛拉我？”枫子兮不服气道：“你放我回去，看我不把他那张脸揍扁。”
闻言，西辞斜睨着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枫子兮此时正上头的很，恨不得立刻回去和黑无常一分高下。
“案子，案子。”西辞无奈，“案子不管了？”
“对呀，我把案子给忘了。”枫子兮拍了下大腿，嗷的冲天大叫一声，“我这个脑子，谁来救救我。”
西辞被她的样子给逗乐了，“放心，那边有夜秦，想来出不了什么乱子。”
今晚的夜格外的黑，也格外的安静，今晚的夜对一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有人睡得安详，有人睡得不安，也有根本没睡觉的。
芍药就是那个没睡觉的，她坐在椅子上，神情焦虑，眼底布满红血丝，牙齿咬着下颌处里面的软肉，双手紧紧攥着手帕，她时不时的走到门前看一看，下人们都睡了，除了廊下的灯笼还在亮着，再没别的了。
她叹口气，眼睫下垂看着地面，开始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睛没什么焦点，脚步虚浮，整个人像是游魂一般。
这时，安静的屋子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声。
“小姐，您回来了。”芍药惊喜的转过身，当她看到站在门前的不是小姐时，眼底的吃惊足以漫过她整个人，“王，王，王爷，怎么是您？！”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深更半夜的来到这里，此时她内心的情绪变化快的让她整个人有着浓浓的割裂感。
纠结，扭曲，害怕，更多的是不安。
芍药不清楚王爷来此的目的，可总不会是来看望她的。
莫非是为了小姐？
她暗暗摇头，秦王一向是个极重视礼仪的人，就算为了小姐，也断不会深夜独自一人来女子的闺房。
这太失礼了。
“不用猜了，本王是来找你的。”夜秦笑的温柔，眼睛的弧度优雅又漂亮。
“找我？”芍药吃惊，她只看了王爷一眼便匆匆低下头，“不知王爷深夜找奴婢有何事？”
夜秦嘴角噙着笑意，潋滟的眼眸因为嘴角的笑意显得不那么凌厉，“芍药姑娘莫非就让本王站在这里说话吗？”他说话时，声线温柔的像是春风，仿佛有一双手抚平了芍药内心所有的不安与害怕。
芍药一惊，连忙把路让开，“是奴婢的错，王爷您快里面请。”
“无妨，真要说失礼，也是本王失礼才对。”夜秦笑了笑，抬脚步入厅堂，背影潇洒又优雅。
芍药的脸忍不住一红，以前跟着小姐出去的时候，姑娘们都在说王爷如何如何好看，人又多么多么的温柔，从前不觉得，只觉得王爷那样的人，就该高高在上才对，现在落到自己身上，她才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有那么好。
主位上，夜秦端坐其中，他的腰身依旧挺得笔直，手里的折扇随着落座被打开，他的五官俊美，漂亮的凤眼潋滟又颇具冲击力，如水墨丹青画中最好的一幅风景画，坐姿端正娴雅，此时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便已让人错不开眼。
芍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和秦王接触，一颗心七上八下，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夜秦注意到她紧张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眉梢微扬，笑道：“芍药姑娘。”
“奴，奴婢在。”芍药吞了下口水，她实在太紧张的，紧张到连一句简单的话都说的不利索。
“你且抬起头来。”夜秦看着她。
闻言，芍药手一颤，她不敢抬头，可王爷发话，她不敢不抬。
“芍药姑娘，你莫不是觉得本王是吃人的妖怪？”夜秦含笑道。
芍药立马摇头，“奴婢不敢。”您长的这么好看，对人又这么温柔，怎么会是妖怪，再说了，就算是妖怪，也是好看的妖怪，她在心里小声说着。
“既觉得不是，那芍药姑娘便不要怕。”夜秦温柔道。
芍药心下一暖，小声问道：“王爷找奴婢是有什么事吗？”
“苏文贞是你家小姐杀的，对吧！”夜秦眼底幽光一闪，嘴角的弧度比之刚才下降了几分。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就像是平地一颗惊雷，炸的芍药眼前火冒金星，耳朵嗡嗡的。
好一会儿，她像是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王爷说笑了，大小姐怎么会是二小姐杀的呢，她们姐妹情深，感情很好的。”她笑的僵硬又勉强，心里突突的，她不知道王爷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在诈她的。
可她清楚，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是死路一条。
“刑部已查清苏文贞案子的来龙去脉，也有证据来指证的确是你们家小姐杀害的苏文贞，本王来找你，是希望你能站出来指证。”夜秦说话的速度不快不慢，神情温柔，眼神带着蛊惑的味道。
“证据？”芍药愕然，“什么证据？”
夜秦幽幽道：“比如苏青青买的毒药，她在哪里买的？又是何人卖给她的？这些刑部都已查的清清楚楚。”
“王爷，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小姐的死和我家小姐无关，她本人更不知那什么毒药，小姐是冤枉的。”说着，芍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料到她不会轻易承认，夜秦也不急，慢悠悠的说道：“是不是需要本王亲自把人带到你面前，你才会承认？当时买药的时候，你也去了吧？”
芍药抬头，刚想说话……
“你不用急着否认，卖给你药的人可是连你和你家小姐当天穿的什么衣服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看到芍药神色间难以掩饰的惊慌，继续说道：“你可能会说，也许是那天你正好出门，那人正好看到你们，所以才会记住，是不是？”
芍药抿了下唇，她的确准备这么说的。
夜秦说道：“买毒药是需要银子的，人家和你们素无往来又不认识，自然不会白白送给你们，芍药姑娘，要不要本王把你们的银票拿出来？本王问过了，的确是出自你们苏府。”
他继续说道：“衣服，毒药的来源，银票的来源，还有苏文贞在哪里中的毒都查的一清二楚，即便你们否认，刑部照样可以定你们的罪。”
一番话打的芍药措手不及，她跌坐在那里，脑袋空空，一脸愕然。
夜秦也不催促，就坐在那里等。
好一会儿，芍药终于回过神儿来，她抬头，视死如归的问道：“王爷想要什么？”能让堂堂一个王爷屈尊来到这里，如果不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的房中？！
“你很清楚苏青青的为人，在替她办事的时候应该已经给自己留好了退路。”夜秦看着她，淡声道：“本王要你手里的那份证据。”
“王爷缘何以为奴婢会把证据交出来？！”此时此刻，芍药也不怕了，反正自己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当初她选择留一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可以拿这些东西保命，至少也要让苏青青有所顾忌而不会轻易对她下手。
“你没得选。”夜秦眼睛微眯，淡声道：“苏青青一会儿就回来，在她杀了黑衣人之后，你觉得下一个会死的人是谁？”
“什么？”芍药大惊，那个人死了？
“对，就在刚刚，他死了，是被苏青青亲手下药毒死的。”夜秦笑的温柔，“芍药姑娘，你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谁的份量更重？一个为她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事的人，她说杀就杀了，你以为自己会比他下场更好？”
闻言，芍药脸色惨白，垂在身侧的手不停的抖，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他死了！
“芍药姑娘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待会她会怎么对你。”说完，夜秦便站起身，准备走人了。
芍药想死想活，和他没什么关系，毕竟谁也拉不住一心想寻死的人，他只负责把话带到便算完成枫子兮交给他的任务了。
就在他即将踏出这个房门的瞬间，芍药开口了。
“王爷，请等一等。”
夜秦此时正背对着她，听到身后的声音传来，他身形微侧，面带笑意，声音温柔，“看来你想通了。”
芍药跪在地上，声音虽小却很坚定，“若是我把证据交给王爷，奴婢能得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夜秦幽幽问道，显然对芍药能提出这个问题丝毫不感到意外。
“奴婢想活命。”
夜秦想了想，缓缓说道：“可以。”
芍药面色一喜，又不太放心的问道：“王爷，您不会骗我吧！”
“骗你的话，本王能得什么好处？”夜秦视线平视，潋滟的眸玄似静海，“你若是不放心，东西可以先放你这里，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多谢王爷。”芍药恭敬道。
夜已经很深了，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草丛里到处都有蟋蟀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
黑色的天，深邃的让人害怕，也有人喜欢黑夜，因为它可以让人有足够的安全感，仿佛只要隐匿其中，就不会被人发现。
黑色，就像是一张保护网。
自王爷离开之后，芍药眼底的神色忽明忽暗。
此时的她，内心很纠结。
王爷的话还在耳边未曾消散，即便明知他给了承诺，她也不敢轻易相信。
芍药跟随苏青青多年，也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可到底不想相信她会对自己下手。
她神色一暗，想起曾经被苏青青解决掉的人，她扪心自问，自己又比她们强到哪里，苏青青又凭什么因为自己而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不远处，隐隐有脚步声传来。
芍药攥紧手，眼神带着韧劲儿。
她想清楚了，如果苏青青不动手杀她，就不把证据交出去，如果她铁了心的要杀，那就别怪她不顾及主仆之情了。
毕竟是苏青青先不仁在先的。
“小姐，您回来了。”芍药连忙站起来。
苏青青摘下斗笠，看到芍药脸上的泪痕时，皱了皱眉，“你怎么哭了？”
“我，我就是在等小姐的时候太着急了，心里又害怕。”勉强扯了个理由，看到苏青青没再追问，芍药暗松了口气，“事情还顺利吗？”
苏青青喝茶的手一顿，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她想起了那个人临死时的模样，手里的茶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了，索性便放在桌子上，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很顺利。”
芍药也跟着走进去，想了想还是问了，“那，那他没事吧？”
“你问他做什么？”苏青青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
“没，没事，奴婢就是随口问问。”芍药说道。
苏青青沉了脸色，“不该你问的事情就少打听。”
“是。”
苏青青在榻上落座，她看着站在一旁的芍药，眼底的神色忽明忽暗。
“你过来。”她说道。
芍药愣了下，心里紧张，但又不能不去，“小姐。”她走过去。
“老毒物已经死了。”平日里一向甜美娇柔的人已消失不见，此时坐在这里的才是真正的苏青青，“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