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银子是个好东西
最终，枫子兮还是站在了刑部的大门前，她抬头看着黑底金字的匾额，眼底幽光闪闪，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枫姑娘。”得知她人已经到了，夜秦便亲自出来接人。
枫子兮回神，神情慵懒，一看就没什么精气神儿，看到夜秦，也只是象征性的行了个礼，淡声道：“王爷好。”
今日天气热，他只穿了素色的锦袍，衣服的款式简单，没什么花样，可经他这么一穿，便给人一种气质出众，公子如玉的美感。
夜秦被她奇异的打招呼方式给惊的愣了下，看着她眼下的乌青，关怀道，“枫姑娘昨夜可是没休息好？”
枫子兮被他长辈关怀晚辈的语气给惊到了，她抱着西辞，嘴角抖了下，露出一抹自认为很好看的笑脸，“托王爷的福，睡的很好。”
夜秦也不戳破，眸光看到她怀里的猫，笑的温柔，“看来这只猫对枫姑娘真的很重要。”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似乎这只猫也在。
西辞抬眼，黄澄澄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便收回去了，心下暗道：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么花枝招展的干嘛。
枫子兮害怕夜秦是第二个枫晓晓，连忙把西辞抱得紧紧的，迈步朝刑部内部走去。
被晾在一边的夜秦先是怔愣了下，然后笑了，这姑娘还挺有趣的。
刑部的人上上下下都对枫子兮很熟悉，看到她来，一个个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枫子兮也没什么架子，你给我打招呼我就应，时不时的还调侃上几句。
夜秦跟在后面，看她和大家熟稔的样子，心下甚是惊讶，“枫姑娘和他们很熟？”他问道。
“也不算很熟，有时候他们会来找我帮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枫子兮淡声道。
“原来如此。”夜秦眼底淌着笑意，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善意的提醒，“小心脚下。”
枫子兮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她虽然对皇家的人没什么好印象，却也知道‘迁怒’二字不该发生在无辜的人身上，所以当面对夜秦善意的提醒时，她笑着说道：“多谢王爷。”随后，眼珠子一转，说话开始不着调，“王爷这般细心，将来娶进门的王妃定会很幸福的。”
“哦？”夜秦眼角上扬，面露温柔之色，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他的视线微倾，正好落在枫子兮皎皎如月的侧脸，“枫姑娘如何得知？”
“猜的。”枫子兮幽幽道：“如王爷这般风姿卓越的人，每日放在家里连吃饭都省了。”
这个话题其实已经触了夜秦的底线，可今日，他也不生气，耳边听着叽叽喳喳的女孩儿声，竟觉得心情还不错。
之后她又说了一通胡话，眼角余光看到夜秦始终带着浅笑的脸，枫子兮掐了下掌心的软肉，面上勉强维持着笑容，心下开始抱怨：西辞，夜秦一直这么笑着不觉得累吗？他不累，我看着都觉得累死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是天生的？！”西辞幽幽道。
“额……”这个可能性她还真没考虑过。
几经辗转，他们来到了刑部放卷宗的地方，因为是奉旨查案，一路上倒也没受什么阻拦，很顺利的来到了藏书楼。
“王爷，这就是和案子有关的卷宗，都放在这里了。”看守藏书楼的老李把东西放下，然后低垂着脑袋，恭敬的站在一旁。
枫子兮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夜秦垂眸看了眼桌案上厚厚的一摞卷宗，“好，你先退下吧！”
“是，王爷，枫姑娘，我就在门口，有需要你们喊我一声就行。”随后便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下了。
藏书楼的老李年龄四十有余，因为常年呆在这里不见阳光的缘故，皮肤白白的，岁月的时光似乎也没在他那里留下太多痕迹，腰板笔直，眼神有光，右手食指有厚厚的黄色茧子，人虽长得普普通通，但往那里一站书生气息扑面而来。
老李离开之后，夜秦便坐下开始看卷宗，枫子兮闲来无事便开始这里瞅瞅，那里摸摸，总之就是不把视线往卷宗上落，看卷宗实在是太痛苦了，那么多本，那么多字，单是看上一眼便眼花缭乱。
因为这事儿，她还专门问过老李，为什么要干这么繁琐枯燥的活儿，干点其他的不好吗？
毕竟上头有好处下来，轮不到他，干的不好了，上头第一个盯的也是他，真是出力不讨好，白看人眼色。
枫子兮托着下颌微眯着眼，开始回想当时，记得老李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自己没有那么高的情操，也不是为了谁而做这个记录员，纯粹是和性子有关，他不善交际，也不爱动心眼，有时候被人卖了还替人家倒数钱，索性寻个清静的地方守着自己这一方小天地生活，也挺好的。
没成想，这一干就干了这么多年，而老李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贤惠的妻子，乖巧懂事的儿子，生活也算是圆满。
“枫姑娘对苏文贞一案有什么看法？”夜秦突然开口问，他算是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开口，这姑娘能一直坐到天黑。
闻言，枫子兮指了指自己，杏眼微微睁大，“问我啊！”
“不然呢？”夜秦笑着反问，这藏书楼只有他们两个人，不问她，还能问谁。
“听说苏文贞是遇害身亡，那只要找到害她的人不就行了。”说完，枫子兮还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认真的点了下头。
夜秦修长的手继续翻着卷宗，听着对面姑娘不负责任的言论，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道：“刑部找了一个月还没找到。”
“是啊！”枫子兮眨眨眼，明亮的眼灿如星辰，“找不到就继续找啊！”
“枫姑娘可还知道来这里的目的？”夜秦好脾气的问道。
“知道啊！查案子。”枫子兮给西辞顺着毛，幽幽道：“我这不是乖乖留在这里陪王爷查案吗？”
夜秦笑了笑，没说话，倒是翻卷宗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西辞暗中踹了她一脚，示意她收敛点。
枫子兮撇撇嘴，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不是她不愿意看卷宗，是因为苏文贞遇害一事不是凡人可以插手的，既然如此，她干嘛要勉强自己看卷宗，那玩意儿她一看就头大兼眼花缭乱。
偶尔有攀附在卷宗上的精灵飘过来时，也被她轻轻挥到了一边儿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枫子兮是一大早被轰出了国公府，然后在藏书楼一坐便坐到了中午，早饭没吃多少东西的她此时饿得眼冒金星，只觉得自己能吞下一整头猪。
直到夜秦翻完最后一本卷宗。
枫子兮看他那边结束了，便问道：“王爷可有眉目？”
夜秦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了两下，眉目如画的人在阳光下泛着光晕，好似被一层光圈所笼罩，“先前说苏文贞是遇害身亡，可卷宗上写的是自杀。”
“自杀？”枫子兮皱眉，“这和之前的消息出入好大啊！”
一个是遇害，一个是自杀，方向不同，到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便也不同，难怪刑部查了一个月都没消息。
“枫姑娘不觉得奇怪吗？”夜秦小臂搭在窗台，另一只手覆在卷宗封皮上，视线直直的落在枫子兮身上，和往日温润的他不同，嘴角的弧度微收，狭长的眼隐隐透着股凌厉。
以往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面带笑意，看似对谁都很温和，但细细想来，好像也从未见他和谁的关系特别好，这人和人相处时，总是把控着距离。
“奇怪什么？”她眼睫微垂时遮挡住眼底所有的神色，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所以当夜秦向老太太要人时，她才会反应那么大，一个时时与人把控着距离的人会主动要她一个身无职位的人参与查案，这事儿说出去怕是都没人愿意相信。
“刑部这么大的一个部门，你觉得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夜秦问道。
枫子兮看着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的人，心下感叹这人变脸也太快了，“人嘛，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绕了一圈，又重新绕回了原点。
说到底，她怕夜秦坑她，这人的心思深沉，她把握不住，倒不如远离。
“枫姑娘的杂货铺生意很好。”从一开始夜秦便感觉到了对方的排斥，他仔细回想了两人的过往，他们二人没什么交集，偶尔在宴会上遇到，也只是打声招呼的程度，这让他对枫子兮的排斥行为颇为不解。
“多谢王爷夸奖。”
“我听说只要在不违反道义的情况下，无论高低贵贱，杂货铺都不会拒单。”夜秦嘴角上扬，狭长又凌厉的眼在笑容的加持下，似乎变得柔和了许多。
听到这里，枫子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没有人说过王爷很聪明。”
“多谢枫姑娘夸奖。”
枫子兮眼角的肌肉像是抽筋了似的，片刻，她深吸口气，压下胸口升腾而起的闷气，“所以呢？王爷想如何做？”
夜秦看着无精打采的人，笑的格外的开心，“不知本王现在下单还来不来的及。”
闻言，枫子兮没吭声，她沉默了一瞬，遂又看过去，“王爷，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请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查苏文贞的案子！”她目光坚定，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执拗。
看惯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姑娘一下子变得这么认真，倒是让夜秦不适应，“如果我说这是我个人的意思，你信吗？”
“理由？”枫子兮挑眉。
“你有这个能力。”夜秦态度坦荡，“不是吗？”
枫子兮没反应过来。
西辞叹了口气，出声提醒她夜秦能说出这番话，定是去查了杂货铺。
“不过，我也知道杂货铺的规矩。”夜秦微微一笑，“不知要出多少才能让枫姑娘接单？”
一时间，她有些一言难尽，喊话西辞，“秦王查到的资料还挺详细。”
“你爱财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西辞道出事实。
“这倒也是。”
既然要接单，夜秦看上去又不缺银子的样子，枫子兮索性也不客气，直接出了一巴掌。
“五万两？”夜秦挑眉。
“没错，概不赊账。”枫子兮理直气壮道。
“成交。”夜秦也不还价，直接拍板。
“我这边的速度取决于王爷，您什么时候把东西送过来，我就什么时候行动，您看成吗？”她眉眼弯弯，肤质如玉，五官精致，这是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很美的姑娘。
用大家的话说，枫子兮的美是公认的，前提是美人儿别开口说话。
“可以，我会尽快把银票送过去的。”夜秦含笑说道。
事情一商量妥当，枫子兮就想走人，她实在是太饿了，又不想开那个口，毕竟她还欠秦王一顿饭呢，花钱请人吃饭，还要用自己的银子，想想就肉疼。
西辞乐得直笑，要是让夜秦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怕是要觉得自己连一顿饭都不值。
把一切商量妥当之后，为了逃单，她火急火燎的离开藏书楼，刚出门就看到守在一旁的老李，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
“老李？”枫子兮笑着打招呼。
“枫姑娘！”看到她出来，一向不苟言笑的人眼角有了极浅的弧度。
枫子兮饿的慌，便想赶紧去吃饭，说话的速度也急，“老李，我给潇潇写了个药方，你忙完之后去国公府拿，报我的名字就好。”说完，急冲冲的往外跑。
“枫姑娘！”老李开口喊。
“怎么了？”她脚尖一拧，硬生生止住了速度。
老李把布袋子递过去，“上次你来家时，说我妻子做的芸豆糕好吃，这不，我妻子专门做好了让我带给你。”
闻言，枫子兮眼睛一亮，伸手接过，布袋里放了一个锦盒，隔着盒子她都能闻到阵阵清甜的香味从锦盒里飘出来，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又叫，她饿得头脑发昏，拿了一块儿先递给西辞，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儿，一边吃一边说道：“老李啊，你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啊，我都快要饿死了。”